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葱酱

1、上

　　Peter有点无奈地行走在曼哈顿的大道上，前方的人带着他招牌的礼帽，身着古典风格Sy Devore一派潇洒闲庭若步，不时还对着迎面走来的各色火辣美女抛着媚眼。

　　他们是来办案的，又不是来看美女的。Peter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埋怨着眼前这个家伙，突然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自己斤斤计较这种事情了？Neal花心是正常的事情，失去Kate的痛苦他也能理解，难免需要在花花世界慰藉心情的。只不过自己就是看不惯这个家伙到处流芳的样子，有种把他重新塞回一级监狱的冲动。
　　“嗨，Peter，你怎么了？”意识到后方的人放慢了脚步，Neal回过身询问，嘴角微微地上翘，看起来心情不错。
　　“呃……啊……没什么。”Peter急忙收回思绪，结结巴巴地回答。
　　总觉得今天Peter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心事，出于八卦的心理Neal干脆倒退回来和Peter肩并肩走着，手臂随意地搭在Peter的肩上：“喂，到底什么事嘛？也许我可以帮你。”
　　肩膀霎时增加的重量让Peter有些不习惯，Peter抬了抬肩望向身边的男人，不经意撞上了对方询问的目光，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清澈迷人。
　　魔力般只想要一直看下去，就是这一瞬间竟然让鼎鼎大名的FBI探员脑子一片空白。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Peter赶紧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便结巴出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理由：“啊，我是在想……你帽子不错。”
　　身旁的男人略带深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用胳膊肘撞了下Peter的胸膛：“谢谢。”

　　伪造债券，偷盗展品这些事情总让美国警方头疼，连带FBI也为这种事忙得不可开交。
　　Peter迅速解决了一杯咖啡就喊上Neal一起出工，这次警方查获了一批战争债券，流入地不明，伪造者不明，制作工艺很精细，年代细节一律到位。
　　Neal自己成功地伪造过不少债券，如果不是Peter把他从大牢里捞出来协助办案，现在还在一级监狱里吃着牢饭呢，当然前提是Peter先三番两次地把他抓回去。真搞不懂这个男人，Neal每次看着自己的追踪脚环都忍不住抱怨。
　　然而也是因为伪造证券的前科才会对这类案件特别熟悉，破案的过程自然也简单了不少。

　　坐在车子里Neal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正在开车的Peter闲聊。
　　“Peter，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算是吧。”
　　“奔四的男人应该注意保养嘛，你又不是我们小年轻……”带着责怪的口气，Neal凑上前去以更好地观察Peter的熊猫眼，男人似乎昨晚熬了夜，精神不佳的样子。
　　听到别人委婉地说自己老，Peter自然是不高兴，特别这句话还是从Neal口中出来的。Peter无缘无故地冒火：“你是想回去蹲大牢么？”
　　一听见蹲大牢这三个字Neal立刻噤声了，安分地坐回副驾驶的位置，半晌才悠悠地冒出一句：“我知道，办案虽然很重要，但身体也是很重要的……”
　　Peter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在关心我？”Neal刚才的话确确实实让他怔了一下，虽然知道这只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关心，但丝丝暖意仍然从心底渗透开来，昨天熬了一晚上整理案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糟。
　　“难道我不应该关心你？”金发的男人一边微笑着反问一边扳过后视镜整理头发，他今天忘了带招牌帽子，金色的头发柔软地暴露在空气中，有两根还不安分地翘在了头顶心，Neal嘟嘟哝哝地把它们抚平，有点龟毛的样子甚是可爱。
　　Peter咧着嘴角对着前方笑笑。

　　车子停在一间破旧的民房前。
　　“唔，Peter你看，大师总是住在这种地方的。”Neal自顾自地介绍着，“老规矩，墨镜戴上，等会儿装成我的保镖，要是被知道你是条子的话，一切就泡汤了。”说着说着便从裤兜里掏出一副新潮的墨镜递给Peter。
　　Peter一脸惊讶：“这是……”
　　Neal一脸不在意地说：“上次逛街顺手买的，你那副墨镜趁早扔了吧，带着很像盲人大叔诶，让我很没面子的。”
　　Peter假装无奈地戴上Neal给他墨镜，FBI探员一瞬间变成了严肃的□□保镖。
　　Neal没有看见他墨镜后面浓浓的笑意。

　　“嘿，老Mike，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年轻！”Neal对着打开门的老头子笑得人畜无害。
　　“oh，看看，这是谁来了！Neal!是我们的骄傲Neal！”老Mike显然没有预料到伪造界闻名的Neal回来拜访自己，嘴巴笑得都瘪了进去，又是抱又是搂了好一会儿。
　　礼节过后，Mike便把Neal和“保镖”Peter招呼进屋子，然后自己急匆匆地去倒茶，Peter环顾了下四周，房子虽小，五脏俱全，狭小破旧的空间里堆满了各种机器药水，心里暗想：果然是个老手。“老Mike只是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Neal帮老Mike辩解道，说起来老Mike还是自己的前辈，见过的同行自然比自己多，阅历也远比自己丰富，因此这种事情找老Mike再合适不过了。
　　端着两杯茶水过来，老Mike在身后的藤椅里窝了下来“Neal，你小子来看我老Mike肯定是需要帮忙吧。”
　　Neal笑了一下也没客气地推辞，从Peter那里拿出了债券样本给老Mike辨认：“我想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
　　老Mike拿过放大镜仔细看起来，图画的风格很朴实，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没有多余的瑕疵，个别地方也没有标注自己的名字，二战时期的有些债券很难伪造这是众所周知的，伪造的这么好却不骄傲留下记号的人并不多。老迈克继续看着一个又一个细节，没有出错或者异样的地方。
　　这么谨慎的模仿只让他想到一个人。为了确定下来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大胆地确认了他想到的那个名字。
　　“这么谨慎的风格，Neal，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我是想到过……Joke，只是……他早几年前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只是消失而已，只要他心脏还会跳动，我想你还是会找到他的。”

　　从老Mike家出来，已经是中午了。Peter买了两份汉堡可乐和Neal坐在音乐喷泉广场上啃。
　　“喂，喂Peter，怎么说我也是联邦调查局的顾问吧，怎么能让我吃这样的中饭。”Neal苦恼地看着手里的汉堡，生菜从夹缝中露出来微微摇晃，似乎是和他在对峙。
　　“行啊，自己去找吃的，离开我500米以外，脚环自动响起警报，到时候FBI干员们把你抓回去吃牢饭也挺好。”Peter眯着眼睛眼神放空地嚼着手中的汉堡，确实有些索然无味，可是现在不是好好享受午餐的时候，下午还得去调查另一件抢银行的案子，警察是越来越懒了，这类弱智案子都会推到FBI头上，真当FBI三头六臂啊。
　　Neal瘪瘪嘴恨恨地咬了口汉堡。阳光有些耀眼，坐在身边的男人一脸严肃地啃着汉堡，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的样子，自己送他的墨镜被放在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
　　眼前的音乐喷泉随着节奏喷洒着泉水，偶尔有水珠溅到自己身上，凉丝丝很舒服。Neal突然觉得这感觉不错，虽然不是以前享受红酒牛排的逍遥日子，但也多了份自然而然的满足感。
　　好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没有案子，没有FBI，没有死去的Kate，只有他和他，并肩坐在广场上啃着廉价却垫肚子的汉堡，看音乐喷泉涨涨落落，一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

　　“Mozzie你总算来救我了~~”一出广场便看到提着食物的好友Mozzie走过来，Neal立马奔过去把食物抢过来狼吞虎咽，口齿不清地望向身后的Peter，“Peter你要来点甜饼吗？这家甜饼很不错的！”
　　Peter看着Neal手中的甜饼，金黄的外壳泛着诱人的色泽，似乎还问到了隐隐的香味，顿时觉得肚子有点饿，明明刚吃过汉堡的啊，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嘴却被堵上了，甜甜的滋味瞬时蔓延开来。
　　Neal等不及地把手中的甜饼塞进Peter的嘴里，然后一脸期待地等待Peter表扬，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自己那个动作有多亲昵。
　　呆愣了一怔，刚刚Neal给他喂甜饼了？这句话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直在Peter脑子里盘旋，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激动，今天天气似乎特别热，嗯，很热。
　　“味道如何？”Neal看着发愣的Peter终于忍不住提问。
　　Peter回过神来，急忙回答：“啊……嗯……很、很好。”自己怎么又开始结巴了。
　　Mozzie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从袋子中挖出个甜饼嚼了一口，心想：昨天自己吃剩的饼这两人还吃得这么开心……Neal的要求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

　　日子过去几天了，伪造证券的案子还是没有什么突破，虽然知道了伪造者是已经失踪好几年的Joke，却没有办法找到，Peter隐隐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东西。Neal早上过来告诉他Mozzie得到的线报，说是有人一年前在中东见到过Joke。但一年前是一年前，现在是现在，人要是存心躲起来，谁都找不到的。当初要不是因为Kate，自己也找不到Neal的不是吗？
　　可是，Joke既然把自己伪造的债券流通出来，想必是缺钱花了，幸好在偷换正品的时候被发现，否则他就得手了，Joke这么谨慎的人想必短期之内不会有什么活动了吧。
　　似乎很难找到简洁明了的突破点。
　　看似简单的案子破起来却处处碰壁，不免有些烦躁。因此中午的时候Neal来约Peter一起去吃晚餐，他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是该适当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了。

　　夜晚，Neal寄住的房子，富婆和模特孙女一起去法国旅游了。宽敞的房子空荡荡地只有Neal和Peter两人。
　　“干杯。”
　　“干杯。”
　　“怎么样，我做的牛排不错吧。”Neal微微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一脸微笑地看着吞着牛排的Peter。
　　牛排的味道随着舌尖深入口腔，肉质柔软鲜嫩，酱料咸淡适中味道又很特别，配上一口红酒，怎一个满足了得，“行啊Neal，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Peter一边咀嚼着牛排一边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对方。已经很久没这么享受地吃过一顿饭了，Peter的心情自然是好，何况还是和Neal一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Neal在他的生活中变得重要起来，似乎心情的起落也因为Neal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我会的还多着呢。”Neal说完便把杯中的红酒仰头喝尽，然后又给自己斟上半杯。
　　Peter叉起一块切好的牛肉送进口中，一边享受着美餐一边问道：“你对案子有没有什么看法……”Peter是个工作狂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我们今天不谈案子，好吗？”Neal的一句话把Peter的话噎了回去。Peter点头答应。
　　随便聊些Neal过去混迹时候的趣事，一顿晚餐也算是愉快，收拾好后两人拿着几瓶酒继续上天台喝，一副放纵自己，不醉不归的样子。
　　富婆家的天台取景很好，夜晚的曼哈顿有着一种妖娆的美丽，楼宇间的灯光让人迷醉。穿梭的车辆急切地奔走在起点和目的地中间，信号灯频繁变换着颜色。繁华下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是秘密，或许又是其他。
　　两个人倚在栏杆上，喝了一阵后，Neal又递过来一个透明的瓶子，Peter已经有些微醉，他举起瓶子贴在脸上观看整个城市，远处隐约闪烁的灯光，放大，缩小，曲折变换，身旁的人也是默不作声。他举过酒往嘴里灌了一口。
　　伏特加清凉的口感顺着舌尖流入喉咙，加上拂过的冷风让人清醒了些，随之而来的是腹中的火热。“不错的酒。”Peter对着远方轻轻说了句。
　　Neal手里的酒瓶子已经空了一半，但仍旧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不说话。
　　Peter依旧没有焦点地望着远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灌了一口酒，“咕噜”一声咽下去，然后开口。
　　“还想念Kate吗？”声音不大却分外清晰，透过浓浓的夜色回荡开来。
　　身旁的男人顿了顿，柔软的金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他把胳膊搁在栏杆上，眼眶泛红，点了点头。不见了笑脸的男人看上去有点憔悴，蓝绿色的眼睛布满忧伤。
　　“那还喜欢她吗？”又是一个清晰直入人心的问题，问出问题的时候，紧张感几乎充斥了胸膛的全部，Peter迫切地想知道回答。
　　声音到达耳膜的那一刻，心脏莫名地紧缩了一下。
　　Neal一口气把瓶中的酒饮尽，对着远处发了会儿呆，似乎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突然转过头对着Peter笑了，由轻轻的笑慢慢发展成为放肆的大笑，一直笑到眼角的眼泪滚落出眼眶，过了这么久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Peter我真是个蠢蛋，哈哈，我真蠢，我怎么这么蠢，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蠢的蠢蛋……哈哈……”
　　没有回答，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又或许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身边的男人看着这一幕，期待的眼神渐渐转变为心伤，心脏某个部位莫名地痛到极致。他仰头喝掉那一瓶清澈透亮的伏特加，任凭火辣辣的酒精贯穿肠胃。似乎仍然不能掩藏心脏传来的痛苦。
　　原来他还在意她。
　　原来他还喜欢着Kate。
　　原来Neal可以为了死去的Kate喝到酩酊大醉！

　　知道这一切后自己是那么的难过。
　　原来，
　　他喜欢他。

　　没错，
　　他喜欢Neal。

　　面对独自大笑的Neal，Peter第一次无力地扶住了额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他不能和Neal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会让自己朋友为难。酒精似乎开始发挥效用，头晕晕地只想睡觉，曼哈顿怎么还不暗，天怎么还不黑，有点累。

　　Peter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双清澈纯粹的眼睛，不带一丝一毫杂质。他望着他，透过眼底仿佛可以看见那人错综复杂的心绪。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他知道是Neal，追逐五年终于逮捕的Neal，刑满释放之前为了Kate越狱的Neal，心灰意冷而不愿意再次逃跑的Neal，和自己合作的Neal。
　　他看见的Neal，会为Kate伤心，会为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想要从他身边逃跑，永远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却只有面对最重要的人的时候，才会那么脆弱地暴露自己。
　　Peter艰难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那个人的脸庞，却怎么也碰触不到。
　　那么遥远，他和他距离。
　　一兵一贼，本来就是应该分道扬镳的吧。

　　眼前的脸庞渐渐远去模糊，就像是从记忆中抽离出去，Peter试着抓住却发现那不可能。
　　他可以一次又一次找到他，逮捕他，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终于无力地垂下手，Peter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Neal，Neal Caffrey，你知道我喜欢你么。”

作者有话说

　　Ｐ叔有点悲催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