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葱酱

2、下

　　清晨第一缕阳光斜射入室内，楼下街道车辆的声音吵醒了还在熟睡的Peter，他迷茫地睁开眼睛，职业素养让他一下子反应出来自己在Neal家，空旷空白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昨天喝多了，所以会睡在这里。
　　那么Neal呢。
　　背后有什么东西很咯，Peter翻了个身，然后呆住。

　　是脚环。
　　Neal的追踪脚环。
　　Peter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追踪脚环下面压了一张白纸，Peter急忙支起身子看。
　　有点压皱的纸上是一行清晰的笔记。
　　“I knew u love me but”Neal潦草的笔记刻印在白纸上，清晰又直白，简单到不行。却仿佛是一道一道划在心上。
　　Peter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或许那又不是梦，不，那肯定不是梦吧，他清楚地记得他最后脱口而出那句话时心里绝望万分的感受，心脏钝痛到不行。
　　这怎么可能是梦呢。
　　“Neal，Neal Caffrey，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他说他知道了但是……
　　他没有说但是什么。
　　但是他还喜欢着Kate么？但是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患难与共的朋友？但是我不喜欢你？

　　那句话说出了口，就注定了他们从此的分道扬镳，不会再有一个带着帽子的青年在他的身旁微笑耍赖。
　　所以现在。
　　Neal知道了，离开了，他解下了追踪脚环。自己真是笨，能从一级监狱里成功逃脱的人，又怎会被一个小小的追踪器禁锢？
　　Peter重重地倒回床上，枕头似乎还残留着Neal的气息，他用力地呼吸了一下，享受最后一点他的气息。

　　他决定放他走。
　　从此无论生死再不相干。
　　以后，他仍会逮捕他，但不会再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也累了。
　　这诀别的最后一刻，唯一的感受竟然只是麻木。
　　痛到麻木。
　　绝望到麻木。
　　亦或是，爱到麻木。

　　那么，再见，Neal Caffrey。

　　Peter从Neal家出来，近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手机上一堆Diana的未接来电让他不得不回总局复命。纵然心情有多失落，工作还是不能影响的。
　　他是联邦探员Peter Burke，应该分清事情的轻重。
　　一推开总局的大门，森然的冷气扑面而来，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往常看到的那样，偶尔有一两个熟络的干事笑着点头问好。
　　“嗨，Peter，你总算来了，头儿让你去他办公室。”Diana拿着份文件笑脸盈盈地走过来，步履稳健话语利落，一看就是女强人。Peter扯出一抹感激的微笑，回过身向上司的办公室走去。
　　没想到Neal失踪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回了局里，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眼Neal的办公桌，马克杯还是维持着昨天早上随意摆放的样子，文件堆得有点乱。
　　Diana没想到一向热络的Peter今天会这么寡言少语，破了案子不是该庆祝吗？于是又急忙叫住他，说了句：“Peter，干得不错！”
　　一头雾水的Peter仍旧笑了一下，干得不错？明明案子到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正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Peter推开了上次的办公室门。
　　“头儿，Neal他……”做好了坦白的准备，自己当初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做过保证，Neal这个诈骗高手的失踪，他会负全部责任。
　　但话没说完，Peter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令人窒息的背影！
　　古典风格Sy Devore，礼帽随意搭在头上，金色的头发再礼帽下面不安分地翘出来，面对上司仍旧是一副玩味不恭的坐姿。听到来人的声音，那人缓缓转过身。
　　碧绿澄澈的眼，翘起的嘴角。
　　Peter一瞬间呆住。
　　“嗨，Peter，昨晚睡得好吗？”说完Neal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Peter张了张嘴，明明有很多问题堆积在心里，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愣了半天硬是没说什么话，Peter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越皱越深，一贯严肃的脸上表情变化丰富，最后终于不顾上司惊讶的目光一把把Neal从椅子上拽起。
　　Neal笑盈盈地任由他拽着上了天台。没有挣扎也没有愤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Peter。

　　没有了冷气，天台的温度很高。一到下午这里就像是蒸笼一样，旁边高楼的玻璃反射出让人烦躁的光芒。
　　但是Peter丝毫没有感觉到，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Neal。
　　Neal。
　　他停下来，放开Neal，抿紧的嘴角终于重新开始开合，眼睛里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闪烁着，让原本落寞的眼眶开始泛红。
　　“Neal Caffrey，”他正是着那双碧绿的眼睛，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叫他，“你不是走了吗？”
　　Neal似乎没有听到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们都忽略了老Mike的那句话。”
　　“为什么又要回来？”Peter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音量比刚才又提高了一倍。
　　“只要他心脏还会跳动，我想你还是会找到他的。昨天晚上我才想到老Mike是在暗示我们，Joke可能在医院，所以我让Mozzie去查了。”
　　“Neal……”Peter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停下来让Neal把话说完。
　　“今天早上Mozzie打电话说查到了Joke曾经用过的名字在一家医院登记，所以我就赶过去了。”
　　“Joke果然在医院，只是已经癌症晚期了，生命靠着高价的药物维持着。替他流出债券的，是他在中东时候认识的恋人。”
　　看着Peter脸上的表情逐渐缓和，Neal舒了口气。
　　似乎是知道Peter心里的疑问，他又重新开口道。
　　“擅自取掉脚环追踪器是怕警报吵醒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看你那么累，我很担心。”

　　Peter张了张嘴，喉咙哽咽着的东西让他发不出声音，Neal并没有离开他！原来Neal并没有厌恶他！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为什么还有东西堵在心里，他回想起了昨天晚上鲁莽的表白还有今天早上的字条，原本放轻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隔了半晌见Peter仍旧没说什么话，Neal才自己吱吱呜呜地说起字条的事情。
　　“那纸、纸条……你看见了吧。”一贯嬉皮笑脸的金发青年脸上竟然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Neal磕磕绊绊地继续说下去。
　　“我……我没有写完Mozzie就来电话了”
　　“抱歉给你造成了误会……”
　　Peter盯着眼前说说停停的人，对方脸颊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红晕，是阳光太强晒伤了吗？绿色的眼珠唯独不敢正视他反而朝着别的地方四处打转，这可爱的样子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下。
　　Peter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对方的嘴角落下轻轻的一吻。
　　热气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暧昧的气氛盘旋在四周挥之不去。
　　Neal的脸颊迅速充血一直红到脖子根，他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吻，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眼底似乎有欣喜的成分。
　　Peter也很惊讶，什么时候自己的动作这么不受大脑控制了？他刚才居然没经过同意就亲了Neal？这是强吻啊！这下真的是完蛋了，Neal说不定明天就买张机票逃走离得他远远的。
　　Peter想到这里，正要张嘴辩解，却看见Neal扑扇的睫毛朝他靠近，碧绿的眼睛在眼前放大，倒映出自己混乱的样子，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扑通”、“扑通”……条件反射地闭上了双眼。
　　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薄荷一样清凉的气息传入口腔，这感觉就像是伏特加一样让人沉醉，Peter大脑一片空白，内心的满足感高涨，应该是被这突然的幸福填满了。
　　Neal……在吻他？

　　Neal有点犹疑地放开有点愣神又有点慌乱的男人，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
　　“其实那张字条是这样的……”

　　Neal拉过Peter的手心，在上面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写着：
　　I knew u love me but ……
　　Neal停顿了一下，嘴角轻微的上翘，他笑着继续写道：
　　I love you earlier.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