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似的》包子飞飞

2、第二章.只要不消失，结束后就一定会有开始(1)

　　第二章.只要不消失，结束后就一定会有开始
　　No.1
　　那一年的夏天，断抈就要初中毕业了。
　　一切来得是那么的让人兴奋与仓促，仿佛昨天的他还在为长出胡子而感到新奇、冲动，而今天，他就不得不去面对中考——这人生路上的第一道起跑线。
　　当得知会考轻松通过的那天，断抈约上了“孙明”和“六味儿”，去了家普通的KTV，美其名曰“练练嗓子”，实际上只是想在中考前放松下自己，缓解那已被试题钝化了的神经。
　　六味儿和孙明都是断抈他的同班同学，也是他的死党、哥们儿。
　　六味儿并非姓六名味儿，只因其体臭，且有六处之多，固此得名。
　　六味儿体臭之说相传甚多，其中最邪乎的是：六味儿随友逛街，走至东城灯市口教堂附近，突然天降异物，“咣啷”吓人一跳，原来是一颗大冒钉，众人惊奇，寻向而去，才知道是教堂顶上，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挣脱了一只手用来捂住鼻子......
　　非典时候，是断抈和孙明最幸福的日子，就因为他们可以当着六味儿的面而名正言顺的戴口罩了。
　　孙明也是绰号，这绰号还是六味儿给起的。
　　孙明天生不凡，奇瘦无比，是属于那种吃多少东西都不会发胖的类型，打科学上的角度讲，这孩子属于是胃小肠子短。
　　记得那个时候《东北一家人》在电视台热播，六味儿仗着强壮，经常以壮汉“牛永贵”自居，把那可怜的“孙明”当成了女婿，动不动就自以为是的照着孙明肩膀上来那么一下，或用他那肚皮上的几块肥肉来鄙视孙明的“塑料体格”。
　　虽然瘦得离谱，但在X校，孙明却被很多女孩认为是深不可测，其中的一些还对他景仰万分。
　　几分看似俏丽的姿色加上优异的学习成绩，使孙明在这个以骨感为审美原则的年代，受到了不少女孩子的青睐。
　　金童配玉女，错扇磨子也能找到拐驴。
　　就这样，在X校的日子里，断抈的身边始终都有孙明和六味儿的陪伴。

　　No.2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种很不公平的原则，活着活着就会发现。
　　到不是和尚庙里借梳子，寡妇被窝里找男人这样大的荒唐事儿，在这大千的社会中小小的忽略却也闹得人不很顺心。
　　就比如一个好人做件好事，也许能被人们夸耀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会被人们忘记。
　　而假如一个坏人或者说一个没干过好事的人做了那件同样的好事，却很容易就会被人们记住，乃至夸耀一世，载入史册...
　　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历史上却还真不缺乏这样的例子。
　　就比如说西晋时的那个周处吧！
　　他为社会做的贡献同那些默默无闻保家为国的将士们是相同的，可就是因为他之前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混蛋，所以他的名字至今还被后人们流传，成为了教育人的典范。而那些同样为国捐躯战死的将士们，却只会成为历史教课书上某某页某某段某某战役，死伤X万人中的一个。
　　因此在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就会很矛盾，有时想想吧，先做个坏蛋再突然变个好人，真的是一种可以去考虑一下的好选择。
　　其实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也会出现在学校里，断抈有时就会被闹得挺头疼。
　　初中时的他，在老师和同学们眼里绝对算得上是个乖孩子（起码表面上挺乖的），就因为平时表现一贯良好，所以即使是断抈犯个不起眼的错误，老师和同学们都会给他一个连吃了生茄子都不会有的表情，甚至还露出了断抈自己脸上都不曾出现的羞愧。
　　最可气的是，曾经一个教过他数学老师居然用性格与身高不符来对他做出评价。
　　按那个数学老师的理论来说：个子越高，性格就应该越开朗越闹腾，而个子越小就得越老实越安静......
　　完了，我突然觉得拿破仑一定比NBA球星姚明的个子高！

　　No.3
　　日子过得真快。
　　就好象是一个被敲碎的鸡蛋掉进了油锅，嘶嘶啦啦的声响，伴随着时间的节拍，转瞬间由透明变成了乳白，稚嫩走向了成熟。
　　仿佛昨天距中考还有100天，而今天，断抈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倒计时牌，“10天”，只剩下10天了！

　　No.4
　　“你小子说得跟真的似的!”\"断抈无奈的挥挥手,示意六味儿停止讲话,安心上课。
　　“怎么了？这没准就会是条捷径，对你——兴许适用。”六味儿很严肃的样子，看起来有股革命战士宁死不屈的味道。
　　“坑哥们儿？万一不行呢？这不毁我吗？跟发配似的！”断抈转着手里的圆珠笔，已不在把心放在与六味儿的对话上。
　　“都是兄弟，反正该说的该做的都替你办到了，信不信由你自己！”六味儿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泱泱离去。
　　“等会儿？！”断抈愣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六味儿这么认真，本以为他在跟自己逗咳嗽，瞎出主意，却没有想到六味儿对待起来严肃成这副样子。
　　“你？”六味儿听到断抈的叫声，转回了身儿。
　　“啊...”断抈长着嘴巴，没有了后音，虽然还是面对着那张微微发胖的脸庞，虽然那脸庞上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突然之间有股说不出感觉涌上了断抈的心头，他自己重新考虑起了六味儿之前出的主意。
　　“咱们区在城里，重点学校要的分数都高，而且竞争激烈得很，你可以考虑考虑，填一个外区的重点学校在志愿表的第一栏，这样不就能够优先录取了嘛！虽然我所指的这些外区学校在咱们这儿招收的人数少，但是根据往年的分数线看，分数却能低出不少，而且咱们区里成绩够的学生也都不大乐意往偏远的城区报考，给，这是些相关学校的简历，你仔细看一看，没准在多年以后这之中的一所就会成为你的母校！”
　　断抈冷静下来，细细地回忆着刚才的对话。
　　“Ｘ校不在他家所在的区县，而且上下学并不怎么方便，与其跑远道而来上所普通高中，到真不如冒险试试，往别的城区考一考。”断抈琢磨着。
　　就这样，他翻看起了那些六味儿刚刚送来的资料。
　　那些介绍学校的宣传单厚厚、重重的，如果当废报纸卖了，足可以换到两屉包子和一碗炒肝。
　　翻着翻着，“周公”牵起了断抈的手。

　　No.5
　　“抈抈...快迟到啦！”
　　“妈妈妈妈妈...求您老人家了！我都快成一大老爷们了，您就别老‘抈抈、抈抈’的了......成吗？”
　　“成，抈抈，以后不这么叫了。”
　　断抈无奈地一口吞下了个茶鸡蛋。
　　他妈妈在一旁偷乐着。
　　“中午到舅舅家吃饭吧，他家离新学校近，第一天报到一定要客气些啊！”
　　“知道了，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萧断抈！！！你上课又睡觉了，你看看这离中考还有几天啊！你现在连中考志愿表都还没给我交上来呢，赶紧填好！放学留下！我发现我不能再对你有太多的信任了！”
　　断抈他们那位刚过了２4岁的班主任声嘶力竭的叫着，她的叫声把睡梦中的断抈吼清醒了过来。
　　“这婆娘，生理变态，更年期过了不是到老年，整相反，谁娶她谁倒霉...”断抈嘴里嘟囔着，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边揉了揉眼睛，回忆起刚才的梦境。
　　恰恰手边的一分简章中，学校的地址与舅舅家相近。
　　断抈刚想仔细看看这所丰台区的重点“XY中学”，耳边却又想起来班主任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一想到在这所学校里的几个熟人，断抈干净利落地把“XY中学”的大名填在了中考志愿表上的第一栏。

　　No.6
　　打每个中考考生把志愿表交上去的那一刻起,就仿佛等同于做了一道有几百个选项的选择题；
　　但新鲜的是，就象买彩票前猜测当期的中奖号码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个选项,到最后却只会有一个看似有意义的答案。
　　怕狼有狼撵，怕虎有虎追，这答案决定了什么我不会知道，但志愿表却决定了每个考生日后的努力方向。
　　填写这张志愿表应该算是断抈他们身为考生而所做得第一道题目，也是至关重要的一道；
　　而这道题目的本身却似乎并没有存在着什么正确的答案，就象是生了姚明可以去打球，而生了帅哥、美女可以叫他们去演戏一样，适合的有时才是最好的。
　　但如果您偏说有的话，那这答案就只能是老师们口中经常会提到的那个最优选项了。

　　No.7
　　毕业前的人总会给自己的未来制订出这样那样的标准和梦想，诸如买房的、买车的、娶媳妇的等等。
　　这些标准和梦想出现在大学毕业生的美好愿望里并没什么不好，毕竟他们熬到了头，比起断抈这些初中生来说，至少可以自由的朝着梦想飞奔，尽管少摔不了跟头...
　　但是这些标准和梦想要是出现在一帮半大的初中孩子上，你只能说他们早熟。
　　光想想可以，真干？芝麻比西瓜——差得远！
　　不过仅仅让这些想法停留在模糊这个阶段是好的，活着有个乐，保留份孩子的天真......
　　观观这些标准和梦想：大的，你可以找到他们有“征服世界的决心”“把日本变为北京城区的梦想”...小的，你会发现“月收入4000”“老婆1.68~1.75之间”...
　　断抈的姥姥总会感叹现在这孩子太自信！
　　但每当这时，断抈就会在他姥姥的话后找拨上两字：“自恋！”
　　其实想什么标准和梦想根本就没多大的用处，想得挺好，可到了真要去努力实现时，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还不如把标准放低，把梦想淡化，兴许能捞上意外个惊喜。
　　比如吧，找老婆......女的就行！
　　当娶回家时，你发现这个女的有眼睛、有嘴巴、能看见东西而且还能说话，如果她还会做饭的话，按你之前的那个标准......你真的赚了！
　　上面的虽然只是个玩笑，不过现实中却也证明了一点：有的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把人做得低调些，没什么不好。
　　就这样，顶着一麻袋杂七杂八的疑问和想法，日子却照常一天天地流逝着，距中考的期限也由原来的十天变为了五天。

　　No.8
　　佛掌很大，想当年断抈的偶像孙悟空腾云驾雾不知翻了多少筋斗都没能飞出如来佛祖的掌心。
　　佛脚更大，因为是个人就该知道，两只手完全可能塞进一只鞋子里。
　　但佛脚虽大，到了这个日子口，能抱住它的总归还是少数；
　　也就是说，想要学好习，平日的积累是唯一适用于广大人民群众的方法。
　　距中考的日子，断抈现在用脚指头都能掰扯清楚了。
　　屋子里，空调的冷风“呜呜”地吹着，断抈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快午夜两点钟了。
　　断抈坐姿端正，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包上了皮儿的书，不时还往那上面划拉几笔，记下些什么。
　　“啪”
　　一只蚊子血溅当场。
　　“儿子，别学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知道啦。”
　　“乓”......
　　断抈这么一拧身，正好把桌子上的那本厚书撞掉到了地上。
　　书，仰面躺了下去。
　　只见书皮儿上印着这么一串文字：《XXX游戏功略》。

　　No.9
　　作为考前的调整，学校终于放了假。
　　也就是说，断抈可以毫无顾虑地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了。
　　这种日子真舒服！
　　桌子上摆着昨晚喝剩下的那杯咖啡，杯里的液体看起来象是浓浓的中药，不经意还会看到些没来得及融化的砂糖颗粒。
　　这一下子就降低了断抈的食欲，他随手拿起了两个鸡蛋，形式般地坐在了靠近书桌前的一把椅子上，慢慢悠悠地包起了蛋皮儿。
　　“嗡嗡嗡嗡嗡...”手机在桌面上跳动了起来。
　　断抈被这手机的振动声音吓了一跳，“扑嗵”，刚刚包好的那个鸡蛋很不走运地掉进了那杯咖啡里。
　　当断抈找来筷子把那个可怜的鸡蛋打捞上来时，嫩白的蛋身已经裹上了一层淡淡的浅棕色，在外型上看，已经颇具茶鸡蛋的味道。
　　如果不品尝滋味儿，我敢打赌，把这个蛋放在一堆茶鸡蛋当中，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当断抈的妈妈进来收拾屋子时，断抈的脸上绽放出了孩子般天真的微笑，他指着那个鸡蛋对他妈妈说：“老妈，这个是我的发明，咱家有第二产了，‘咖啡鸡蛋’，哈哈哈哈哈...”
　　断抈的妈妈摇摇头，擦完桌子推门而去了。

　　No.10
　　从压抑的课堂转换到相对轻松的家里，断抈的学习效率自然提升了不少，终于到了临考的日子。
　　睡前的时候，断抈打开了那关掉近三、四天的手机，铺天盖地的短信瞬间就占据了手机的屏幕和断抈的视线。
　　祝福考试通过的、祈祷作弊不被发现的、盼求兄弟姐妹高中还在一起的......最让人费解的是这些短信中居然还有“贩卖枪支”和“了断私仇”的...
　　疲倦的断抈对着屏幕，给每条祝福自己的短信献上了同样的问候，关掉手机，沉沉的睡了过去。

　　No.11
　　“啊呦！坏了，你没叫咱们儿子起床吧？！”
　　这是断抈在挣开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在墙上，那块挂表的指针已经不偏不斜地指向了9这个数字。
　　那一瞬，断抈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断抈白着脸，慌忙地穿鞋换袜，用眼神搜寻着书包和桌子上可能遗落的东西。
　　可就在这时，断抈的爸爸却悠闲地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断抈屋子里那厚实的窗帘。
　　霎时，金黄色的阳光遍及了屋内的每个角落，那个熟悉的书包，正湿漉漉地吊在阳台的晾衣架上，等待着阳光把它烘干。
　　这时，断抈的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红润，那一刻的惊慌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他还闻到了喜欢吃的包子味儿。
　　原来，那紧张的中考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