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花诀》纤歌亦染

24、情难自控

　　随后，郁照离一整日没有见着亦染。心下不免担忧，正待出去寻找时，却见她一脸平静地回来了。
　　“对不起。”郁照离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
　　“不必了。”亦染嗤笑，“一场露水姻缘而已，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郁照离哑口无言，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让开！”一个女子扶着一个看上去很虚弱的男子，一边上楼，一边斥退挡路的人。
　　女子眼角勾勒出一朵黑色蔷薇花分外妖娆，惹得人们忍不住多看几眼。咦，这不是蓝滢么？
　　再仔细一看，她扶着的男子正是汐落岛岛主，裴兮彻。上次去汐落岛品茶的时候就得知他身患重病，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亦染颇有深意的勾了勾唇角，自己不正是要去寻他要玛瑙镯么，如今倒送上门来了。
　　皎月高高悬挂于星空之上，一个黑影偷偷摸摸地趴在窗户上观望些什么。
　　亦染拿手指在窗纸上捅了一个洞，细看下，发现房里只有裴兮彻一人，已然熟睡。
　　悄悄推开窗，亦染溜了进去，蹑手蹑脚走至床前，掀开被子，上下摸索了起来。
　　“咳……”裴兮彻咳了一声，把亦染吓了一跳，赶忙替他盖好被子，又在俯身在他的枕头下摸索了一阵。
　　没有任何发现，莫非，他没有带出来？正思考着，转过身，鼻子碰到了一堵人墙。
　　亦染吓得差点惊叫起来，抬眼看见了一脸兴味的郁照离。
　　“没想到，堂堂苏宫主竟然有夜闯男人卧房的癖好，难道，我昨晚没有满足你？”郁照离邪笑道。
　　“当真不知廉耻。”亦染怒骂，谁知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心下一惊，却被郁照离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躲在了房梁上。
　　来人无疑是蓝滢，她轻轻走至床头，替裴兮彻掖好被子，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兮彻，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不惜一切代价。”
　　又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女子，亦染感叹，却在无意间发现蓝滢的手上戴着一个暗红色的玛瑙镯，莫非就是这个？
　　想必，是裴兮彻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吧？顿时，不忍心去掠夺了。
　　转过头，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人，两个人近的，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清晰耳闻。
　　亦染心里不爽，抬脚踢了他一下，郁照离身子一抖，差点摔下去。
　　蓝滢又自言自语了一阵后，终于掩门出去了。
　　亦染舒了一口气，推开贴在身上的人，一声不吭地从窗口跳了出去。
　　一边在漆黑的回廊上走着，一边想着该如何找机会去试验那玛瑙镯是不是自己要找的。
　　一时没留意到有台阶，一个踉跄便要栽倒。
　　幸而有人眼疾手快地搂过她的腰身，带入怀中。
　　“都几岁的人了，走路还老是摔跤，羞不羞？”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呼出的气息氤氲着白雾。
　　“放开。”亦染羞愤道。
　　郁照离悻悻地放开她，背过身去，“既然苏姑娘不愿意看见在下，那在下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跟着你了。”
　　亦染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对于蓝滢切莫大意，上次茶会，失踪的阎帮主后来被人扔在了飞龙帮门前，内力尽失，此事与她绝脱不了干系。”郁照离轻声道，“此次她带着病重的裴兮彻出了汐落岛，必然是有目的，你千万要小心。”
　　亦染已经走得很远，听见后只是顿了顿，然后愈行愈远。
　　蓝滢坐在裴兮彻的床头，喂他喝了点水，然后吩咐小二送些清淡的饭菜进来。
　　过了好久，才有人轻轻叩了叩房门。
　　“进来吧。”蓝滢语气微微不满，“怎么这么久才来。”
　　“有事耽误了，对不起啊，姑娘。”小二点头哈腰，急忙将菜摆放好。
　　“好了，你下去吧。”蓝滢挥手道。
　　“客官请慢用。”小二拎着已经没水的水壶，准备出去，却不想撞了一下桌角，陶瓷水壶瞬间碎裂。
　　小二弯腰下去捡，却又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蓝滢皱了皱眉，走过去将手绢递给他道，“快收拾干净吧。”
　　小二接过手绢连忙道谢，慌乱中，不小心将血沾在了蓝滢的玛瑙镯上，玛瑙镯立刻散发出莹绿色的光芒。
　　蓝滢似乎也是很惊讶的样子，直盯着手腕上的玛瑙镯看。
　　“对不起，对不起。”小二惊慌失措，立马撒开脚丫子跑了。
　　等跑到蓝滢看不见的地方后，小二拍了拍胸口，瞬间眼睛发光。
　　回到房间，亦染赶忙脱掉小二的装束，这下已经确认那就是她要找的玛瑙镯了，然后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栈里来往的人也有所减少。
　　亦染决定继续做梁上君子，作壁虎状匍匐在墙头，窥探着房内的动静。
　　只见蓝滢伏在桌上，似乎是睡着了。见时机已到，亦染利索地从窗户跃了进去。
　　确认蓝滢已经熟睡后，亦染小心地从她的手上将玛瑙镯取下来，又换了一只与之相似的镯子戴上去。
　　轻手轻脚地准备走时，却突然被人扣住了肩膀。
　　“你是谁？”凌厉的女声响起。
　　亦染僵住身子，慢慢转过来，笑得不三不四。
　　“苏亦染？”蓝滢疑惑道。
　　“姑娘认错人了。”亦染挥出一掌，脚底抹油正欲逃跑，却又被蓝滢一把擒住。
　　蓝滢邪魅一笑，“不管你是不是苏亦染，今天你是跑不了了。”
　　说罢，擒住亦染的手开始使力。这是什么武功？亦染心中大骇，只觉得浑身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被蓝滢吸走。
　　忽然身上的力道一轻，只见郁照离抓着亦染便跑。
　　“你……”亦染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顿住。
　　“叫你小心行事的，怎么就如此鲁莽？”郁照离责怪道，“蓝滢不知从哪学的邪门歪道，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的内力恐怕早已被她吸光了。”
　　“她竟能吸取人的内力？”亦染大惊，“这么说来，阎帮主……”
　　“没错。”郁照离点头，本来还不确定，方才一看，便清楚了。
　　“可她为什么这么做？”亦染不解。
　　“裴兮彻的病若不是有人一直以内力治疗，恐怕早就已经……”郁照离皱眉，“况且近年来江湖上频繁有人被吸尽内力。”
　　“原来蓝滢是为了治愈裴兮彻的病，可是这种做法并不是长久之计啊。”
　　“所以，她这次带裴兮彻出岛，必定是去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法。”
　　“浴火公子果然绝顶聪明。”柔媚的笑声从前方传来，一个蓝衣女子亭亭而立，“碎花宫宫主苏亦染两年前突然失踪，我正愁着去哪里寻找，如今倒送上门来了。”
　　“你寻我做什么？”亦染疑惑道。
　　“自然是借用《碎花诀》了，江湖传闻修得此秘籍中的武功，能治愈百病。”蓝滢笑道。
　　“笑话，我怎么不知道《碎花诀》还有此等功效？”亦染嗤笑。
　　“有没有，等我练成了便知，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吧，莫要等我动手。”
　　“你妄想。”
　　“敬酒不吃吃罚酒。”蓝滢眼中杀意顿现，扬手便是一掌。
　　亦染刚想反击，却发现浑身上下无力，于是硬生生地受了，身体猛然飞出去，又如同晚秋的枯叶般缓缓落下。
　　“染儿！”郁照离大惊失色，赶忙过去将亦染扶起来，“你怎么不躲？”
　　“我……”亦染刚开口，便喷出一口热血。
　　“苏宫主大意了吧？”蓝滢笑道，“我早已在那镯子上涂了药，你现在可使不出一丝内力。”
　　“卑鄙。”亦染骂道，想必之前一次去试探的时候便被她发现了，心机果然深沉。
　　“苏宫主偷偷来盗取我的镯子，就很光明磊落？”蓝滢不耐烦道，“识相的赶紧把秘籍交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
　　“休想。”亦染咬牙道。
　　蓝滢火冒三丈，飞身又是一掌打过来。郁照离赶忙起身挡了回去，与之纠缠起来。
　　蓝滢纵然内力深厚，但是与郁照离交战还是不占优势，女子的体力明显比不过男人，过不了多久便满头大汗。
　　“苏亦染！”蓝滢突然大叫，看向郁照离身后。
　　郁照离一惊，慌忙回头看去，却不料被蓝滢得了机会，下了狠手。
　　“哧——”白衣煞那间染红，淬毒的剑锋泛着青黑色的光，亦染看着眼前的人身体中汩汩冒出的血，瞳孔骤然放大。
　　郁照离捂住腹部，痛苦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苍白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特别吓人。
　　亦染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朝郁照离的方向挪去。
　　“不要……过来……”郁照离断断续续道，“你快走……”
　　蓝滢走过来，狠狠踢了郁照离一脚，使得他闷哼出声。
　　“心疼了么？”蓝滢笑道，“最后说一遍，交出《碎花诀》，我可以拿出解药并且放你们走。”
　　“别听她的……珞琛还在等着你……”郁照离虚弱地笑了笑，“我死了……你以后就不用再看见我了，岂不很好？”
　　“你死了，我幸福给谁看？”亦染冷笑，“郁照离，你别想就这么解脱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废话少说，给还是不给？”蓝滢拿染血的剑指着郁照离的脸颊，“再晚一点，他毒发身亡，你就再也看不见这张俊美的脸了。”
　　亦染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闭了闭眼道，“好，说话算话。”
　　从怀中拿出《碎花诀》，亦染抚摸了一会儿，师父，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蓝滢一把夺过《碎花诀》，确认无误后，点点头，将一个小瓷瓶扔给了亦染，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亦染奋力爬起来，来到郁照离身边，抱着他哽咽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情难自控……”郁照离苦笑。
　　亦染愣了愣，赶紧从瓷瓶中倒出药丸，喂他吃下去，“好点了没？”
　　郁照离点点头，毒是解了，但是腹部依旧血流不止。
　　亦染赶忙扯下衣服紧紧地按住他的伤口，而郁照离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残破不堪的裙摆。
　　“看什么看……”亦染羞赧地撇过头，“反正每次遇见你总会弄得狼狈不堪，裙子不破我反而不习惯。”
　　郁照离闭上双眼，微微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