《醉长安--贺兰敏之》绯少紫靡

6、离开。归来。

　　回到府中，贺兰敏之仍觉得不舒服，回房休息。外祖母见他回来给他送来一碗参汤。

　　“敏之啊，我们回洛阳，如何？”

　　敏之不抬头，也不说话，洛阳？闭眼，仿佛看见了儿时快乐的记忆。

　　“我们回去，今日便回去不再回来，好不好？”

　　敏之发疯似地跑出去。听心，你留我，一定要留我，有你，就算再多苦再多委屈，我也受得。他终于到了碧云天，来时的路他只觉得似是一辈子也跑不完，可却得到了她已离开的消息。

　　“那她可留下什么话？”他焦急的问。楚楚摇摇头，“没有，姐姐她只说敏之殿下应该离开了。”

　　收拾好东西，外祖母便带着敏之敏月离开长安回了洛阳。听心，连你也离开我了么？他虽不解却也没追她。

　　其实听心并不想离开，奈何杨思俭偶然发现听心竟然干了一家这样的买卖。二话没说，便将她叫了回来软禁起来，不许她出去。她曾经偷偷跑出去过，回来便被杨夫人和杨美云打得全身是伤。但是她知道了敏之走了，暂时也不会回来，便在杨家安心住了下来。后来，杨思俭左迁，全家搬走了。她虽怕敏之中途回来，却也没办法只得跟去了。只期盼敏之平安。
　　从离开长安，匆匆五年已过。他虽不再过问时事，却也偶尔听外祖母唠叨几句。武氏被立为皇后，外祖父被追赠为司徒，赐爵周国公，武后生了第三个儿子取名显儿，李姓和武姓已成为当今世上最尊贵的姓氏……他每次并不搭话，只等外祖母自己说完，自己干别的事去了。

　　敏之从来没想过未来要怎样，当下这样似乎也很好。东都洛阳，牡丹犹艳。他纵是夜夜笙歌，只换来旁人一句纨绔子弟而已，却也羡煞旁人，再说这些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偶尔在夜深醒来，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不同女子，心里一阵空虚。想想那个曾被自己抱了一夜，让他安睡自己却不成眠的女子，心里默念那个名字，听心，听心，你可曾听见过我的心？

　　正月，高宗与武后及太子要在东都洛阳过春节。他们到的时候已是正午，敏之正在房内酣睡。

　　全府上下皆出来迎驾，独不见敏之，高宗便询问杨氏，杨氏解释说，敏之昨日在外纵情狂欢方才才归，不忍心打搅他希望皇上不要责怪。高宗笑着没说什么，把目光投向了敏月。敏月这孩子，五年不见已是亭亭玉立。倒是武后很不满，却是自己母亲亲自求情，也不便发作便没再追究领着李弘进了大门。

　　吃过午饭，敏月带着李弘在府里四处闲逛。因天已入冬，虽无雪却也寒风凛冽，李弘有些冷便喊敏月，说，“敏月姐姐，我们进屋去吧，我有些冷。”

　　“好，那去哥哥那吧，他那屋子是府上最暖的了。”敏月拉了他便去找敏之了。

　　只见一少年，微阖双眼，斜倚枯树。

　　“哥，天这么冷，你又穿这么单薄，自己的身子不好还这么不珍惜。干嘛坐在树下，你早上才回，快，我扶你回屋。”敏月说着飞跑过去，要扶起敏之。

　　敏之抬起头，笑看向敏月。起身那一刻，李弘只觉得那样的一笑，全可让天地黯然，所谓笑轻浅，有如春风暖。

　　“敏月，我没事，这是谁？”他把目光一想了一直看着他发呆的李弘。

　　“哦，哥哥，皇上姨父和姨母回来了，这是弘儿弟弟。”敏月拉着哥哥的衣角又牵着李弘的手走进了屋。

　　“他们来了？”没人注意到，敏之的瞳孔骤然紧缩后又恢复如常。

　　李弘一下午都和敏之敏月泡在一起，听他们兄妹斗嘴。敏月总是逗他，敏之却不常理他。他在宫中就听下人议论他有一个贺兰表哥，可让任何一个貌美的女子都自叹不如，只是风流成性，放浪不羁，今日一见确是绝色的貌，只是看他对敏月姐姐的关爱至此，对他虽不热情却也全不如外人传言的那个样子。他甚是喜欢这个表哥，而且，若是敏之也如旁人对他毕恭毕敬，才无聊。

　　李弘从小就是万千宠爱，后来，又被立为太子更是一身荣宠。可是，母后强势，父皇又有些懦弱，他从小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下人怕他，更不敢接近他。其实他一直很孤独。只有这个表哥，他很羡慕表哥的生活方式。至少很自由。

　　晚上，敏之只是随意的见过皇上皇后就离府去了，连晚饭也没在府上吃。外祖母和敏月都习以为常，外人也没有人在意，只有李弘很是可惜，若不是武后阻拦，他必会也跟去了。敏月叹了口气，哥哥是从何时起变成这样的呢？母亲，母亲又是为何而死呢？

　　呆了几日，高宗他们便准备离去了。高宗提出让敏月与他们回京，武后虽不太高兴却不好不同意，太子李弘又极高兴这姐姐可以陪他，敏月也不能推辞了。一行人便走了。

　　自从那日拜完皇上，敏之就再未回府，估计着那些他不愿见到的人应该已经离去了，才回府，却得知了敏月被皇上带走的消息。他找到外祖母，说要回长安去。杨氏看着这个孙儿，她是很宠他的，怎么忍心他受委屈。在高宗回到长安的第二天，便也到了长安。

　　虽说是敏之不放心妹妹才回来，却也有旁的因素。现在他正站在碧云天的门口，幻想着会不会有一碧衣女子，从门里出来冲着他道一句，敏之，你回来了。可是站了好久也不见动静，推门进去。来迎的人已不认得他，他也不管就直冲上楼，这里一点也没变，甚至听心的屋子也没有一点改变。

　　“贺兰敏之殿下，听心姐姐自从殿下离开长安便也离开了碧云天，只说不要改变他的房间，殿下回来长安的时候就是她回来的时候。”门口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女子，“殿下许是不记得我了，我叫楚楚。”

　　“我记得你，这些话你为何当年不说？”

　　“姐姐说，要等殿下真回了再说。”

　　“我知道了，掩上门，你也下去吧。”贺兰敏之说完这话便躺到床上，这个屋子处处都有她的气息。

　　听心，我回来了，你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