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番外：人之初（何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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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人之初（何可）
榆钱，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悠悠愤怒质问我。漫天飞雪，像第一次对她说话时一样。红色的羽绒服艳丽如火，怒火。
你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招惹她？何可，你真是心思缜密啊，用一年多时间去实施一个无聊的计划。你算个什么东西？卑鄙。榆钱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怎么着，她哪点惹到你，值得你如此对待？
悠悠耳光甩过来，我沉默的承受。平生第一次被打，我却满心愧疚。
榆钱心软，我恶毒，咽不下这口气，这是我打你的，不要再把帐算在榆钱身上！我警告你，你若再敢动什么鬼心眼，咱们就走着瞧。
悠悠转身远去，身影在白色的雪片中如火苗般跳动。
脸上还有灼热的温度，只在默念，榆钱，对不起。
是个傍晚，在学校的小路上，见到两个女生嬉笑着走过去。路两旁是老垂柳，细长的柳条拖到地上。
她们像两只小精灵，在柳条间穿来穿去，不肯正经走路。笑声在空荡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我知道，那个一身红艳的女孩叫悠悠。悠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许多男生为之痴迷，是个很高傲的女孩。我曾经不屑，却在那个黄昏，砰然心动了。
青翠的垂柳枝叶间，她钻出的小脸满是狡黠的笑意，让人想到丛林里的小狐狸。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关注起悠悠，她和那个叫榆钱的女生是好朋友。榆钱，是个极其普通的女生，站在悠悠身边，直接被人忽略掉。几个兄弟不知道如何发现了我的心事，开始起哄，专门跑到她们班门口盯着她看，吹口哨，故意大声喊我的名字。我没有阻止，虽然这样显得挺低级。悠悠表现得很大方，像是见过世面的人，一挑眉神态自若的走过去。
有人说，可以通过榆钱试探悠悠。我想，原来这个小丫头还有些用处。刚好与榆钱的后桌相熟，找他帮忙。带回的消息却是榆钱那小丫头对我一通狂损。不知道悠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我大受打击。
下雪了，我站在窗前无意间一瞧，看到那两个女生像孩子一般肆意玩耍。漫天飞雪，画面唯美。她们拉着手转圈，然后跌倒。我等，她们却迟迟不起身。我担心，莫不是受伤了？还没意识到，已经跑到她们面前，突兀地，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什么，又突兀地跑走。真差劲，她们一定嘲笑我。
各种竞赛，找机会接近悠悠，只等眼神交会的一瞬，开口打破僵局。却一次次临阵退缩，自我安慰，年纪还小，等考上高中吧。
还是想先接近榆钱再靠近她。可惜这小丫头用一张道歉卡片打发了我。郁闷，以为她会来找我当面道歉或者小小辩驳。算她狠。
很快，看到悠悠和一个男生成双出入，在操场上划出一个又一个400米的圆。我在圆心处，失落。就这样错过了吗？
后来那小丫头告诉我，这些原于她导演的一出好戏。我呕血，还要安慰她说不是她的错。当然是她的错，多管闲事。
听说她们分手了，我有点木然。中学时代的爱恋如此幼稚短暂。我要的远不只如此。暂时抛开吧，高考完再说。
相信我的实力不差。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我是个如此现实理智的人，决不肯为了这点儿女情长毁了我的未来。
高三分班，意外的发现与榆钱同班。
她是个奇怪的小丫头，与班里沉闷的气氛格格不入，每天笑嘻嘻的摆几朵花在书前，下课就跑出去玩。
悠悠转学了，又是听说。这些八卦消息总是很快传遍整个年级，她依旧是个知名人士，一群人私下关注，她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从不关心。
小丫头挂了单，每天孤零零游荡，看着她，就会想起许久不见的悠悠。她一定和悠悠保持联络。榆钱是个没有戒心的，对谁都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与她打交道很轻松。
放学路上，她慢悠悠骑车，眼睛四处看街景，明知道我在前面，不肯赶上来。我纳闷，这是什么理论，难不成因为我骂她字难看？多遥远的事了，她还记得？干脆停在路边大肆肆等她，看她还能说什么。她期期艾艾说不出话，仓皇逃走。
就算混熟了。一起吃饭，一起在学校溜达，一起打球，开些小玩笑。渐渐理解为什么出众的悠悠会和这个平凡的小丫头做好朋友。在她面前不需要任何防备，她也不会像有些女生那样爱发小脾气，嘴皮子利索斗嘴绝对不输人，又绝对没恶意。像个小孩子，却又有双睿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别人的心。
那夜，看到她在黑暗里吹口琴，娇小的身影是如此单薄脆弱。忍不住跟她打个招呼，又吓到她。楼道那头是一片光明与喧嚣，楼道这边却如此宁静平和，两个世界的对比。
想起悠悠，高考就快到来了，是不是……
对着榆钱唱歌，仿佛看到小狐狸样的悠悠站在她身旁。月光撒在榆钱身上，为什么，到后来，看着她，竟忘了悠悠。上课铃猛然响起，惊了我也惊了她。拉起她跑向教室，心里一丝悸动。糟糕，带她进了我的教室。
恼怒自己莫名的悸动，快高考了要心无杂念，即使有也该是悠悠，不该是这个傻兮兮的小丫头。不想看她，也，不敢看她。余光里，她偷偷对我笑。心念又是一动。怎么了这是。默念心经，平心静气。
高考后，漫长的暑假。装做极为不经意的问人要她的联系方式。告诉自己，是为了悠悠。小丫头终于懂事了一次，主动告诉我悠悠的□□。
与悠悠聊天很累。她锋芒毕露，话说的毫不留情面。那个记忆中狡黠活泼的悠悠，难道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
我告诉她，她是我喜欢的女生。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隔了这么多年。我从初二就开始喜欢她，直到高中毕业。
她却不屑：是吗？真的？
我有些恼怒。她却又说，你那个新交的小女朋友是哪班的？
我愣住，她怎么知道我有了女朋友？
高中的一个同学，长的很可爱，喜欢耍点小聪明，有些像悠悠。高考后，她说喜欢我，极度空虚，就答应了。两个多月，见过几次面，电话不长打，不知道算不算真正的恋爱。
为什么会答应呢？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头脑一热，胡乱就应了。
悠悠又说：你从不了解真实的我，你喜欢的不过是个意象，不是真正的我。也不要叙述你伟大的纯洁的维系数年的“爱恋”，扪心自问，你自己相信吗？你懂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吗？根本就是自私，将无聊的幻想加在我身上。现在这又算什么？想脚踏两只船？以为你那小女朋友别人都不知道？还是想我答应了你就甩了她，我不答应就继续拖着她？替代品吗？哈，何可，你真是个小人。
她好象心情很不好，一口气打出一大段话。如此恶毒的话。
我恨，她竟全然说对了，真若是喜欢怎会这样？我多年的信仰。原来只是自以为是？小人？
为什么她从未与我接触，却看穿我心底埋藏最深的丑陋想法？
屏幕上，她的话还在不断的跳出来：我警告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离榆钱远点，别让我鄙视你。
榆钱……
榆钱那小丫头还是一无所知，成天与我斗嘴取乐。或许她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在看戏？
再次决定接近她，我告诉自己，还是为了悠悠。她竟然那样侮辱我，我多年的心意成了不堪的幻影。我怎能忍下这口气。悠悠，你就鄙视我吧。
说些暧昧的话，制造些若有若无的情愫，很简单。愿者上钩吧，学习之余，靠这些找找乐趣，放松一下。
为什么，在她展示她的追求者时，心里竟会真的不舒服。
为什么，同她聊天时，真的很开心，没有一点实施阴谋的勉强为难。
为什么，对她说出那么多的心里话，从未对人讲过的，怎么轻易就对她说了出来。
……
不由得，被吸引。
震惊，难道，我竟真的陷了进去？再不敢轻易同榆钱说话，想起自己的幼稚的“报复”，真如悠悠说的那样丑陋不堪。榆钱，那个快乐的小丫头倘若知道我的初衷，……
但是榆钱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深陷而不自觉，以为玩弄着别人，实际在玩弄自己。可悲。
看着下起的细细雪丝，想着那个小丫头，突然决定告诉她，我真的喜欢上了她，不同于悠悠。榆钱是个善良的女孩，相信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身边的人都如她一样善良。
好容易放假，想叫榆钱出来表白。却接到一直忽略的女朋友的电话，她还是我挂名的“女朋友”。
女孩子依旧可爱，仔细看，却没有悠悠的张扬睿智，也没有榆钱的大智若愚，真正的普通。
女孩哭着说，我爸爸妈妈离婚了，她们不要我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我只有你了，何可，我知道你将来会出国读书，但在你出国之前求你不要离开我。
榆钱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她太柔弱了，怕是承受不住一连串打击。当初是我错在先，现在，就该负责。
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冰激凌，还有加了许多冰的可乐。记得你喜欢在寒冷的天气里吃冰，冻得哆嗦还乐兮兮。
榆钱，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语无伦次，越解释越乱，你一直低着头，我看不到你的表情。更加慌乱。
你喀嚓嚓嚼完冰块，站起来，说我们走吧，我要回家。
最后一个午后，与你在一起。骑车载着你，专找坑凹的地方轧上去，想让你尖叫着笑着捶我，像曾经在羽毛球场上一样。
你只是抓着我的衣服，说，别闹了。
榆钱，你难过了吗？我希望你不要难过，又希望你有些难过。我问你是否喜欢我，你笑了，我满足了。对不起，伤害了你。
这倒真像我当初设想的结局，只没想到，我不小心也动了心。
榆钱，对不起。我利用你那么多次，活该我落得如此下场。
悠悠，请不要告诉榆钱我们之间的事。给她一个圆满的结局。她一直认为每个人做事的出发点都是美好的，没有人想恶意别人，所有的伤害都是无意的。悠悠，为了她，让我们将这所谓的真相掩埋。
让她继续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春天，榆钱悠悠的挂满枝头，清香一片。
榆钱……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番外：人之初（何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