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之殇》末路黑羊

5、第 5 章

　　联邦宇宙军驻地球部队第二基地。
　　一位女性军官抱着一叠资料光盘从奈斯·布里兰少校的研究室里走出来，拐进了右边的走廊。有着温柔名字的珍妮弗·列恩中尉其实和温柔沾不了多少边。粉里带曙红色的卷发，深深的眸子，热辣的身材，严谨的作风以及大度随和的性格，都显示珍妮弗是那种军队里特有的爽快型好女人。
　　进入格兰狄卡·佩帝弗少校的办公室，珍妮弗意外的看到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雷恩·卡特大尉一个人。
　　“打扰一下，大尉。格兰狄卡少校不在这里吗？奈斯少校有资料给他。”
　　其实，军队基地内部是可以通过电脑等设备传送资料的。雷恩知道特意到这里来送资料的珍妮弗对自己上司的意图。而且就快到午餐时间了，她应该是想与格兰狄卡共进午餐才选了这个时间吧。但是……
　　“少校在这里的，中尉。”雷恩向格兰狄卡那宽大的办公桌指了指，“但好像在为什么而消沉着，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珍妮弗把载有资料的光盘放到桌子上，然后探身向桌后看去。格兰狄卡少校直挺挺地趴在摆成一排的椅子上，头悬在空中，向下垂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无力感顿生的中尉劝道：“少校，虽然奈斯这边对缴获的武器研究没有太大进展，但是已经有很大成果了。资料我都带来放在桌上了，你不用再这样了啦。”
　　依照在违禁药物堆下面发现勘普法的启发，少校在其他四口箱子底部发现了十来把枪支式的新型武器。看起来像是Z机能型武器，却没有人能发动它们。
　　Z机能的生物融合性实际上指的是波动一致性。人体内有许多生物波动，在这个人种混血现象普遍的时代，几乎每个人都有着强大的生物波。由生物波动引发人体自身潜能并将之强化，这就是Z机能了。所谓的Z机能驱动装置不过是一个能辨识人体DNA，发出与此人相应波动从而利用人体自身能量进行运作的装置。说白了，Z机能这种能源，指的就是人类本身。
　　既然是Z机能型武器，为什么不能发动呢？明明用手指扣上了扳机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少校只得求助于友人奈斯·布里兰。结果好象也不太顺利。
　　虽然格兰狄卡有要求奈斯不要说出武器的事，但身为奈斯的副官的珍妮弗不可能不会知道。看到格兰狄卡消沉的样子，她认为他在为工作而烦恼。
　　可惜少校在听完她的话之后仍旧维持着挺尸的模样。珍妮弗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雷恩。
　　“喂，格兰。快点起来。马上就要到午餐时间了，不用通讯终端叫你那位美人来食堂吗，格兰？”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勘普法，也不知他怎么样了。雷恩想着，就这样问了出来。
　　听到这话，格兰狄卡把头转动了一下，终于有了反应。
　　“勘普法自己会去。我给了他一张卡。”在长久的停顿之后，格兰狄卡幽幽地加上一句：“呐，我果然比较惹人厌的吧？”
　　“干嘛用这种好像被人抛弃的怨妇的口气？你和勘普法吵架了吗？”雷恩支着下巴。
　　“没有。是因为我抱了他，然后就被讨厌了。比以前还要冷淡，离我远远的，也不和我说话……”少校的头垂着，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狗。
　　“什么？”恩惊异地站起来。他误解了“抱”的意思。原本也是认为少校在为工作的不顺利而消沉的他因自己听到的话愤然冲到格兰狄卡身旁，把上司拖起来：“你…你居然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我只是想安慰他嘛。”
　　“我不认为勘普法是那种会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排解烦恼的人。”雷恩拎着上司的衣领说：“你答应过会保护他……”
　　格兰狄卡这才明白雷恩是误会了什么，于是好好地进行了解释。两个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普通的拥抱就让勘普法警备心骤然提升。被晾在一边的珍妮弗不由得挑眉：这位所谓的美人“勘普法”，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图书馆里，亚特莱夫·勘普法伸手掩住口鼻，姿势优雅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他皱了下眉，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书上去。通过电子书阅览器映射在他面前的空气中的，是《核能》的最后一章。看起来他的接受力极为强大，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大量知识。只有勘普法自己知道，他能更早地读完核能的基础知识，但由于某种扰乱他心绪的原因是他时时走神，阅读和思考能力都降低了。
　　这个原因，就是格兰狄卡·佩帝弗少校。
　　那一晚，勘普法清楚地看到少校眼底的神采。以往也有众多向他示好并用类似的眼神看他的人，有女人也不乏男人。在短时间内，他们对他的感情就升级成爱慕，并且答应会一直陪伴他永不离开。可是没有人能实现诺言。沧海桑田都敌不过的时间洪流，区区人类又如何与之对抗？在时光的飞逝之中，草芥般的人类要如何永存。虽然生老病死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但在许诺之前没有想到这些，也没有思及自己的能力就只图自己痛快、盲目行事以致为他人带来伤害就是他们的错了。勘普法难得遇见珍惜爱惜他的人，在他们死后，他却常常需要花大量的、无比漫长的时间来忘记失去的痛苦。他拥有无尽的岁月，却伴随着深切的悲伤，这都是这样的人带来的。所以，在勘普法心中，爱慕者和潜在爱慕者，都是极其致命的危险人物。由于类似的原因，他对别人给予的帮助表现出了理所当然的态度。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想法，不心存感激，不被感动，不依赖更不依恋别人，孤独地存在着。
　　很明显，少校被勘普法归为潜在爱慕者而躲避着、冷淡对待着。
　　读完了《核能》的勘普法收起阅览器，开始大胆的猜想：他的能力不属于核能，只能是Z机能了。唯一的疑点是，他的能力发动不需要任何装置，与Z机能由驱动装置发出与发动人DNA相符合的波动引发的特点不吻合。那么，或许……

　　亚特莱夫·勘普法将手掌放到扫描屏上，确认输入掌纹后又按下了一长串密码。门开了。他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客厅。
　　客厅里没有开灯。一台电脑发出的光幽蓝昏暗。电脑的正上方，投影着的是一支枪械类武器的三维立体分解图。
　　勘普法僵在原地，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了短促的痛呼。
　　原本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分解图的格兰狄卡立刻跑到他身边：“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浑身发抖的人把头埋在格兰狄卡胸前，死死抱住了他的腰。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勘普法的肩，格兰狄卡用另一只手打开了明亮的顶灯。温暖的灯光似乎让勘普法找回了理智。他飞快地松开手，退到与少校相隔半米的地方。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十分羞愧，他的脸变得绯红绯红。
　　“失礼了，我……”他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那个东西，让我想起了很不愉快的事。”
　　“你见过这种枪？”
　　“对。甚至还一连数次的发动它。”
　　“你知道发动它的方法？”
　　“嗯。”勘普法应道。明明决定要冷淡对待少校的是自己，在这种时候却选择了主动投怀送抱。为自己反复的行为所不耻，他用歉意的目光注视着少校，并说：“你在研究这个吧？”
　　“是的，这是救你时一并缴获的东西……你能帮我进行发动吗？”
　　勘普法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

　　坐在基地宽敞的办公室里，珍妮弗·列恩中尉无聊地把玩着曙红色的头发。作为奈斯·布里兰少校的副官，其实是很闲的工作。少校是机械狂人，大量工作都由他本人亲力亲为，常常一个人呆在地下室里。而珍妮弗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并没有因为工作量小而高兴，相反这让她感到相当不快。她不是懒散的人。工作更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和实力，作为女强人的她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今天又该做点什么来度过上午呢？正在苦苦思考的时候，奈斯少校的办公桌后响起了机械转轴转动的声音。地板中的一块徐徐滑向一边，露出一个不小的缺口。少校站在自动升降台上，渐渐出现在缺口处。
　　“珍妮，我要出去一下。格兰那小子说找到发动那玩意儿的方法了。”少校说着，行色匆匆。丝毫也没有掩饰他的激动与兴奋。
　　“我也一起去好了。”珍妮弗走过来开始动手帮奈斯收拾需要的观测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