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绢笑笑

23、作战

　　晚上7点，门铃准时响起。
　　沐菲打开门，西装笔挺的贺思哲捧着一束玫瑰花，不多不少正好十一支，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
　　微愣一下之后，沐菲接过花束，将他让进门，又找出一双新拖鞋给他。
　　贺思哲一边换鞋一边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在家里请我吃饭？”
　　“贺先生，你来啦！”
　　身着围裙的王劲这时从厨房走了出来，热情洋溢地跟贺思哲打招呼。
　　原本还春心荡漾的贺先生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不明所以地看向沐菲。

　　昨晚接到沐菲电话说要请他来家里吃饭，他真的是受宠若惊。这段时间他不知道约了她多少次，总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现在她却主动邀约，他开心地想她是不是终于被自己打动了。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这种幸福感一直持续到王劲出现终于被无情地打破。贺思哲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电话里沐菲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自在。
　　“昨晚打电话的时候你们在一起？”
　　“嗯。”
　　昨晚，王劲那个不知廉耻的家伙把自己固在怀里，趁着自己打电话狂吃豆腐，不是咬她的耳垂，就是舔她的脖子，再不然就是在她的腰间乱摸，害得她不得不迅速结束通话，以免被贺思哲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可是一听到贺思哲这么问，她就知道昨晚还是……嗯，没有把持住。
　　贺思哲看着沐菲涨红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脸上持续高温的沐菲带贺思哲走进客厅，倒了杯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跟他闲聊。
　　“你的胃还好吧？”
　　“还行。”
　　“你最近忙吗？”
　　“还行。”
　　“你心情不好？”
　　“还行。”
　　沐菲对贺思哲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却不怎么在意。毕竟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死心，尽快找到真正的归宿。而且他这个样子也是她之前就想到的。
　　“小菲，来尝尝这汤行不行了！”厨房里忙活的王劲大声吆喝。
　　“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外面，总吃酒店也没什么意思，偶尔换换口味也好，正好他比较会做菜，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贺思哲听着沐菲温柔而又略显笨拙的解释，心里的不快稍微减轻了些，点了点头，“去厨房看看吧。”

　　茶几上的几本杂志吸引了贺思哲的注意。
　　之前他来沐菲家的时候，这个位置上摆着的，不是散文集就是时尚杂志。可是现在，那些有着沐菲印记的东西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财经，汽车和兵器杂志。他不由得浮想联翩。她的卫生间是不是还摆放着他的剃须刀和剃须水？她的衣橱里是不是还挂着他的西装？难怪最近怎么约她都不出来，她已经开始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了吗？
　　事实上如果贺思哲知道沐菲今晚回家时发生的事，他就不会像此刻一样，在嫉妒中几近绝望了。

　　王劲在银行门口接到沐菲后，两人照常去买了食材然后一起回家。下车的时候王劲从汽车后座拿出了一沓杂志。面对沐菲疑惑的目光他解释说，怕贺思哲一会儿来了无聊找些男人常看的东西。
　　沐菲没有多想。和王劲相处的这两个月来，他一直都是比较细心的。
　　之后贺思哲看到这些东西的反应，只能说明一件事，比起王劲，沐菲对男人的了解还是太匮乏了。因为她怎么也不能像王劲一样，算准了贺思哲会注意到沐菲家里的细微变化并因此胡思乱想。

　　“怎么样，感谢我救你于水火吧？”
　　沐菲一走进厨房，王劲就笑呵呵地邀功。换来的却是女王的一记白眼，无声地说，用得着你费劲吗？
　　“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说那么难听干嘛？谁让咱是军人出身，耳聪目明没办法啊！”
　　其实王劲真没偷听。煲汤和炒菜不一样，本来厨房里就没什么大动静，他也就是稍微发挥了一下自己上乘的听力，就什么都听到了。
　　他的女朋友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阴阳怪气了？于是乎，锅里的汤就成了绝佳的理由。
　　不过该尝还是要尝的。王劲先把汤勺里的汤放到自己嘴边吹了吹，才喂给沐菲。
　　“嗯，可以了，往出盛吧。”
　　“是吗？我也尝尝。”
　　沐菲将汤勺推了回去，不想王劲却低头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嘴巴。快速地扫了一圈，又在沐菲的唇上吻了一下，这才意犹未尽地舔舔自己的嘴唇，“嗯，果然不错。”

　　“咳咳。”门口传来的咳嗽声阻止了即将炸毛的沐菲，贺思哲面带尴尬地站在那里，“我是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用了。”
　　“不用了。”
　　厨房里的两人异口同声。
　　“你就在客厅等一下好了，没什么要忙的，马上就开饭了。”沐菲狠狠瞪了王劲一眼后补充道。

　　“你故意的！”
　　贺思哲刚离开沐菲就表达了自己的判断和不满。
　　“帮我把汤碗递来。”
　　“自己拿！我要去摆筷子！”面对转移话题的王劲，沐菲根本不买账。

　　“没看出来，王先生真是好手艺。”
　　“过奖了，贺先生。”
　　“我以为王先生平时都忙事业了，没想到还做的一手好菜。真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啊。”
　　好像根本没听出来他话里的嘲讽，王劲淡淡地一笑，“我的小厂子比不得贺先生的大企业，自然有闲功夫。再说了，外面少你一个无所谓，家里我可是不可缺少啊。”
　　贺思哲拿着勺子的手一抖，汤都差点撒了出来。
　　“小菲，多吃点，我给你做了这么久的饭也没把你养胖，真没成就感。”
　　王劲就用这一句话成功地让沐菲闭了嘴，也成功地让贺思哲的汤在即将进口的时候撒在了胸前。

　　贺思哲发誓他不是真的想找理由进沐菲家的卫生间看看有没有王劲的东西。可是当他被沐菲领进去的时候，他发誓他真的再也不想进来了。离洗脸池最近的地方，挂着两条毛巾，一条粉色的，一条蓝色的，相亲相爱地紧挨着。洗脸池旁边的玻璃架子上，放着一瓶用了近一半的剃须水。一旁的漱口杯里，也放着两只牙刷，一支粉色的，一支蓝色的，甜甜蜜蜜地依偎着。
　　看到的一切都让他难以承受，总不至于让他当着他们的面问他们是不是已经住在一起了吧。想都不用想，王劲一定会说，贺先生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心情极度低落的贺思哲拒绝了沐菲的帮忙，自己在卫生间清理衣服上的汤渍。哪里会想到，除了茶几上的那沓杂志，其他的都是王劲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陆陆续续以各种理由放进来的。
　　比如说，沐菲有轻微洁癖，不喜欢跟别人共用毛巾，所以才给王劲专门准备了另外一条擦手。
　　比如说，王劲说自己有饭后刷牙的习惯，坚持在沐菲这留了一支牙刷，虽然这个习惯是他开始在沐菲家吃晚饭后培养的。
　　比如说，王劲说自己为了给沐菲排队买早餐顾不上刮胡子，只能利用沐菲吃早餐的时间，准备剃须水是必须的。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有远见要对付贺思哲，而是为了让沐菲在日常生活中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从细微的地方一点一滴地渗透。

　　此时此刻，仍留在饭桌上的王劲正吃得津津有味。他就不信，里面的那家伙看到他的东西一会儿出来还吃得下饭。

　　事实证明王劲的猜想完全正确。
　　贺思哲在接到助理急电后再三感谢并致歉后匆忙离开了。韩离虽然是个损友，但是这种时候还是派得上用场的。贺思哲在卫生间刚刚交待了一下，韩离的电话在他重回饭桌的五分钟后就恰到好处地响了。

　　“行了，别绷着了，想笑就笑吧。”送走贺思哲的沐菲看着面部肌肉不时抽搐的王劲不屑地说道。
　　成功逼退情敌的某人搂着女朋友在她脸上响亮地吻了一下，“哥今天心情好！”
　　“没发现原来你也这么幼稚！”
　　幼稚又怎么样，反正气跑贺思哲的目的达到了就行。王劲在心里嘟囔。

　　接下来的一周里，王劲的好心情都持续发酵，以至于他忘记了，天朝有句古话，叫做，乐极生悲。

　　“下班等我来接你。”吃过午饭，王劲将沐菲送回银行，一边替她解安全带一边叮嘱。
　　“嗯。知道了。”
　　“你又忘了！”已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沐菲被王劲拽了回来，示意她还没有跟自己吻别。
　　然后像平时一样，在沐菲的嘴唇快要触到王劲的脸时，他脸一偏，改用自己的唇迎接沐菲柔软的唇瓣，吻到自己尽兴才放开她。

　　“沐沐！”
　　沐菲刚走进银行电话就响了起来，一听那边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尽管没看来电显示。
　　这么叫她的人只有那几个，也就是她高中时代的死党团成员。
　　“下午六点半，来机场接我们！”方源在电话那段兴奋地喊着，沐菲不得不躲到卫生间接电话。
　　“还有谁啊？”
　　“沐沐，还有我！”
　　“还有我！”
　　抢过电话的陆幽和宋墨璠兴奋劲不比方源差。

　　挂掉电话的沐菲很开心。明天是她的生日，没想到这几个家伙会趁着周末从T市飞过来给她庆生。
　　她一直没想好怎么跟王劲说她生日的事，毕竟在她看来，他们之间跟普通情侣还是有区别的。但是这个令她惊喜的电话提醒了她，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和王劲的事，她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把他带出来见见闺蜜团呢？如果他能得到他们的肯定，像沈梦那样，那她是不是能放心和他交往下去？尤其是陆幽，纵横情场多年的高手啊。还有方源，不是说女人一定要有一个男性好友以便更好地从男性视角了解男人吗？

　　不想打扰王劲午休，沐菲打算下午再告诉他，让他陪自己一起去接机。可是快下班的时候她却收到了王劲的短信：宝贝，今天不能来接你了，晚上有应酬，记得好好吃饭。
　　这是沐菲第一次在王劲那里感到失落。从他们相识，特别是近一个月以来，要么是王劲什么都替她想到，要么是她想怎么样都可以，或者说沐菲对王劲本身并没有过什么期待，所以她的心态一直是比较平和的。除过几次因为某些细节，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有一点点动心。
　　可是这一次，偏偏她对他有了一丝期许的时候，他让她失望了。也许换做别人这并没有什么，但对沐菲来说却不是这样。
　　沐菲在本质上是一个苛刻的人。对自己，对别人，都算不得多宽容。她总是会注意到许多细节，更直白点说，她有些爱钻牛角尖。这样的性格让她在期许没有实现的时候，会比别人感受到更多的不满和失落，尽管她明白王劲没什么错。

　　不过这失落在见到方源他们时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再没有什么比许久未见的多年密友打飞的来给你庆生更快乐了。四个人大吃一顿后在沐菲的带领下冲进了C市久富盛名的一家酒吧，第二天不上班，大家大有彻夜狂欢之势。

　　好心情的沐菲也不再计较王劲无心的“错误”，决定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结束了没有，看是不是还来得及见她的朋友。
　　电话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比较妖媚的那种。而且电话那边听起来也很嘈杂，很多人的样子。
　　“请问这是王劲的电话吗？”沐菲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呀，王哥不在，你等会儿再打吧，他……”
　　沐菲不等那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叫住路过的服务生，让他给他们的包间送点酒。

　　沐菲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扫别人的兴。哪怕现在心里的疑问和愤怒翻江倒海，面上却还是高高兴兴的样子。她不想为了一个基本没什么未来的人影响远道而来的好朋友难得一聚的好气氛。于是回到包间后，她将手机扔到一边，跟大家喝起酒来。

　　“喂，妈。我在C市呢，我们几个来给沐菲过生日……”
　　“陆幽！看你干的好事！”
　　正在跟老妈通话的方源看着低电量自动关机的手机向陆幽咆哮，要不是这死女人非要玩他手机里的游戏，怎么会这么快没电。
　　“行了，别吼了，拿我电话给你妈回一个不就行了。”
　　沐菲指了指自己沙发上的手机，然后方源就在三个女人鄙视的眼神中没脾气地出去打电话了。
　　几分钟后他进来，坐到沐菲身边，小声问道，“是不是瞒着我们交男朋友了？”
　　刚刚他打完电话，沐菲的手机就进来一个新电话，本想拿进去给沐菲接，结果手一抖，太过灵敏的触屏上通话键被他碰到了。
　　“小菲……”
　　方源连忙对电话那边说，“你找沐沐啊，等等，我叫她一声。”
　　可是他还没推开包间的门，电话就被挂断了。
　　沐菲翻开通话记录一看，是王劲打来的，直接关了机，然后说了句“算不上是男朋友”就拉着方源喝酒。

　　另一头的王劲却没沐菲这么淡定。他跟几个客户饭后转战KTV，去了趟洗手间的功夫，沐菲就打来了电话。回来后的王劲一听KTV小妹替自己接了电话，顿感不妙，急忙打回去想向沐菲解释，没想到历史瞬间重演，接沐菲电话的是个男人！听声音不是贺思哲，听口气还挺亲密，他再也坐不住，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
　　出来后他又拨了一次沐菲的电话，这下倒好，关机了还。郁闷不已的王劲只好把车开到了沐菲家楼下，望着楼上沐菲家黑黑的窗子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