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云鸿相约处

66、早慧的永琰

　　（五十九）
　　在做完对臣子的安抚和对儿子的处置后，乾隆慢慢把心放到自己的后院。主要是皇太后一想起庆妃当日的作态，就心里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她不见得会告诉别人，但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让她能放下心来说这话的人如果不是乾隆，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够听她说这话了。

　　皇太后还是考虑到皇帝儿子最近刚受了刺激并且显然不适宜受别的刺激了，倒是没有忙着把这话告诉儿子。最先提出话题来的是乾隆，他对着这些日子里十五阿哥一直出现在长春仙馆的有点奇怪。十五阿哥是他最小的儿子，说不偏爱是假的，但是庆妃当年有压制禄常在的行为在先，禄常在一贯给他的影响是柔弱的，自然让另一个以柔弱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却会在背后对另一个更加柔弱的女子进行压制的庆妃在乾隆的心里幻灭了，那时候他就打过要把小儿子抱给别人养的主意，只是那时候十五阿哥实在是太小，而且身体不那么健康，又是一离了庆妃就会哭闹不休的小孩子，他还是没有下令分开他们母子。那时候皇太后也是用话劝过他的人，而现在十五阿哥居然在皇太后面前，他自然忍不住要多问两句。

　　皇太后一听乾隆问起这件事，脸色就耷拉下来：“皇帝管这么多做什么？这是我最小的孙子，我多看顾看顾，也说得过去吧？”

　　乾隆赔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只是皇额娘年事已高，儿子怎忍心用这些劳神的事来劳累皇额娘呢？如果皇额娘觉得庆妃不好的话，那咱们在后宫给他另找一个靠得住的养母就是。”

　　皇太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便悻悻道：“皇帝，我有话跟你说，但是你要悠着点，别太激动，伤了身子不划算。”一面把周围的人全都打发下去。

　　乾隆更是奇怪了，也只好点点头。当日庆妃的那一番话，皇太后压制的死死的，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起过，此时他慢慢听来，手忍不住又开始颤抖起来，但他多年君临天下，倒还把持的住。他听见皇太后用愤愤的语气把当日的全部情形慢慢说出来，最后尤其不平的作结论：“她安得什么心？敢是想着皇帝和各位阿哥们一起葬身在火里，然后他们母子就出了头？这心思也太大了，也未免太毒了些。就凭这心思，她就不配当一个母亲，把十五阿哥养坏了可怎么好？”

　　乾隆本来还是有点愤怒的，到最后反而笑起来，反过来安慰皇太后：“皇额娘也不比太过在意此事了，虽然她心里想那样，但是她的愿望到底没有实现不是？而她其实也什么都做不出来，不过是有了一线机会就不免有个想头罢了，有了儿子的，谁没有这个想头呢？这后宫，本来也不过如此了。”

　　皇太后怒道：“皇帝这是什么话？难道是在给庆妃开脱不成？她既然动了心思，就饶她不得！十五阿哥排行最幼，你和我平日里多娇惯些也是有的，但是，却不能容忍她心思做大！在那种情形下，她不是第一想到皇帝的安危，而是想着十五阿哥能得到些什么，更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她居然是把皇帝的安危置之度外！”

　　乾隆微微喝了一口茶水：“皇额娘是关心儿子，自然对于这种事情无法理解。儿子，唉，自从当日永琪那个混账做出那样的事后，儿子都已经看开了。庆妃，凉着她吧，让她在自己宫室里为皇额娘念佛吃斋祈福吧。至于永琰，他也当不起皇额娘为他如此伤身，给他找个养母好了。四妃里，舒妃早年把自己的儿子养的那样早就去了，朕也不可能再给一个皇子让她练练养儿子的本事；婉妃，养了十一阿哥永瑆了；颖妃这些年养着九格格，倒是不错的，索性把十五阿哥送到永和宫就是了。”

　　皇太后点点头：“皇帝想的极是周到，那就这样定了。”她也没兴趣和一个妃子死磕，只要断了她的念头就好。念佛什么的，啧啧，别让那个女人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惹她生气就行。

　　这对天下至尊的母子商量已定，便有默契的转了话题，说一些彼此都开心的话题。他们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完毕了，没想到——十五阿哥居然人生，在颖妃那里哭闹不休，颖妃怎么都没法子哄好。颖妃多年不曾生育，但是先养了九格格，后面又捡了个阿哥来养，后宫中嫉妒的妃子不要太多，自然有人忍不住把话递到皇太后和皇帝面前来了。

　　乾隆一听到这个就不高兴：“颖妃素日不错，怎么十五阿哥倒养不好了？”

　　他这么一问，颖妃先跪下来请罪：“回皇上，奴才并不敢对十五阿哥有所怠慢，许是十五阿哥和奴才还不熟，他毕竟四岁了，比之当日九格格要大得多，又聪明，所以认生吧？”

　　皇太后也为孙子居然受了慢待而不高兴，此时听到颖妃说到九格格，她心里反而放下了对颖妃的芥蒂，帮忙在皇帝面前陈情：“十五阿哥正在要知事的年纪，难养了些也是有的，况且皇帝不是把他周围的人都给换了一遍么，既到了陌生的地方，身边又全是不认识的人，小孩子家哭闹了也是常情。颖妃养九格格，不久养的极好？满宫里谁不夸赞？如今掉下来一个阿哥给她养，她只有供起来的，哪里会慢待他？皇帝不要太多心了。”

　　乾隆暗自点头，心里也觉得有理，便转移话题：“把十五阿哥抱来给朕看看。”

　　十五阿哥身边从保姆到嬷嬷到宫女到小苏拉，的确都是换了一遍的，皇太后既然下决心要斩断庆妃对她孙子的影响，当然第一个换的就是十五阿哥身边的人，防止庆妃用惯了的人对十五阿哥施加影响；而颖妃得到这么一个养子，没准就是她将来的依靠了，自然也不愿意庆妃对于十五阿哥还有更大的影响。因此两下里一用力，十五阿哥身边完全换了血。

　　新换的保姆抱着哭得哽咽不停的十五阿哥上来，乾隆就着看了看：“永琰，你颖妃母不会对你不好，以后就乖乖的跟着她，不许哭了。”

　　没想到十五阿哥一个小孩子，居然在这时候仿佛听懂了乾隆的话，止住了哽咽，低声道：“儿子想庆妃母。”

　　乾隆和皇太后一起沉下脸，颖妃跪着抠地砖，她心里有种感觉——这个阿哥根本就养不熟！

　　乾隆淡淡道：“你这是什么话？宫里一向的规矩就是如此，庆妃行止不简，妄语妄动，没资格养皇子。你记着她的生育之恩就是，却不能违背君父的决定，知道吗？”

　　皇太后忍不住捅了捅乾隆的胳膊：“永琰说是四岁了，其实还没满三岁呢，你这么说话，他怎么听得懂？”

　　乾隆微微一哂，这个小儿子自来有些老成，他倒是糊涂了，居然试图和一个小孩子讲理。

　　十五阿哥在那一瞬间抬起了眼皮，瞬间又敛了双眼，把眼睛里那种成熟的是故的光芒掩盖下去，知道在皇帝皇太后那里他是已经寻不到支持了，在皇太后授意保姆将他递到颖妃怀里的时候，他倒也不再挣扎，只是闭上眼睛，算是妥协了这个决定。

　　乾隆皱着眉头，一挥手，颖妃忙抱着十五阿哥带着十五阿哥身边的一干人退下去。乾隆奇怪的想：明明十五阿哥还是一个不满三岁的小孩，为什么他却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大人或者说把他当成了能听懂他的话的人来说话？这，算是早慧么？

　　十五阿哥的确是有点早慧的，这一点在不久的日后就显示出来。虽然他对颖妃依旧是冷冷淡淡，但是颖妃已经不会再和当日那样对这个养子有所期待了，母子两人都保持了一个比较疏离的态度。颖妃只管尽着养母的责任，关心到十五阿哥的衣食冷暖也就罢了，她对九格格身边的事更加精心一些。而十五阿哥不过是按着规矩每日省视请安罢了。这自然是有原因的，颖妃慢慢发现——十五阿哥对着庆妃这个生母挂念些倒还罢了，另一个能让他有所动容的女人居然是——令嫔，他甚至还和九格格说了一些不合适宜的话，幸而九格格跟颖妃比较亲，倒是没有被离间了去。

　　十五阿哥在满三周岁的生日宴上，那时候正是秋狝，在木兰，十五阿哥当众吟诵了一首乾隆的诗。他选的诗倒是很讨巧的，是乾隆的《阅马》诗：
　　平原草色著霜初，试阅天闲万乘余。
　　凤耳临风多马兔，龙鬐耀日有驔鱼。
　　漫夸唐牧张千锦，何用周王历八虚。
　　燕市骊黄抡选遍，遗材犹恐伏盐车。

　　这诗最难得是切合当前情景，乾隆稍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赏赐无算。这个儿子，似乎聪明的过了头，乾隆慢慢想，但是他有一种预感——他等不到十五阿哥长大的时候了。如果永琰没有那个生母庆妃的话，如果庆妃没有在九州清晏起火的时候表现得太过急切的话，他也许会对这个生而早慧的孩子有所关注的。而现在——颖妃是蒙古人，并不善于这些；庆妃一直被关在景仁宫里不得出面，皇子身边的人都是挑选的不识文字的人——防止给皇子施加不好的影响。那么，永琰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早慧呢？世间真有生而知之者吗？乾隆的眼色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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