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个年轻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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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在一个年轻的夜里/听过一首歌/轻怜 缠绵/如山风拂过百合
临近高考了。
我的物理进步飞快，本着每次考试多拿10分的标准，现在至少可以保证高考不拉分了。物理老师终于不再叹息，他好象老了好多啊，嘿嘿。
你的语文啊，算是小有成就吧，至少老庄不再拎你耳朵，还偶尔会赞许的拍你的脑袋。
跟班里那群呆子们也混熟了几个，看着教室也不再阴暗难受了。
一切都在好转，眼瞅着光明要到来，只要挺过最后这俩月。
可，又生事端啊，一场传染病席卷整个中国，每天新闻上都有死人人数报告。
学校倒是有先见之明。早在此病刚发上头还隐瞒未公布实情时，校长一声令下，高一高二学生全体放假回家，毕业班学生及老师全部住校，然后封校，校门外十米和校门内十米处各设置一封锁线，坚决不许靠近，门卫森严。家长来看望，只许送体温表和衣服，食物坚决不能入内。
我们又被迫住学校。
郁闷死了。老妈隔三四天就来看我一次，把我爱的零食裹在衣服里送进来。我跟老妈站在封锁线内外，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喊话。我大喊了一声“老妈”泪刷就下来了，委屈死了，快高考的人还要吃那有虫子的菜。老妈在那边心疼，喊着别哭别哭啊，就俩月，熬过去就好了。母女俩泪眼盈盈，搞得刚好来视察的校领导也极为郁闷。
你每天吃过晚饭去打会篮球，我每天吃完晚饭去打羽毛球。篮球场和羽毛球场比邻。有时你会跑过来看着，在一边起哄，搅和的我接不住球拿着球拍就要打你。有时我也会跑过去看你打球，你就故意耍些花样，有些不成功，我抱着肚子大声嘲笑，你就把球扔过来砸我。
何可，我们真是会苦中作乐啊。
还有万恶的食堂。
我实在受不了那些被炸的干脆的尸体，顿顿吃小炒。就是点菜，现做，还稍微干净一点。
在食堂，经常见我一人守着一大盘热腾腾的菜细嚼慢咽的享受，每次你都凑过去抢菜吃。我是不太介意你吃菜啊，那菜量实在太大，够我吃一天还多，可你吃饭时的样子……哎，何可，你吃饭能不能淑女点？错了，是淑男？也不对，绅士，对，你能不能绅士一点？馒头，我吃半个就饱了，你要吃三个，还说没吃饱只是不好意思再吃了。你一筷子夹起来一大坨菜张大嘴巴塞进去，呜呜咽咽的还跟我聊天。食不言寝不语，你不知道吗？单看你吃饭的样子，我还真会以为食堂的菜多好吃呢。
你不吃啦？你吃这么两口？你是鸟吗？麻雀。你直接端起盘子开始往嘴里扒拉，还不知道见好就收。
噎到了吧？活该！哎，兄弟，那是我的酸奶不能喝不能喝还给我……呜，手脚不如你麻利，被抢去饮料。
你真是个土匪。强盗。日本鬼子。我努力想词，只怪平时骂人太隐晦，不擅长如此直白的骂人语言。
“日本鬼子？”你笑得酸奶从鼻子里喷出来，咳得脸通红，还断断续续的努力说话，“咱是纯正的中国血统，小丫头，不会骂人就不要骂，你要考虑拜师学艺的话，哥哥可以教你啊，备份大大的谢师礼来。”
“日伪军！汉奸！叛徒！”我口不择言。
“这哪跟哪啊，你神经错乱了吧，本人根正苗红。”你酒足饭饱拍拍肚皮抹抹嘴，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好啦好啦，哥哥请你吃冰激凌。”
你真是恶劣，知道我的弱点就是冰激凌。我瞬时熄火，P颠P颠地跟在你身后舔着冰激凌，你再说什么我都好心情的不理会。
我们的班也分裂了，为了疏散人群，方便通风，每个大班分成三个小班，二十个人一间教室。可惜我们不在同一个小班。
基本已经不上课了，只是自己自由复习，老师只管发发卷子讲讲题，三摸过去，只等大考了。
自由啊。我把几本物理书和习题集都快翻烂了，你的现代文阅读也作顺溜了。真的只等大考了。
晚自习下课，大家活跃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死闷。我却不喜欢这种热闹了，专找走廊尽头幽静的地方，站在窗前悄悄吹口琴。
“你吹的是儿歌吗？”你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
“想听儿歌？”我干脆利落的吹起“一闪一闪亮晶晶”。
你坐在窗台上，面向我，窗户开着。我真是紧张，三楼啊，不小心掉下去就摔傻了。
你瞟我一眼：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缺乏运动细胞？哥哥平衡能力超强。
你还去污能力超强呢。我赐你一大白眼，不知道走廊昏黄光线暗淡你是否收到。
再没说话，你轻轻唱起歌。《月亮代表我的心》。一首老歌。
你是第二个唱歌给我听的男生。说实话，你唱歌不如我后桌好听，不过那个夜晚的情境太好，让我不得不感动。
窗外是星空，月亮在你身后悄悄探头。如画，坐在窗台上的男孩。还有老歌婉转的调子。
我看呆了。
上课铃响，你只唱完一半，我是那样不舍得走。你跳下窗台，拽着我跑进教室。你看起来很镇定。真的吗？为什么把我推进了你的教室？呵呵，我只好假装来找人叙旧在你们教室蹭了一节课。你在自己的位子上，再没看我一眼。
那半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成了绝响。后来我收集了各个版本的这首歌，很多人翻唱过，名人，不过都没你唱得好听。除了邓丽君，人家是原唱嘛。
想你的时候就一遍遍听，月亮却不再是那个月亮，唱歌的人也不再是你。我再没听出那种感动，悸动。
这时我的头发已经半长了，可以扎起一个小小的辫子，像个小尾巴。我喜欢披散着，因为扎起来伤害头发，其实也因为我不会扎辫子，嘿嘿，我还不太擅长。
你没有问起过悠悠。我以为你会问的，为什么你没问？
那个和我要和我一起留长头发的悠悠转学了，去了另一所学校。不是因为班长，他才没那么大影响力。咱们这个省份太变态，高考分数线那么高，悠悠的爸爸帮悠悠办了另一个城市的户口，分数线比咱们要低100来分呢。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对不对？咱们在这里要死要活，人家轻轻松松，到头来兴许咱们还不如人家混的好。
可悠悠要从头学那个城市的课本，一年的时间，应该够了。
好在咱们这里有一大批人是那里的户口还专门成立了学校，悠悠总算离我不算太远。在家的时候，我们每个星期见一次面，简单聊一聊近况。她刚转学过去的时候日子很难过，跟我进咱们班时不一样，咱们是都互相不太认识，那里只有她一个人是陌生人。坐在最后一排，看不到黑板的字，班上的同学欺生，没有人理她。起先她总是哭，在电话里哭，说榆钱我想你，想咱们学校，我想回去。后来悠悠就平静了麻木了，反正去那里是去准备高考的，别人理不理她有什么关系。就像我对物理已经麻木了一样，先认命，之后就平静了。
学校封校，她的学校还照常上课放学回家。我每天都会去电话亭排长长的队，你以为我是因为恋家，还总嘲笑我。我要打两个电话，一个给妈妈汇报每日三餐上课睡眠，一个给悠悠说几句话互相鼓励一下。
悠悠和我状态差不多，到最后基本就麻木不仁，只等着最后挺着脖子上刑场了。
高中结束了。我还来不及感伤。最后一门考试交卷时间到，我们没有欢呼，没有吵闹，没有泪水，平静的走出考场收拾东西回家。与我们曾经想象的多么不同。我们都心力憔悴了，只想好好休息，没力气做举办庆祝活动。
那些作过的试卷翻烂的课本，我都舍不得烧掉或卖了废纸，一叠叠仔细整理，放入大箱子里尘封。
你回家之后是怎样呢？
我睡到第二天黄昏，整整二十四小时，很夸张，醒来之后不知今昔何昔。
悠悠五体投地膜拜我：睡神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一个年轻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