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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白玉昭然 ...

  •   下人,小二,车夫,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所以聪明人要打探消息,首先应该去找他们。

      开封府偏厅,包大人捋了捋胡子,道:“如此所见,姚家大姑爷与姚二小姐确有私情?”

      小悦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不敢欺瞒。”

      公孙先生道:“事发当晚可有异常?二小姐与姚大小姐的关系如何?”

      小悦低声道:“平日不经二小姐吩咐,下人不许靠近二小姐所住庭院,奴婢并不知情。二小姐出嫁前姐妹关系很好,自从……很少碰面……”小悦顿了顿,又道:“但大小姐为人温柔和蔼,身体又不好,鲜少与人冲突。”

      白玉堂笑道:“这刘严恒好福气,占了人家产业不说,姐妹当妻妾,效仿李后主享齐人之福了。”

      展昭翻个白眼,转头对小悦道:“姑娘请回,今日之事姚家不会知晓。”

      小悦低头谢过,在包兴的引领下匆匆走了。

      厅内沉默了一会儿。公孙策道:“如此可见,姚大小姐与刘严恒都有嫌疑。”

      白玉堂道:“也有可能,是有人利用这一点意图嫁祸。”

      包拯道:“白少侠所言有理,凶手并不一定是他们二人之一,但一定有人知道内情。可否从姚家管家或下人中打探一二?”

      白玉堂摇摇头:“姚家管家是个小滑头,什么也问不出来。姚家这种大户人家下人口风都很紧,出了事一定更甚。”

      “既然如此,白兄如何把小悦姑娘请来?”

      没等白玉堂开口,公孙策便捋了捋胡子,这个动作和包拯特别像:“白少侠风流天下,山人自有妙计。”说的虽是白玉堂,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展昭,眼神和教育自家孩子不要和坏孩子一起玩的家长别无二致。

      白玉堂一时语塞,这公孙狐狸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昨夜一直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他眼珠一格一格的转向站在一起的展昭和公孙策,二人同时翻个白眼,移开目光。

      包拯轻咳一声。众人目光都转向他,可惜他无论做什么表情看上去都差不多:“容本府好好思考。这两天还是要密切观察姚家,看凶手是否有其他举动。诸位先回去休息吧。”

      按理来说,凶手既不知道此案已经被定为凶杀,也不知道小悦之事,实在是没什么好守株待兔的。

      不过事实证明,高人们的不按常理出牌,往往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夕阳还未完全西下,便传来消息:凶手刘严恒畏罪自尽了。

      之所以称为凶手,因为刘严恒留遗书承认与姚绣晴私情,因姚绣晴不满自己没有名分,威胁自己,所以起了杀心。

      “啧啧,又是一个‘自杀’。”白玉堂摇摇扇子:“这人自杀有瘾啊。”

      “白兄,人命关天,就没有丝毫同情之心?”

      “辜负结发妻子又勾搭其妹没有丝毫廉耻之心的男人,有何好同情,怎么看都是罪有应得。猫大人,别说你把同情心都用他们身上了。”

      展昭叹气,摇摇头:“我只是有些不忍那个真凶。就算再该死的人,王法在上,杀戮只会毁了自己。”

      昨日还很镇定又对开封府今早的事毫不知情的刘严恒,实在没什么理由‘畏罪’自杀。况且真凶又忽略了一点,若是用匕首自尽,没有人故意反手把匕首由下至上插入腹中的。

      “不过这遗书上的字迹仿得如此之像,恐怕除了最亲近的人,做不到吧。”白玉堂走近一直垂着头的姚家大小姐,她从刚刚听到二人所谈便微微颤抖:“对吗?”

      姚绣心抬头,面白如纸,眼中却平静无波。她微微一笑:“对。”

      深夜,开封府大牢内。姚绣心靠在冰冷的墙上,不住地咳嗽。她并不如她妹妹那般美貌,面带病容,身子单薄,但容貌端庄柔和,看起来知书达理,令人怜惜。

      还没入夏,牢内更是阴冷潮湿,她看着某处的一滴水珠,沿着墙壁缓缓滑落,最后连同滑过的痕迹一起,消失不见。没人知道它曾经纯净清澈过,如她自己一般。

      无数个寂静漫长的夜,她就这么看着某处的一点光影,听着虫鸣,慢慢挨到天亮。如果下雨,会觉得欣喜,因为既可以数着雨声,又不会觉得静得那么像坟墓。

      也许今后,那样的夜,也不会再有了。

      一道人影闪进大牢,从背后打晕狱卒,一刀劈开牢门的铁链,抱起虚弱的姚绣心便飞奔出去。

      刚出大牢,一道蓝影便跃至眼前。展昭直视姚谦,轻声道:“姚管家,开封府的大牢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请跟展某回去见包大人吧。”

      姚谦狠狠地盯着展昭,斯文秀气的面孔此时倒显得说不出的狰狞。

      展昭依然淡淡的看着他,目光平和:“你觉得你带着姚大小姐,可以胜过展某么?”

      四周很静,唯有虫鸣。月色下一切都显得冷冷的。半晌,姚谦放下刀,叹口气道:“我跟你回去。”

      刚弯下身,两枚暗器便闪电般射了出来。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两枚暗器瞬间被打飞。

      不是巨阙。

      白玉堂笑道:“小兄弟,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暗箭伤人,不怕丢了自己的面子么。”

      姚谦厉声道:“不许侮辱大小姐!她与我清清白白,绝无半点苟且。此事与她无关。”

      姚绣心的面孔埋在姚谦怀里,不动分毫。

      展昭上前两步,走到白玉堂身边。对姚谦道:“既然如此,你是承认姚绣晴与刘严恒都是你杀的?”

      姚谦轻蔑一笑,好像又是那个年少有为的管家:“没错,那对狗男女早就该死!姚绣晴本是继室所生,大小姐对她如同嫡亲妹妹,她却勾引自己的姐夫,甚至给自己的亲姐姐下堕胎药!如此蛇蝎心肠,怎配活在世上?!”

      展昭叹道:“那你也不该杀她。”

      姚谦闭了闭眼,睁开后目光清明:“我本来并无此意……是她想诬陷我和大小姐,我也是一时失手……但事已至此,刘严恒也是被我所杀,与大小姐没有关系。杀人偿命,我愿意认罪,只望大人别为难大小姐。”

      姚绣心突然从姚谦怀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朝展白二人叩头道:“遗书是我伪造的,谦儿一切都是为了我,还请两位大人高抬贵手,饶他一命!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谦儿还年轻,请大人放过她,奴家愿承担一切!”

      姚谦突然跪了下来,扶住姚绣心,泪流满面道:“绣心姐姐,自从我十岁那年快要饿死时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我愿意去领罪!我害你家破人亡,还请不要怪我才好!”

      姚绣心肝肠寸断,几欲昏厥,她这两天受的打击足以完全压垮她。但她依然抱着姚谦,这是他长大后她第一次拥抱他。在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中,“忍受”一直是女性必须学会的。她忍受着丈夫的冷落,不忠,妹妹的背叛,独守空房的孤寂。今夜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放肆,为了面前这个用一生还她恩情的孩子。

      早这么勇敢……不就好了……

      夜风袭过,展昭看着面前相拥痛哭的二人,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空虚与孤寂。白玉堂静静站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肩。

      从开封府的屋顶看整个京城,月华笼罩下,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不得不承认,还不错。

      二人躺在屋顶,身旁摆了五六个空酒坛。

      展昭看着月亮:“真想放了他。”

      白玉堂微笑道:“我知道。我也是。”

      展昭淡淡道:“其实这种事,我也见过不少。公理不能顾及到一个人,朝廷最是无情。也难怪,你们不屑。”

      白玉堂怔住。反应过来连忙道:“不,不是,这话怎么说,我什么时候……”顿了顿,声音有点奇异的低:“反正……呃,现在没有了……”

      展昭还是看着月亮。

      白玉堂又道:“世事终不能尽如人意。公理是为了稳定天下,爷当然懂。”听到耳边展昭似乎在轻笑,又讪讪咳了一声:“说起来,你怎么就完全肯定姚谦是凶手?”

      “如果不知小悦姑娘曾被请来谈话,断然没有杀刘严恒的理由了。而除了开封府的人之外,就只有姚管家能如此清楚下人动静了吧。”展昭转头看着白玉堂,含笑的眼中似有星光闪烁:“恐怕小悦姑娘之所以能这么容易被请来,也是姚谦所指使。白兄的美男计,恐怕有些自以为是,自我陶醉吧。”

      “……什么美男计,这还不至于派上用场。”白玉堂冷哼一声,展昭又笑。

      “话说回来,好歹爷也帮了忙吧,就不谢谢?”

      展昭道:“怎么谢?”

      白玉堂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展昭暗暗紧张,却听他道:“我的画影没有剑穗,你把你的送给我吧。”

      展昭舒了口气,还以为这白老鼠要提什么难缠的要求,便解下巨阙的翡翠剑穗递给他。

      白玉堂把剑穗系在剑上,还很高兴地拿起剑看了半天,小孩子一样。

      半晌无语。展昭正准备下去,突然被叫住:“一把剑没有剑穗未免太寒酸了,这个白爷爷留着也没用,给你这只猫罢。”

      一只羊脂白玉雕成的小白鼠玉佩。编成剑穗的样子。

      刀工似乎有些生疏,然而看得出十分仔细,每一刀都十分用力。

      展昭疑惑地看着他,白玉堂却转过身背对他,抱起酒坛跳了下去。

      谁说过,投我以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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