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翔九天 说书版》K通缉犯

4、第 4 章

　　末末这一走，当初一起进王府的三人如今就剩了小离一个。
　　先是哥哥被赶，虽说现下进了户好人家。
　　后是末末离开，说起来也算是攀了个高枝，往后估计一日三餐都是锦衣玉食——吧——
　　“哼——我估计是一日三餐挨藤条。”梅香私底下倒是很是不平。
　　尤其小王爷最后表态的那句话，不知怎么的——听起来就觉得那么刺耳。
　　加上最近府里还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小王爷之前宠爱过的小婢有一个传出了喜讯，原本是件高兴的事情。
　　结果，夫人的意思是，正房还没进门，这婢女隔天就被灌了打胎的药。
　　之后更是连人都不知道“送”去什么地方养身子了。
　　“所以说，各家府邸里的脏事儿，绝对不会比那混乱的南街少，你以后做什么都要留个心眼。”梅香这样嘱咐小离。

　　梅香一边叫小离当心，一边自己却一个不小心做了件错事。
　　夫人给小王爷寻思着找一房正房，搜集了各家年纪品象都上乘的闺女，光是那一摞摞的画像就把小王爷的书桌堆满了。
　　小王爷把画像塞给小离，命令他去找一地方烧了。
　　结果小孩子做事情留个尾巴，烧了的灰和碎画片就堆在院子角落里。
　　晚上回到房里一说，梅香就知道要糟。
　　翻来覆去没睡着，半夜里起来赶去角落里收拾残局。不想被府邸里巡夜的人撞了个正着。
　　人被带到夫人老爷那一问，冷灰和残画在堂上摆着。谅梅香牙关咬死都没用。
　　“好个梅香，养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养熟。就当是养条狗，也能看家护院吧，怎么你就那么狼崽子性子？”夫人一觉着事和自家儿子找正妻就满心憋屈，再加上一见梅香堂下跪着的那张脸——越看越是祸水。
　　老爷倒是心里清楚，这事情没小王爷开口，谁都没个胆子去烧画，真活够了不成。
　　见夫人越说越气，忙清清嗓子。随口劝了几句。
　　当下，堂上老爷软着性子劝慰夫人，堂下，梅香穿了单衣跪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夫人那边才要叫人拖了梅香下去用刑，小王爷就笑呵呵进了堂里。

　　“怎么了这是？”一来就老不客气往夫人手边空位一坐，拿了桌上的点心就吃。“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围在这里吃点心？怎么也不叫我？”
　　说话间竟是看都没看梅香一眼。
　　“哼，还不是你做出来的好事！”老爷一瞧小王爷懒散的样子就皱眉冷哼。
　　小王爷却满不在乎，吃了自己眼前的那份，径自取了夫人面前的点心。“孩儿我又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才要紧，你瞧瞧，你怎么管教的下人。一个个都翻了天去了。为娘往日是怎么说的？真真是气死我了。”
　　夫人说着，一拍桌子。“今个为娘要好好为你立立规矩。”说着斜瞟一眼小王爷。“还是你想帮着那人气死你娘？”
　　堂下梅香听到这里，心头一跳，就听得小王爷哈哈一乐。
　　“娘您消消气，都说是个下人了——这样，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梅香不信的抬头望去。只见小王爷正笑着对着夫人。“让我打了这奴才给娘去去火气，这般如何？”
　　说话间梅香就被带下去，没看清小王爷那时候脸上的表情。
　　堂外传来棍棒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不多会就混了梅香压抑的闷哼。
　　老夫人嗔怪的戳了小王爷一下。
　　“算你还有点孝心。”
　　那晚之后，梅香在自己房里养伤，小离替了他的位子守夜。老夫人继续搜罗闺女画册。
　　似乎都恢复了正常生活。

　　再说梅香被责打了二十棍，臀腰青紫青紫，根本动堂不能。
　　先是在床上趴了几天，根本不见好转。小离才抹着眼泪央小王爷叫了大夫进府。
　　这才请了大夫——说是有了淤血，在腰边开了个小口子，放了些血。
　　小离端了盘子帕子接血的时候--手抖个不停。
　　这事连夫人知道了都赏了根人参下来，奇怪的是小王爷反而连门都没进来过。
　　相比较整天偷在角落里抹眼泪的小离，梅香还不时说几句宽慰的话。
　　可他自己也知道，最近晚上总是惊醒。一身冷汗醒过来就觉得腰下越发疼。
　　每每想着那天那二十棍就那么轻描淡写落下来。
　　他就猜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差不多熬不下去了。

　　一天，房间里闷闷的，梅香睡的迷迷糊糊觉着有人进了房。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身上被子沉沉的，眼睛也懒的开。他想着估计也就是小离进来给他换药。
　　等了一会，身上一凉。就光觉着小离揭了被子，半晌没有动作。
　　这才疑惑扭头看——
　　就见小王爷坐床边，面无表情。
　　小王爷也看着梅香，本以为他会说点什么。
　　结果那人却是既不问安也不叫屈——淡淡就把头又转了回去。
　　这下好——本准备了后招的小王爷落了个不着调。
　　一时间反而他觉着苦笑不得。

　　小王爷一伸手去捉梅香的下巴。
　　不想梅香转过来却好象才醒一样，对他的出现满是意外的神色。
　　“你…………？醒了？”
　　刚刚梅香确实有回头看自己吧？难道是睡迷糊了？
　　“您——怎么来了？”梅香确实以为方才是自己看花了眼，直到下巴被捉才真真切切清醒过来。
　　松开手，小王爷打量梅香还泛着青的腰，手指轻轻在上面点了下。
　　把他疼地发抖的反映看在眼里。
　　嘴里说的话却一点不着边，“夫人——赏了根参？别放，让小离熬了吃。”
　　梅香回过头去，闷声回话。
　　“那是夫人疼惜我——等小人身子利落了再去谢。”那话怎么听都虚的很，“这段日子，小王爷先差使着小离，我一定经心教好了。”
　　小王爷听了，呵呵一笑，一个伸手就在梅香还青的腰上拍了一巴掌。
　　把梅香疼的身子剧烈一颤。
　　险些叫出声来。

　　“嘴巴厉害了啊？”小王爷脸上是笑着，刚刚那一巴掌力道丝毫没放轻。“说反话呢，你到是说说，夫人疼惜你什么了？”
　　那边疼的眼前一阵昏黑的梅香，不知道怎么的，恨的直咬牙。
　　“疼惜小的被小王爷打惨了——”
　　“果然在怪我吧，还假惺惺说什么感恩的话？”见梅香疼的出了层薄汗，才没再拍一掌的打算。
　　轻拉了被子给梅香盖好。
　　想了又想，只说了句。“你自己要淌的混水，怪自己吧……”
　　方才就咬牙切齿过的梅香一听这话更是火气一下就冲上来了。
　　想想之前末末走时还有打自己时小王爷说的话，难道是他故意要弄死那么一两个？
　　就为了--拖一段清净日子？

　　“我不怪！”生硬的口气把走到门边的小王爷的脚步定住了。
　　“什么？”小王爷一转身，眉头皱着。
　　“我不怪！”梅香依旧朝里扭着头，手指抓着枕头被角直泛白。
　　“我不怪小离做事不小心，也不怪夫人责难，不怪……不怪您那二十棍……”埋在枕头里的声音瓮瓮的，“要怪，就怪我自己——命不好！”
　　听着话，小王爷只冷笑了几声。
　　“反话说个没完了？还想挨巴掌？”
　　“不是反话——”梅香撑起身子，看向小王爷，眼睛隐约可见血丝。
　　“我知道小王爷不能给我求情！”
　　小王爷慢条斯理在桌边坐下，“我也不会给你求情。”
　　点点头，梅香顺着接话。“小人懂的，所以很是感谢您。”
　　看着梅香认真的神情，小王爷扯开嘴角。“我现在倒是后悔了。”
　　笑的很是温和，“知道在堂上就该求情，然后让夫人拉你去浸了池子。”

　　“早知道你在等我给你求情，我还以为就我娘在等呢。”摇摇头，他第一次提起那个名字。“古清嵋，怎么你就那么多年还养不熟？”
　　这口吻和那天夫人，“还不如条狗”的恶意语气如出一辙。
　　闷的梅香一阵窒。
　　就连听到自己多年不用的名字都恍惚的很。
　　他总觉得自己其实还不如被转送的末末，也不如签了仆契的下人。
　　宗族里选里送到王府的自己，和之前浸在护城河里的那两个分家的孩子。
　　连条狗都不如——
　　进了王府，凭了小王爷的一句话，就扔了古清嵋这个名字那么多年。
　　他--
　　已经变成“梅香”了，不是什么古清嵋——

　　“小王爷，换了新的养还来得及。”鬼使神差就冒出来这么一句。
　　虽然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梅香还是抿紧了双唇，死撑到底——反正，最差不过是浸了池子底。
　　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小王爷定定看着梅香，从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那话字面上听来，可大可小。
　　偏偏梅香用的既不是埋怨口吻，也不是生气感觉。
　　倒象是归劝的意思。
　　加之原本他年纪就大上小王爷几岁，不免还夹杂了些教训人的习惯腔调。
　　“换了养？”不确定的茫茫一问，不见那人回话。小王爷立时就怒了。
　　站起身，没几句就走到床边，居高临下。
　　“说的轻巧，说换就换爷我白给你吃了那么多年饭了？”
　　说着，一身手就把梅香从床上拽了下来。
　　带着搭着身上的被子，梅香被拽翻在地，滚下床的时候腰还在脚塌上磕了一下。
　　直摔的倒抽一口冷气，当场就卧在地上浑身打颤。
　　只觉得浑身都疼。

　　不小的动静把刚就在门口候着等给梅香换药的小离招进来了。
　　进门就瞧见小王爷脸色不善，梅香穿了单衣扭身趴地上。
　　唇都咬出血印子了——急忙上前要扶，看梅香疼的快倔过去了又不敢动，手足无措无从下手。
　　小王爷看那转悠悠晃圈的身影一阵阵心烦。
　　一把就把小离拎出门，落栓锁在外头。
　　转身，看看还趴那喘息的梅香，弯腰抱了起来，走着床前。
　　不知怎样，却一把把梅香扔进床里。
　　于是梅香终于经不住痛地惊呼一声。
　　这声惊呼声不小，外面小离听着更是急的真拍门。
　　哭着讨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