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多多大人

23、蓝仲卿的秘密

　　蓝晟皓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几日倒是相处愉快，蓝仲卿大多数的时间都呆在府里，写写字、练练剑，或陪着韩映雪玩，偶尔也去看望陆筱舒。
　　蓝晟皓有事没事就往王府跑，可韩映雪总在蓝仲卿身边，他想单独见见她，却苦于没有机会，只得常常往陆筱舒那里跑，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竟都将对方当做知心好友。不过蓝仲卿每每看到他俩时，总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蓝仲卿对待陆筱舒颇为亲切，甚至一日还送了个纯金打造的手镯给她。那镯子由金丝盘绕而成，细看竟是凤凰的式样，凤凰首尾相扣，并在接口处镶着一颗樱桃大小夜明珠，璀璨夺目，凤凰羽翼中隐约有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整个镯子雕琢精细，既华丽，又不显俗气。收到这等贵重之物，陆筱舒觉得受宠若惊。

　　陆筱舒始终没有忘记城外遇到的那人。
　　前几日在城外发生的事韩映雪早已跟蓝仲卿讲了，蓝仲卿听她描述了那人的身形容貌，又听说那人曾问及千华宫，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韩映雪问他时，他却又说不太清楚。但陆筱舒可以肯定，蓝仲卿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至于那人出现的目的，基本上已经确定是冲着陆筱舒而来。在蓝仲卿的建议下，陆筱舒写了一封信回药王谷询问此事。很快便收到了回信，信里说，药王谷一切如常，并未有任何仇家上门寻仇。另外，还吩咐陆筱舒在京城多待些时日，说是有些事情会交代她，日后自会说明。
　　于是她继续留在旭王府中，借此也想了解一下父母的过去，以及为何会有人要杀害自己。
　　很快，该来的便来了。

　　入夜，静竹斋还隐隐透出烛光。陆筱舒在院门外驻足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踏了进去，却不敢太过接近，生怕惊扰了蓝仲卿。她站在树后，借着树木的遮掩，痴痴的望着窗纸上映出的影子。
　　她一直在找这么一个时刻，自己可以就这么望着他，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这么望着他。
　　这一望，包含着无尽的少女心意。只是蓝仲卿并不知晓，他待她虽然亲切，但两人的关系，也就仅仅止于亲切的程度了，这让她有点失落。
　　忽的见窗纸上的人影晃动，屋内的人似乎要站起身来，但却又迟疑了片刻。
　　是要睡了么？陆筱舒暗想。心想看着他睡下了，她便离开。
　　却听蓝仲卿的声音忽的自屋内传出。

　　“你来了很久了，出来吧。”
　　陆筱舒心下一紧，原来蓝仲卿早就知道他的来她在这儿，自己大半夜的不休息，却跑到静竹斋来，还躲在屋外，这可怎么向他解释才好？
　　但不出来也终不是办法，陆筱舒刚抬起脚，却觉得头顶风声晃动，有一人抢先了一步，方在院内站稳，屋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蓝仲卿站在门口，他穿了一件墨色衣衫，衬得如画中人般丰神俊朗，头上并未束冠，只是随意的束了起来，温文尔雅的气质一览无余。
　　陆筱舒一见那个站在庭院中的人，便差点惊呼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来人正是前几日在城外遇见的那人，没想到，他竟找到这里了。
　　“上次见面，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吧。”那人轻笑道，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蓝仲卿，往陆筱舒的方向看了一眼，陆筱舒一惊，连忙往暗处又躲了躲。
　　蓝仲卿神情颇为寂寥，眼光虽是淡淡的，但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人。
　　“你来干什么？”蓝仲卿淡淡的问道，听口气，似乎对那人的到来毫不意外。
　　“怎么对我爱理不理的？”那人面露笑意，“这么多年了，来看看你，不行吗？”
　　蓝仲卿垂下眼睛，看着面前的空地，片刻，抬起头嘲讽道，“真难为你了，还记得我。”
　　“别这么对我说话。”那人的表情似乎有点受伤，“我对你……一向是……”
　　“别说了！”蓝仲卿打断了他的话，似乎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你还在怪我……”那人微微的叹了一声，“当年，你也知道我的处境……”
　　“当年我可以理解你，但我不能原谅你。”蓝仲卿似乎对他所说的“当年”不愿再提，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的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那人竟因他的这番话而没了言语。

　　“段锦鹏……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蓝仲卿轻声道，“你还是走吧，她……她不会见你了……”语气柔和，像是在安慰那人一般。
　　她？陆筱舒暗想，这个她是谁？
　　“为什么？”段锦鹏追问道，“为什么？难道她不想认我？”
　　“我说了……她不会见你了……”蓝仲卿神色黯淡，停顿了很久才开口，“她……已经不在了……”话一出口，身子便微微颤抖，但旋即又镇定下来。
　　段锦鹏呆立在原地。
　　“她……不在了……”他喃喃的念到，随即苦笑道，“我原本想要补偿她，真没想到……她已经……”
　　“什么补偿，她从没怪过你……怪你的，只有我而已……”蓝仲卿低声道，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两人一时都陷入往事之中，直到蓝仲卿开口。
　　“你走吧……”
　　段锦鹏抬起头看着蓝仲卿，“我要带她一起走。”
　　陆筱舒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她又是谁？
　　“不可能。”蓝仲卿倏地抬起头，直视段锦鹏的双眼，“你想都别想。”
　　“我本以为她是你的女儿，但既然不是，我自然是最有资格带她走的人。”段锦鹏沉声道。
　　陆筱舒忽然明白了他们说的是谁，前一个已经去世的“她”，指的是韩映雪的母亲，后面一个指的则是韩映雪。眼前这人，果然和韩映雪有关系。

　　“我当她是我的女儿！”蓝仲卿提高了声音，“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你阻拦不了我，这一点你清楚。”段锦鹏似乎把握十足。
　　“论武功，我是不如你，但我若全力以赴，你也未必胜得了我。”蓝仲卿道，他向前一步，似是漫不经心，但全然已戒备起来，随时准备出手。
　　段锦鹏轻笑一声，“我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你要她做什么？”蓝仲卿问道，“她不是小绮。”
　　他口中的小绮，想必就是韩映雪母亲的名字了。
　　“你也知道她不是小绮，你把她带在身边十几年，难道只是把她当女儿看？”段锦鹏冷笑的道。
　　“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蓝仲卿眼中充满怒气。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心里清楚，”段锦鹏嘴角弯起，，“我了解你的，你若不是还忘不了小绮，又怎会对她的女儿如此上心，你不过是外人，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操心了？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打算把她培养成另一个小绮，然后……”
　　“住口！”蓝仲卿怒不可遏，眼中几乎要冒出火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遮遮掩掩了？”段锦鹏淡淡的说，眼角扫过庭院。
　　陆筱舒原以为蓝仲卿会大怒，没想到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后，眼里的怒气竟慢慢的消弱了下去，似乎这一席话说到他心里了。陆筱舒心里一沉……莫非……
　　她越想越怕，不由得浑身发冷。

　　这时蓝仲卿开了口，他的话让陆筱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确实曾有过这个想法……”他似乎犹豫了很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段锦鹏露出了解的表情。陆筱舒四肢僵硬，动也不敢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蓝仲卿的每一句话。
　　“我就像看着小绮一样看着她，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向我撒娇，看着她越来越离不开我……”蓝仲卿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点犹豫，但接下来的话语还是传到了陆筱舒的耳朵里，“我知道这是不对的，她终究不是小绮，而小绮终究也不是我的，我怕自己会无法自拔，只得把她送走……尽量减少让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可是，我还是不能……”
　　蓝仲卿的语气竟有些颤抖，再看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竟紧握成了拳头。
　　陆筱舒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知道韩映雪对蓝仲卿心存爱慕，但料想蓝仲卿对她照顾，只是因为她的母亲，万万没想到，蓝仲卿居然会……居然会将韩映雪当做她母亲的替身，并且对她产生了这番不正常的感情。
　　这算不算有违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