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歌》多多大人

22、男人想法

　　蓝仲卿见她脸色苍白，左颊却高高肿起，虽已上了药，但脸庞看起来仍有些扭曲，不禁懊悔自己刚才太过心急，竟打伤了面前这个柔弱的少女。方才带韩映雪回静竹斋，听她讲述了过程，这才明白自己误会陆筱舒了，也是这时，他才知道陆筱舒的身份。
　　本来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换做平常，陆筱舒定会因为自己被他认出而欣喜。只是此刻蓝仲卿的语气略显得尴尬，这样的话语听来颇为生硬，像是硬挤出来的一般。陆筱舒听在耳里，心里一紧，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得低头不语。
　　蓝仲卿却在床边坐下了。

　　这个他当年救下的小女孩，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望着她的脸，试图她脸上找到一丝当年的影子。再看到她缩在床上，楚楚可怜样子，只觉得自责不已。
　　“刚才我……伤了你，对不起……”他语气轻柔得似羽毛拂过一般，仿佛面对的是一个玻璃娃娃，稍微不小心就会碎掉一样。
　　陆筱舒心中一颤，不禁抬头望了他一眼。
　　没有想到，他竟是来像自己道歉的。
　　她心里惊讶无比。原本以为，韩映雪仗着蓝仲卿对她的宠爱，必定会在蓝仲卿面前告状，但此刻蓝仲卿竟亲自来向她道歉，究竟韩映雪跟他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么一想，不禁觉得又羞又窘。
　　原本就有的负罪感，现在更加强烈了。蓝仲卿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她说话，她完全不敢接口，自己不值得他这么温柔，可是，又不忍拒绝。抬起头，触碰到他的目光，她立刻避开了，心里只觉得没脸见他。方才只是一瞥，却看见了他的眼光里包含的怜惜，这是她所渴望的，同时也是她所抗拒的。
　　她只知道她嫉妒他对韩映雪的疼爱，却不知道那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并不是不渴望被他关心，而是她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但此时的陆筱舒却没有明白这一点，只觉得他越是温柔，她越是承受不起。

　　蓝仲卿见她这个样，只道她还记恨自己误会了她，略微有些诧异。想说点什么，最终思考再三，轻轻的叹了一声。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了陆筱舒的下巴。
　　陆筱舒一愣，想抗拒，可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顺从的抬起了头。
　　“还疼吗？”蓝仲卿轻声问道，如柔风拂过，温暖而又沉醉。
　　陆筱舒愣愣的看着他的脸，心里不停的回味着他的话语。半晌，才轻轻的别过脸，摇摇头，“不疼了，只是小伤而已。你……王爷不用担心。”
　　真到了要互相称呼的时候，陆筱舒才意识到，她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总觉得任何一个称呼似乎都觉得不对劲，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称他为“王爷”好了。
　　蓝仲卿似乎理解错了，认为她是因为生气，而刻意和他拉开距离。
　　“你……叫我什么？”他的语气依然轻柔，但是陆筱舒能感觉里面有一丝丝的惊讶，“你生我的气，这也难怪……”
　　陆筱舒意识到他会错意了，急忙想解释，蓝仲卿却抬手将她的话堵在了嘴边。
　　“我若说是因为当时没有认出你，那便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我方才一时心急，不但伤了你，还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若是不愿意原谅我，我也可以理解，但是我还是会争取你的原谅……”
　　原谅？要争取原谅的，是我自己啊。陆筱舒暗想，她看着蓝仲卿的脸庞，他的面容虽然俊朗，但眼角却隐隐显露出几丝皱纹，整个人略显疲态。他这一番话，字字诚挚，句句发自内心。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使得她愈发的想要告诉他实情，将那个连自己都不愿意触碰的自己展现在蓝仲卿面前，并接受他的责罚。
　　即使她还想多挽留一会儿他的温柔。

　　“是我……是我该求你原谅……”她小声说道，“我当时……当时确实想过……”
　　“不过我后来……”她补充道，“我后来真的想救她……真的……我不是真的想要害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
　　话毕，她紧张的低下了头，准备承受蓝仲卿的怒气。
　　蓝仲卿嘴角微微扬了扬，但又随即恢复常态。片刻，才开口。
　　“我明白。”他的语气淡淡的，“但我不觉得这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
　　陆筱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对上了他坦诚的眼神。
　　“你觉得你是个坏人吗？。”
　　陆筱舒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他简短的说，“有时，不如多问问自己的心”。
　　陆筱舒在这一刻忽然有些感动。
　　“你还是坚持要叫我‘王爷’吗？”他期盼的看着陆筱舒。
　　“我……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以前也从没叫过你。”陆筱舒结结巴巴的道，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生气，真的没有……”
　　蓝仲卿忽然笑了，温暖的笑容让陆筱舒感觉到他全身撒发着和煦的光芒。
　　“我比你年长，你可以叫我蓝大哥，如果你不愿意，叫我仲卿也可以。”他慢慢的说。
　　陆筱舒受宠若惊，他让她叫“蓝大哥”倒没什么，居然还愿意让她叫他的名字，这一点，大大出乎她的意外了。

　　与此同时，蓝晟皓在静竹斋门外静立，想探望韩映雪，可这是蓝仲卿的院子，不知道该进不该进。
　　“你在门口干什么啊？”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嗯？”蓝晟皓兀自沉思，才意识到那是韩映雪的声音。
　　“小姐请殿下进屋说话。”门开了，妙兰和若兰走出来，向他行了一礼，便留下他一人。
　　蓝晟皓踌躇片刻，整了整衣衫，踏了进去。
　　进门便看见韩映雪坐在床边。长发潮湿的披散着，脸庞素净，不似往日一般明艳照人。此刻，她正百无聊赖的揉着被角。她被蓝仲卿勒令在床上休息，心里早就闷得慌了。见他在门外，便出声唤他。
　　“你……没事儿吧？”蓝晟皓对方才的事情已有所了解，知道她方才受了惊吓，此刻看到她无精打采的坐在床上，心中满是关切。
　　“你还挺关心我的嘛！”韩映雪嘻嘻一笑，她脸色虽然憔悴，一双妙目却依然灵动，此刻看向蓝晟皓，眼中净是顽皮之色。。
　　“我……”蓝晟皓被她这么一看，倒有点不好意思，他走近床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我听说了，所以来看看你。”话一出口，便觉得抑制不住胸中真情流露。仅两天而已，对于面前的这个女子，自己竟已关心至此。
　　韩映雪歪头看他。
　　“其实我这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她一副“你们担心过度了”的表情。
　　“没事就好。”蓝晟皓觉得两人的对话实在是有些无趣，试图挑起一个有趣的话题，却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她怎么样啦？”韩映雪问的自然是陆筱舒，“我让小蓝去看她了，你见到小蓝了吗？”
　　“小蓝？”蓝晟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蓝仲卿。
　　“嗯。”他点点头，“陆姑娘的情况……还好……”接着又道，“陆姑娘她，也不是有意的。”
　　“你干嘛帮她说好话？”韩映雪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
　　蓝晟皓微怔了一下，韩映雪只当他不信，皱了皱眉，语气略带不爽。
　　“喂，你以为我会在小蓝面前说她的坏话是不是？”她怒嗔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才不会胡说八道呢！”
　　方才回到静竹斋，蓝仲卿问起事情始末，她便实话实说，说自己与陆筱舒在亭中争吵，不小心落入水中而已。被问及陆筱舒挨的两巴掌，她对蓝仲卿也未曾隐瞒。
　　至于争吵的原因，她当然没有告诉蓝仲卿。
　　“没有，我怎么会……”蓝晟皓连忙解释，韩映雪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头。

　　见她方才轻颦薄怒的样子，蓝晟皓心里一动，就好似在一瞬间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觉得她与众不同，自己又为什么会对她难以抑制的有好感。
　　他虽然对陆筱舒也有好感，但只是觉得两人性格相投罢了。
　　但韩映雪却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她始终被人小心呵护着，她就像一块玉石，散发着洁净的光芒。一般人往往会被她表面的娇纵所迷惑，但蓝晟皓可以感受得到她内心的纯净。自己惧怕着，但同时确极力渴望这种纯净。
　　他对陆筱舒仅止于欣赏，但他却渴望着韩映雪。

　　蓝晟皓心中悸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