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攻势和守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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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景娴的声音震惊至极：“怎么会是你？”她在那一瞬间有过震惊，然而旋即就镇定下来，永琰一直以来的表现的确是非同寻常，就算皇子天生对于那个位子有向往，然而表现的如此之早却太过怪异了。景娴冷笑起来：“你不是永琰，你是谁？”
永琰楞了一下，怒道：“我是永琰，我是孝仪纯皇后的儿子，我是纯皇帝亲自确立的继承人，是君临天下二十五年的嘉庆皇帝！这个皇位本来就是我的。而这一次，结果不会变，朕就是上天护佑的真命天子！”
景娴的嘴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嘉庆爷呀？生平只有查办和珅这一项引以为傲的功绩的嘉庆爷？被天理教徒攻进紫禁城的嘉庆皇帝？被人在宫门口刺杀的英明神武的皇帝？被雷劈死的真命天子？哦，我还忘了，原配嫡妻是包衣结果养母生母都被气死的皇帝继承人？”
永琰一怔，忽然冷笑起来：“那又如何？你既然知道这些事情，你也该知道，当今皇帝是个长寿天子，越是太早出头，越是被打压的厉害。枉费你为永璂筹谋，到头来先折了你自己，永璂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乾隆的寿命足够长，长到足够熬死他看中的所有人，那时候他会知道，除了我之外他别无它选！”
景娴忽然笑起来，真是，太好笑了！她笑得花枝乱颤，多少年都没有这样笑过一场了。
永琰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幸而他在佛寺几年，终于找回了曾经的忍耐度，还是把心中的一口气平了下来。永琰深呼吸再深呼吸，语气平稳的道：“那么，咱们旧事重提如何？过去你以为自己以后是地位稳固的母后皇太后，不肯和我联盟。那么现在娴妃那拉氏都是离后位只有半步之遥的皇贵妃了，以后你就算做了母后皇太后又有什么趣味？倒是我，现在的生母已经是废妃了，一旦我即位，就算是尊她为圣母皇太后，也跟你的地位相差太远，从废妃升级的皇太后自然没有从皇贵妃升级的皇太后腰杆硬。你还是后宫至高无上的皇太后，如果你实在不高兴，我也可以承诺，在你有生之年不尊封生母，这样如何？”
景娴简直是哭笑不得了，她发现自己对着这样执著的傻孩子，几乎都要生出一点怜惜来了。她淡淡笑起来：“这么说，我现在的处境就是你给我的一个教训？我记得去年的皇太后圣寿节，因为你一直坚持给皇太后抄经，陆氏也是在佛堂一直给皇太后祈福，所以皇太后特谕让你进宫祝寿的？偏偏圣寿节一过，皇太后就对我发难了，你在这其中出的力不少吧？”
永琰一点都没有被戳穿的羞愧，笑得很是智珠在握：“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的后位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牢固罢了。现在嘛，要是娴妃病死了，你以为你身为是非中人，能得了好？要是娴妃活下来了，你不会以为做到皇贵妃的娴妃还会对你有多恭敬吧？”
景娴不动声色：“所以？”
永琰很恭敬的跪下行了一个大礼：“我以皇帝的名义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奉嫡母皇后为生母。如果皇额娘愿意答应和我结盟扳倒娴妃一系，将来我的皇后之位，一定是傅恒幼女富察氏的。”
景娴笑起来：“富察家已经有一个皇子嫡福晋了，你忘了吗？呃，前几天皇上还下了明旨给五格格和福康安赐婚呢。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就凭你那轻飘飘的许诺？如果富察家真有野心，首选也是永瑆吧？啊，我忘了，大概你的打算是让后宫先乱起来，然后十二阿哥和十一阿哥也彼此争斗，然后就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了？”
永琰心里一突，强自镇定道：“你方才说的那些话，证明你也是知道后事的，想来你和我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死后重生，这是上天给我们的特殊的恩遇啊，怎么能不抓住呢？天与弗取，反受其咎。那么你就该知道，乾隆还有三十多年可活，永瑆自然没有我的优势，不是吗？”
景娴发现自己再度有爆笑的冲动了：“你不会以为，我比你更不知道现在的形势吧？要是你果然如此笃定，何必现在，不，在前几年就如此冒头了，只要好好的坐着等待就是了，何必如此急切？自欺也就罢了，居然还打算欺人，难怪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个庸君！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天是来给娴皇贵妃祝寿的吧，要是没有出现在翊坤宫，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
永琰终于放弃，然而还是忍不住激了景娴一句：“难道孝贤纯皇后的重生，就是为了成全那拉氏不成？可惜人家未必领情。”
景娴觉得永琰就是来娱乐她的，笑眯眯的回道：“我虽然未必高兴看到娴妃做到皇贵妃，但是能把令妃打压下去，我就十分开心了。一介皇后身边的洗脚婢，何德何能能做到皇后？娴妃，至少是世宗皇帝钦赐的侧室福晋。”
永琰白了脸，木然跪安：“那儿子就告退了。”
景娴心里的小人笑眯眯的挥手绢儿，面上端庄大度：“十五阿哥走好，每一步路，可都得看准了，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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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毓庆宫。
十二福晋钮钴禄氏看着书房的灯光，迟疑了一下，比了个手势让跟着的人都留下，一个人轻轻的走进了书房：“爷？”
永璂一抬头：“是福晋啊，坐吧。”
钮钴禄氏最近还是有点提心吊胆的，对于她来说，最近真是很有些忙乱的感觉。后宫被一个传言搅和的乱纷纷，她是皇子福晋，辈分低了，偏偏那拉氏自己身体还不好，饶是她素来稳重，心里也有些惊心。在皇后这个嫡婆婆和那拉氏这个亲婆婆之间，她真的有点很难拿捏分寸了。永璂最近还忙，忙着连回毓庆宫的时间都很少，她也只好自己忖度着处事。
钮钴禄氏先摆出一个笑脸来：“妾身先给爷贺喜了。侧福晋今天在翊坤宫的时候就有点不太安稳，我让她先回来，召了太医来看，说是有了。”
永璂有一瞬间的茫然，旋即明白过来，虽然面对的人有些不对，还是忍不住喜道：“真的？”
钮钴禄氏心里有点酸，但是一想自己横竖还年轻，以后的时间长着呢，便定定神：“可不是吗？恭喜爷了，要做阿玛了。”
永璂有点尴尬，嗯嗯两声，拉着钮钴禄氏的手，温声道：“俪兰，我们都还年轻，不急。”
钮钴禄氏忍不住红了脸：“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是我着急么？我也不希望现在就有呢，你忙的很，我也抽不开身来，我还要去照顾额娘呢。”
永璂微微一笑：“长春宫皇额娘那里，也不能怠慢了。翊坤宫，额娘现在病着，你要帮忙多看着那些宫人，别让他们仗势欺人不知分寸。皇阿玛现在抱恙，很不愿意见到这些烦心事的。”
钮钴禄氏点头应了，一面说起：“今儿不是那些公主福晋都来给额娘祝寿么？她们倒还都是先去长春宫请安了的，和敬公主和忠勇公夫人在贺寿之后都去了长春宫，很陪了皇额娘一阵子。”
永璂点点头：“这是应当的。五妹妹年纪小，又是皇额娘养大的，也还罢了。横竖她现在指了婚，就是羞涩矜持一点也没有人能说得出什么是非来。只怕会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你要拿定主意才是，我们是晚辈，该用什么礼数就用什么礼数，不能授人以柄。”
钮钴禄氏琢磨一阵，问道：“那，今年的皇后千秋节，我们这里的礼比上给额娘的重两分？只是额娘那里，最好还是你去说，我一个做媳妇的，总不好说这些。要是有人传了闲话，只怕额娘心里不舒服——现在这宫里乱的很，说什么的都有。”
她心里对于皇太后的做派很不以为然，简直就像是故意挑着长春宫翊坤宫斗起来一样，这对于后宫的安宁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嫡妻在后院本来就应该有绝对的地位，要不然怎么震住不安分的人呢？放到后宫，就更是如此了，皇后地位不稳，可是有可能翻天的！她心里很同情富察皇后，但是也不会愿意得罪娴皇贵妃的。庶子媳妇就是这么难，她更倒霉一点，嫁的人是庶子不错，却是可能继承家业的庶出皇子，嫡婆婆和亲生婆婆之间本就需要注意分寸，偏偏还有人给她挑事！皇太后，是不是管得太多了点？
永璂一笑：“你放心吧，我去说就是了。长春宫，其实从我记事以来，长春宫和翊坤宫的关系不错的，我小时候有一半的时间实在长春宫厮混的。不过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安稳罢了。各人都有各人的算盘，倒是皇额娘和额娘比较无辜，生生成了棋盘上的棋子了。就是在皇阿玛问起的时候，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我没听过什么不好的话。这个毓庆宫，也绝对不能有什么话传出来，若是有人敢私下里传什么小话，你也不要管他是什么来头，都送到慎行司去！很不必遮遮掩掩。”任何人被人算计都不会舒服的，何况被算计的人还都是对于永璂来说很重要的人。但是现在，永璂也只能做好慎独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攻势和守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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