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他》猫住月上

6、第 6 章

　　随着咯地声响，整座大楼的出风忽地停了下来，宋忆恬这才略抬起头，肩膀一阵酸痛。已经几点了？７点、８点、９点或更晚？她揉着肩靠在了椅背上，此时那突如其来的宁静反而令她不适。
　　太静了，就象整幢大楼只剩下她一个人，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一个脱离正常轨迹的异空间，她将在这里永生或腐化，没有尽头……
　　想到这里她忙又直起了身，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都怪那些似乎没完没了的白花花的文件，专注整理太久，令她的头脑产生了混乱。
　　她站起身，灌了一杯速溶咖啡，先是浅浅沾了一口，然后皱眉饮尽，就好象喝那些极苦的中药。
　　“你还是那么不喜欢喝苦的东西。”
　　耳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吓得在转身的刹那扔掉了杯子，也踢翻了一旁的垃圾筒。
　　顾仕林靠在茶水间的门框上，看着她惊慌的反映，一边嘴角勾了勾地笑。
　　她立马镇定了下来，答道：“还行，虽然难喝但实在……总裁先生，您怎么来了？”那些又苦又浓的液体似乎已经流到了她胃里，大概是喝得太急引起一阵反酸，她用手抚了抚，感受到那咕噜的蠕动。
　　顾仕林直了直身，“来慰问一下我辛勤的员工，顺便拿点文件。”
　　“您的员工很好，请您快点拿好文件回去休息吧。”她抚着开始有些刺痛的胃，底着头快步向外面走去。
　　与顾仕林擦肩时突然被他拉住了手臂，她来不及反映正脸对向了他。
　　看着她不佳的面色，他眉心微促道：“你没吃晚饭？”
　　“大概吧。”她急要争脱，却在这时胃象发起狂一般，原来的刺痛变成一阵抽搐，那攻势来得太措手不及，她反射地弓身弯腰倒在了他的怀中，喉中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顾仕林把她抱起，放在总裁办公室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然后褪下外套为其盖上。
　　宋忆恬挤了半天，牙膏般挤出几个字：“我……没事”但她苍白的脸，发白的嘴唇和淌满冷汗的面颊令她的说辞没有丝毫说服力。
　　顾仕林一把压住她想起来的身子“我只需要‘辛勤’的员工，可不需要‘不要命’的员工。”
　　他的身体散着阵阵温热，暖着她冰冷的身子以至于错觉般地，那抽搐似乎不再那么厉害了。而这感觉令她更固执了要离开的想法。
　　“放开……”
　　他却更使力地压着，脸向前凑近，气息吐在她脸上，“你再不老实，我就吻你了。”
　　她的表情由痛苦转为惊讶，然后屏息再不敢动了。
　　他满意道：“很好，看来你学乖了。”然后渐渐松开，“我去买点东西，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还是这样躺着。”他走出了办公室。
　　宋忆恬闭上了眼睛，她把头埋入了外套里，青草的气息包围住了她。
　　她想，他做的出来！那时候他就这样做了。
　　……
　　“你再不吃药我就吻你了！”
　　“就是不想吃嘛。”
　　他一把抓住了她，然后毫不犹豫地深深吻了下去，那竟是他们的初次接吻，他有些霸道，她有些慌乱外加偏高的体温和鼻塞，当她沉陷下去的时候，他却离开了，然后邪邪地笑：“小姐，你是故意的吧？这下可以乖乖吃药了……”
　　她红着脸：“不……唔。”
　　原来是他失去了耐心，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喂药”，含住了药片然后堵住她的嘴……

　　十分钟后顾仕林出现在面前，手里拿了一大带东西。他先扶她坐起，然后把一盒包装精美的东西放在她手里，再从袋子里拿出大包小包的药，一个个看起说明。
　　她打开盒子，竟然是香气四溢的叉烧饭。对了，这盒子她记得，应该是那个有名的港式餐厅的外买盒，这个叉烧饭她曾经也很爱吃……
　　看到她发愣，顾仕林道：“怎么，不合胃口？”
　　“没有，反正吃什么都一样……”她埋头不顾吃相地吃了起来，好象要把记忆里的那种香味通通地咽下去，也顺带地想把那连带的记忆也都咽下去，然而吞得越多，那些过往却更强烈地翻涌上来，每个细节，每个表情，每句话，每个字，每个吻……
　　她突然气塞，抽痛的胃一阵反感，俯身把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全吐了出来。然而呕吐完了食物，那一阵阵占据了她食道的恶心感还是无法制止，一波波酸水还是被抽了出来。
　　顾仕林拍着她的背，而她吐光了酸水又干吐了起来，咽喉的紧缩感把她逼出了泪，一脸模糊。
　　他一边用宽大的手掌揉着她的背，一边低语：“没事了，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了……放松、放松……”
　　她喘着大气，一抽一抽，最终平缓了下来，只留有满口的酸涩和异味。他递来一杯净水，她拿过一口口喝着。
　　“好点了吗？……”他问。
　　宋忆恬突然把喝剩水的杯子扔向了他，红着眼，吸着鼻子：“你为什么现在要对我那么好？那时候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说的，你忘了吗？你忘了我可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死了没人会同情我，对吧？那就让我死啊！！现在算什么？同情？干嘛不让我就这样死了算了，别管我，别管我了……”她重重地捶向他，由啜泣变为痛哭，那在心里埋怨了几百遍的话，如今终全吐了出来，如那些残物般充满酸气。
　　他抓住了她的拳头，手指嵌进了皮肤，脸上骤起一股阴沉，“你问为什么？我不懂，连我也不懂我自己！”
　　她手臂一阵疼痛，眼前的他忽远忽近，越来越模糊，终于一阵发黑，就象断了闸的电，思绪与影象顿然消失。

　　她觉得身体好沉，象在海水里，绵绵地无边无尽，不断向下沉。周围是深蓝的幽冥，头顶仿佛有一轮光圈，分不清是太阳还是月亮，它发着湿冷的光，从水下看去只是白白的扭动着的印子，然而那一圈白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只听到哗哗的水声……
　　宋忆恬睁开眼，她看到了一间陌生的房子。柔和的光，幽雅的装潢，舒适宽大的床。她撑起身子，除了略感无力外没什么其他不适，咽了咽唾沫，才发觉嘴里又干又涩，一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几片药。她先喝了口水，然后把药拿在手上，看了看还是放下，把水饮尽。
　　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宽大的男式睡衣，这才想到什么，皱了下眉脸也一阵红。
　　房间外是一条走廊，走几步就来到大厅，落地窗透进泛蓝的光，应该已经凌晨了。宋忆恬转了一圈，才看见有扇门缝里透出橘色的光，她走了近，轻一推，门便开了。顾仕林从书桌前抬起了头，道：“你醒啦。”他穿着一件深普蓝丝绸睡袍，褶皱上反出橘色的灯光，松松系着的腰带绣满暗青色花纹，流彩生辉，有种华贵的感觉，但却又十分地适合他。
　　“这是你的家？”宋忆恬靠在门口的书架旁，没有再走近，暖黄的灯光下，她的脸比墙还白。
　　“谈不上是家，只是一个居所罢了。”顾仕林淡淡道。
　　不经意间她瞄到了他的手边，“这些文件……”“还剩下一点我整理掉了。”他说着翻了翻，“你还真行，一晚上就整理了这么多，连命都不要了吗？对了，那些药你吃了……”
　　“你这样做是想要我忘记过去吗？是想让我原谅你吗？”她打断道。
　　顾仕林走近，一手撑在她头顶的墙上，低头看着她，许久声音有些暗哑地开口：“你这样是想要诱惑我吗？”说完嘴边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随着他的视线，她忙低头，才发现领口的纽扣松开了，再加上是男式的本就宽松，所以从上面的角度可以看到大片“春光”。“不许看……”她慌乱地扣起扣子，然而一双手抚摩向她的，象被烫着一样她的手猛地弹开，而他则代替地帮她扣起扣子。
　　“我不是要让你忘记过去，也不是要求你原谅我。”他扣好扣子顺手帮她整起衣领，而她也忘了挣扎，只是感受着他手指透过睡衣，传来的些微触感。“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恨我也好，忘了我也罢……”他轻轻捋着她耳边的发丝说：“而我也只是做我想做的。”他看着她，眼睛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有太多不可言喻的东西。
　　她一把推开了她，“我要回家，啊……”她一个晕头转向，却是被他打横地抱起，“今天你就睡在这里，反正没多久就天亮了。”
　　“不用你管我，放我下来……”她挣扎着，但身体有些虚弱，使不上力。
　　“明天的会议很重要，你能保证不迟到吗？”
　　她垂下了眼帘，“应该不会……”他抱着她来到了卧室，“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然后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却没有离去，只是用手指摸着她的脸颊，眼神一沉说：“虽然我现在很想把你……”慢慢地他把脸俯了下去。
　　“你……”她还没来得及把他推开，一个温热的吻已经印在她的额前，而下一秒他已经站直身子，一条软软的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
　　“晚安。”他关了灯退了出去。
　　黑暗中，那额头上的引子越发烫了起来，她闭上眼，重重地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