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在暗夜里的梦魔》镜泊晴岚

2、第 2 章

　　【五】­

　　回到大学校园，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冥冥之中，又不同于从前。懿哲的□□头像永远都是灰的，灰色头像仿佛跳动着昨日弥久的幽静。那些撕裂的记忆和疼痛，好像昨日里的利剑，刺进我的脑海，那狂舞的花语，猛烈的飞旋，像在抗争，像在摒弃。我毅然删除了他的□□，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他还活着。­

　　我手捧一朵朵血红的玫瑰，然后勇敢的将她卷入空中，在它落下的一瞬间，伴随着清晨的滴露，凄楚的被遗弃在冰凉的红尘中。懿哲，真的已经走了吗？那日樱花的陪伴，那日的同行，难道只是最后的追寻吗？那些祭奠死去的感情，被埋葬的太久了，最后，连生命也一并带走。没有印迹，没有千寻，只有回忆里斑驳的身影在漫天幽怜里缱绻。­

　　夜阑人静，黑沉沉的空洞，稀疏昏晕的星际，被涂抹了一丝悲伤。校园内涌动的溪河，流过我白皙的足丫，刺骨的寒凉穿透我坚强的体魄，月微影残，凝眸深望，凄凄凉的校园，风瑟瑟的孤地，烟笼寒水雾笼沙，羌笛幽幽，白露霜，这个季节早已停滞了温暖的蔓延，只有那静谧的烛火在夜光中蹁跹。­

　　“歆茹，”兰款款走了过来，这一刻，在朦胧中，她显得如此优雅多姿。兰走近我的身旁，温柔的坐下，依偎在我身边，恍然间，连月光都变得柔和起来，那些灰暗的思绪仿佛因她的带来而收敛。“歆茹，发生这样的事，我却不知如何来安慰你，一时间，走了你的两位朋友，我心里也很悲伤。”她说着，神色黯然了许多，她微微低下头，看涓涓细流从她的视线中缓缓逝过。“你一定要坚强，这种事，诶，我心里都有点害怕了，太不可思议，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怎么说没就没了，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我看见兰的眼泪在眸中涌动，兰是善良的，我并不想把伤痛带给我眼前的这位好友，我突然紧紧抓住兰的手，“歆茹？！”她仿佛意会了我的心意，她也懂得我突如其来的恐惧，“歆茹，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我久久的望着她，我想起了林卉嘉。­

　　高三时，我也是和林卉嘉这么相依坐着，我们聊着天，我们望着星星，我们说着各自的理想，我记得那晚的星星很璀璨，很耀眼。如今，我也是望着长空，那深邃的天际，为何充满着无尽的唏嘘。­

　　远处，婷和君一路小跑而来，兰向她们招了招手。­

　　“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歆茹，没事吧？怎么形色很是失落啊？”君关切的问到，我并没有告诉她这些事，我牵强的笑了笑：“没事，看夜色，赏风景呢。”“哇，这么悠哉啊，去上自习吗？一起啊！”婷和君相视一笑，“自习？你们会去上自习？”兰和我惊讶不已，“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啊！”我调侃道，“有帅哥呢，要不怎么会去呢？今天会有其他系的同学过来，是工科的，听说个个都是极品！”婷兴奋道，“我们不去了，你们去好好观赏吧，歆茹，我觉得还是校园的景色迷人哦！”兰说道。­

　　我们是文科类，男生相对来说要少点，这也难怪，咱们系女生都喜欢与外系一起上自习或者听讲座。目的呢，当然是看稀有动物。­

　　这几天和兰聊着天，心情爽朗了许多，只是，我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有时候翻开手机，看着懿哲熟悉的号码，心里就像是堵上了千斤石。我曾经拨打过懿哲的电话，只有那么一次，语音提示为关机，也许他的家人还没来得及销号吧。­

　　【六】­

　　时间久了，应该可以学会淡忘了，至少，我告诉自己，应该这么想。­

　　一日午后，君手舞足蹈的闯进宿舍，不知为啥事激动，高声大嗓门的宣布道：“大家，告诉大家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你们都听好了。”“喂，你是不是吃错药啦，这么激动，遇上帅哥了？”婷诡异的看着她，“不是，不是，我听隔壁宿舍人说，这几天庙堂来了一位巫师，听说算命很准，每天，她的庙堂里来算命的可多了，而且都说准！”“真的假的啊，你信这玩意？”兰笑道。“真的，我们下午去算好不好，我要算算，我和他会不会......？”“我不去，我不信这，而且，算命都是骗人的。”我撅起了嘴，“去吧，去吧，”君央求到，“好啦，好啦，就陪你去，我们都陪你去，看看你和哪位帅哥有缘，”我们三个偷笑起来。­

　　这座庙堂离我们学校有段路程，坐了20分钟的出租车才到。庙堂外等候的人的确很多，老老少少，排队的时候形色略带疑惑和畏惧，可从庙堂里出来的人，神态轻松肯定。“歆茹，我看巫师真的有本事啊，好像君说的对，算的的确准。”“兰，进去不就知道了，先排队吧。不过，我不一定算哦，我是陪你们来疯的，哈哈！”“你终于笑出声了，我很开心。”兰欣慰到，是啊，久违的笑声。­

　　终于排到我们四个了，进入庙堂，氛围有些凝重，堂内挂满了奇奇怪怪的面具，说恐怖，其实并不恐怖，但是也不是令人舒心，这里面的空气感觉都是上了枷锁，凝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深入堂内，是一白色的帷幕，透过帷幕，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一婆婆的身影，虽然看不清她苍老的容颜。君和婷先进入的，没一会功夫就走出帷幕，“怎么样？准吗？”“她说的话很深奥，听不懂，但感觉好像蛮准的。”“那就是骗人的，我不进去算了。”兰转身向堂外走去，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们啊。”婷和君也相继离开，我是进入呢还是不进入呢？我纠结着，迟迟未下结论。既然进来了何不尝试下，可是，我又不太相信算命，这可是迷信啊。正当我犹豫之时，传来巫师铿锵有力的声音，“帷幕外的女生，不用犹豫，进来吧。”我只好硬着头皮揭开帷幕。巫师看上去是位六甲之年的婆婆，相貌倒是慈祥，她笑着注视着我，“我感觉到你终究会来，我终于等到你了，歆茹。”“什么？”我怔怔的看着巫师，她为何会知道我的姓名？“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舌头在打颤，“我既然是巫师，当然，当然是知道的，来，坐到我面前，说一姓名，我来为你测测。”“姓名？认识的还是？”“都可以，凭直觉。”“懿哲，”我脱口而出，“懿哲，这个名字行吗？”­

　　巫师随后闭上了眼睛，嘴里不时振振有词，我听不清他念着什么咒语，但感觉，还真是那么回事。突然，她睁开双眼，犀利的眼神刺射入我的视网膜，我感觉仿佛一阵灼痛，燃烧着我的眼睛。“杀气！”巫师凝重的说到，“杀气？什么意思？””懿哲死于一年前的车祸，但是，我感觉到的并非冤气。这种气息，令我有着未知的恐慌，也许，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车祸。”“那次的确是交通意外，警方也是这么裁定的，难道？”我疑惑不解，内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我不能辨别是不是意外，但是我并未感觉到死者应有的冤气，既然不是冤魂，所以，”“所以，有可能不是意外？”巫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淡淡的说了一句：“你需要我，孩子。”­

　　我困惑着，“巫师，你说的？”我不能辨别她这些令人瞠目的话语是不是真实，但是，我感觉的到，一种不祥的预感将要进入我的生活。­

　　我默然的转身，临行之际，传来巫师的话语：“歆茹，你会回来找我的，那时，将是令一番风景，呵呵。”她干笑了几声，但充满着善意。­

　　这晚，我又一夜未休，我想着巫师说过的话，的确，当初我也诧异过，林卉嘉，林文浩，懿哲，三人在同一天死亡，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呢？或许，那巫师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七】­

　　巫师的话语随着时间的流失也渐渐淡忘了，因为，警方当初裁定是意外，难道还会有错吗？我想真的是被巫师妖言惑众，我嘲讽着自己，竟然会为了巫师的话语难以入眠，左思冥想，实属可笑。­

　　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都忘却了这件事，但是，我的心里依旧没有忘记懿哲，那个让我情牵梦绕近两年的男生。­

　　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把惦记和思念埋葬在了心底，也许兰说的对，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初秋的早晨，晨露缀满了万物，清新缠绵，像颗颗明亮水晶的珍珠镶嵌着这个祥和的世界。秋花依然绽放，没有春日的浓浓生机，但拥有秋季独特的酸楚和萧瑟。秋花有种寂寞的美，秋花开在忧伤的眼泪下。­

　　落叶随秋风狂舞，娇娆的展现它苍老的风姿。萧条的校园里，总有寂静的人儿歪斜的足迹。

　　­一天，在图书馆，我正在寻找心理学课外书，就在我寻找图书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书架的细缝间一闪而过，我疑惑的扑捉着这一瞬间的身影，只见一高个子男生，侧对着我，好像也在寻找着书籍，我僵硬的伫立在他身后，那个侧面，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侧脸，“懿哲！”我按捺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潮，只感觉脑海里一片空白。男生微微转过脸，不解的看着我，我突然心一阵透凉，我认错人了，他的侧脸太像懿哲了，心里一阵失落。“不好意思，我，我认错人了。”“他浅浅一笑。我拿着心理学课外书，坐在窗口边的书桌上，没想到，他却拿着书坐到了我的旁边。我们相视一笑，便开了话匣。后来，从聊天中，我知道他叫呈息。

　　­自从这次图书馆我误打误撞的偶遇，这些日与呈息走近了许多，我想，虽然他坐在我身旁的感觉像极了懿哲，但并没有他的出现而让我再次动心，因为懿哲在我心中，无人代替。

　　­其实仔细看呈息的侧脸，一点也不像懿哲，也许那一次，是我太想念他了，所以才会看错，才会认错。

　　也许是平时我与呈息走得太近，兰很快就知道了，问我是不是在与他交往，我否认，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罢了。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我和呈息的确很谈得来，我们有太多共同的话题。呈息是那种表面冷漠但内心却充满热情的人，而懿哲则很阳光，他们两个，应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歆茹，你喜欢的那位男生和我长的很像吗？”呈息问我，“现在看，一点也不像，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会把你错认为他。”我不好意思的说着，内心泛起一缕惆怅。现在每每提到懿哲这个名字，我就快乐不起来。

　　“懿哲，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论你在，或者不在，你都没有从我的生命里消失。我的情还在，我的心依然为你而停留，可是，你，真的不在。”我哭泣着，眼泪滑落在我蠢蠢欲动的笔尖，这份含泪的记录，这份涌动的想念，只有我的日记本可以珍藏。“苍天话别，已是两年载，是否还记得那一年栀子花开，那一年追逐着的婉约绚烂的青春，风过了多少宿怨。懿哲，何时，我的回忆里能够没有你？”

　　昔日的高中校园，是否还能寻找我们曾经的那份凄迷，那位白胡子门卫不知是否依然未换，我依然不能忘却懿哲倒在血泊中的身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令我至今仍充满畏惧。

　　【八】­

　　­校园北面的荒地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同学称“玉林”。玉林的范围很大，平时玉林的深处至今仍无一人前去，据说九年前因出现迷信事件，而被学校封为禁地，所以玉林深处的竹子长的很高很壮，而且异常茂盛。

　　我们宿舍今儿个中午还谈论玉林之事，不过这些年玉林很平静，但是依然没人敢去。“兰，你说九年前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啊？”婷胆怯的问到，”“不知道，听上一届的学长说，他们曾经靠近过那片竹林，阴森森的，后来，都没敢进去。”“九年前什么事？”“歆茹，你真是孤陋寡闻，还不是那些恐怖的事，据说上次我们算命的那巫师说过，和进入玉林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这么恐怖，大家都别去啊。”君吓着钻进了被窝。”我是听过这一说法，那个巫师，真不知道是神棍还是？”“我说兰，咱可能别迷信。”我没好气的说。

　　­hello,motorola，是呈息发来的短信，“歆茹，晚上有空吗？出来见个面把。”

　　我和呈息走在清澈的西边，我突然问呈息：“你知道玉林之说吗？来校也一段时间了，为何我不知道？”“玉林，怎么会问这么邪门的事？”“中午舍友们都在讨论，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是有这么一说，其实我是不信的，但那儿确是有些阴暗。也许竹子生长特别茂盛，所以阳光折射不了，那里连白天都灰蒙蒙的。”

　　玉林，我心中暗暗念着。

　　­与呈息分别之后，我独自走在校林荫道上，过往的都是热恋的情侣，他们相拥而行，好不甜蜜。我突然很想懿哲，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我太多愁善感了。我想起刚进学校时的那种孤单，想起懿哲陪我聊天，对我的关心，那些，就像电影般一幕幕的放映在我的眼前。

　　不知不觉，我走到一片绿地，周围没有人，很安静，很安静。我再也控制不住我倔强的泪水，任凭它肆意的流淌，从我的脸颊一直流到我的心理。

　　­“懿哲，懿哲，我真的很想你，”我低声抽搐起，“懿哲，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啊，你知道吗？”

　　“原来，你喜欢我？！”我猛然一惊，一阵刺骨的寒流从身后袭入我的全身，我全身僵硬的动惮不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激颤着我，­好冷，我只有一个念头，好冷。我听到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那种恐怖的氛围弥漫着我的周围，我无法回头。这说话的声音，这声音，还未等我的思绪蔓延，hello,motorola，我的手机？

　　我颤抖的翻开页面，“歆茹，明晚十一点五十五分，玉林深处500米石柱旁相见。”玉林怎么会是那里？这会是谁？我恐慌的朝页面上方看去，那熟悉的号码？！那熟悉的姓名？！“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