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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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笙抱着楚琉婉飞了一会，寻了个幽静的地方停下。
楚琉婉被人抱在怀中，心跳得很快。明明这人的胸膛并不宽厚，但是她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黎笙感觉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不由得拍了怕她的头，嘴里道：“喂喂，不会是昏了吧。”
楚琉婉缓过神来，连忙松开手。
黎笙不好意思的收回手，道：“那个，楚姑娘，我在家里习惯了，没注意拍了你的头，不好意思啊。”
楚琉婉脸红红的，道：“不要紧的，我，觉得这样，你，很亲切。”
黎笙吞了吞口水，心想，这姑娘不是吓到了吧，怎么话也说不好。她想了想说：“刚才那人，楚姑娘不用担心，想来他带去的人自会救他上去。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底细，追究不到你身上的。”
楚琉婉倒是没想这么多，如今听黎笙这么说，只觉得他心细又体贴，心里不由得一甜。
其实她性子并不如表面那般温婉，只不过出门几次，遇见蔚景臣和李牧羽，她有些害怕，她觉得看见他们就像看见自己的大哥。大哥，大哥，美丽又冷酷的人，从来没有真心看过自己一眼，仿佛自己不是他的妹妹一样。那个家里，没有温暖，到处都是冷冰冰的，除了娘亲，没有人在乎她。可是娘亲不在了，自己仅有的在娘亲面前的一点点活泼快乐也没有了
她许久没有这般放肆恣意了，这样的自由，让她觉得，无论眼前的人带她到什么地方去，她都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去的。
楚琉婉抬头看着黎笙，柔柔的话语中透着一种坚定：“你，叫我小婉吧。”娘亲就是这般叫我的，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黎笙心里一动,有些不敢看她，只是嘴里轻轻唤着：“小婉。”
楚琉婉以为黎笙害羞，她何尝不是，便有些紧张的摆弄衣角。
黎笙有些负罪感，她看出眼前的姑娘时真心对自己好的，她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她并不想伤害别人，可是到底还是无法避免。她不免有些自嘲，自己何德何能，文雅如顾览，美好如楚琉婉，竟都被自己给祸害了。
她稳了稳心神，走到楚琉婉身前，温声道：“坐下歇会吧。”
楚琉婉点点头，与黎笙在草地上并排坐下。
黎笙有些懒懒的，索性躺了下去，手枕在头下，只看着天空。
楚琉婉抱着膝盖，也仰望着天。家里的天空是四方的，只有自己的小院子那么大，蓝是阴冷的蓝。此时，她觉得自己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天空，白云后面是温暖的日光，那望不到边的蔚蓝，像不知名的美好未来
楚琉婉看见一个小小的东西跌跌撞撞的好像要坠下，她连忙拉着黎笙道：“小黎，你看，那是什么？”
黎笙眯眼一看，笑了笑，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那阳光下的侧脸，纯净的恬静的微笑，后来成为楚琉婉不能忘却的记忆。
黎笙落下来，伸出手，原来一只小小的云雀，翅膀受了伤，腿上也流着血，在她的手里扑腾乱动，却飞不起来。
黎笙掏出一个手帕，轻轻擦拭了小翅膀上的口子，又把受伤的小细腿绑着了。
她对楚琉婉道：“咱们寻个医馆，跟着小家伙治治伤吧。”
楚琉婉点点头。
黎笙想着快一些，就又抱了楚琉婉，用轻功行了一阵子，二人来到街上，进了家医馆，给云雀上了些药，老大夫虽然觉得医治禽鸟很有些失面子，但是看见这两个漂亮的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出了医馆，天色也不早了，黎笙送了楚琉婉回家，在她家门口居然看见了先前跟着的两个丫鬟，她们似乎在等自家小姐一起，并没有先进府去。
楚琉婉柔柔的说：“小黎，那个，这只小云雀可以给我吗？我想养着。”
黎笙道：“可以啊。”她把小鸟轻轻的放进楚琉婉的手心。
楚琉婉抬起头看着黎笙，双眼里尽是温柔。“以后，还可以这样一起出来么。”
黎笙微微一笑道：“只要小婉喜欢，我就陪着你。”
黎笙送别了楚琉婉，晃晃悠悠的回了候府。秦叔正巧在门口，望着她一路没精打采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这姑娘还在晃神。秦叔不免奇怪，莫非自家主子又折腾人家了，改天得跟小侯爷说说才行，这姑娘还小，可不能这么胡来啊。
吃晚饭的时候蔚景臣瞧着黎笙的神色有些萎靡，连平日里喜欢吃的红烧肉也没吃几口，想着吃过饭问问她，但来了几个派出去的探子，他便进了书房，黎笙自己回了房间。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坏。我欺骗良家少女的感情，老天爷会不会罚找不到相公。”黎笙说道。
看着对方没有反应，她又凑到跟前，嘴里嘀咕着：“其实我找不到相公也无所谓，可是我怕小婉伤了心，以后不找相公，那我的罪过就大了啊。”
黎笙忧伤的望过去，看对方无所谓的表情，索性扑过去，把对方紧紧搂住，喃喃道：“不是我啊，都是蔚景臣那厮，坏透了，坏的冒油啊，老天爷要惩罚就惩罚他以后找个相公过日子，千万不要让小婉对男人绝望啊。”
蔚景臣一进门，就看见黎笙抱着她的大黄猫，甚是悲愤的自言自语，待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差点一步没站稳。再瞅瞅那趴在主人胸前的猪宝，神情，嗯，颇为销魂。
他拎起还在享受的色猫，扔到地上。猪宝冷不防离了黎笙，很是不满，刚要扑上去挠人，看见是蔚景臣，只好不甘心的磨了磨爪子，扭着屁股出门去了。
蔚景臣坐了下来，把黎笙放到自己的腿上。黎笙这会怏怏的，也不在乎他这亲昵暧昧的动作。她抓了他的衣襟，皱着眉头拧了拧又松开，刚才还在对着猫咪倒苦水，这会见了人，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蔚景臣看她纠结的小脸，伸手摸了摸她的眉毛，道：“老皱什么眉，丑死了。当心长皱纹。”
“再多皱纹也比你年轻。”黎笙郁闷之中不忘亏一下他，说完又安静了。
蔚景臣笑笑，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调侃道：“小黎大王，你堂堂一个山贼头子，怎么如此多愁善感。”
黎笙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蔚景臣索性把手绕到她后面，在她的背上划着圈圈，嘴里轻声说道：“既然这样不好受，便不要勉强，以后别见面了。”
黎笙终于缓过神来，从他身上跳下去，搬了凳子自己坐，轻轻的叹息着：“她不快乐，我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不快乐的人，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和我在一起，整个人明亮了许多，我，不想放下她不管。”
蔚景臣凝视着她，淡淡的说：“我以为你是个硬心肠的人。当初那顾览，你还不是说舍弃便舍弃了的。”
黎笙心中一痛，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想是没料到他竟会提到这件事。她站起来，神色黯了黯，像是辩解又像是倾诉：“那个，不一样的吧，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这样伤害一个认真喜欢我的人，我，只是想跟着自己的心走，一直走下去，无论对错。”
她站在冲着门口的地方，月光罩在她脸上，那神情似乎也笼上了一层冷清。蔚景臣略微移开了目光，却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她，只是缓缓的说：“你若给了她希望，后又夺走，岂不是更加残忍。”
黎笙脑中浮现着楚琉婉眼中的哀愁，末了，叹息着道：“我，会尽力做好的，夺了她一个希望，我再给她一个便是了。”
世事本就如此，哪里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伤害了谁，谁又背叛谁，先前种下的因，又会酿成什么样的果，怎么说得清楚，何必先寻烦恼。
蔚景臣不能言语，波光潋滟的桃花双眸再望向黎笙时，却又漾着笑意，只听他温柔的轻道：“既是如此，便照着你想的去做吧。”
夏日里的晴时雨，来的急切，像初初相爱时男女之间的情潮，去的却也快，犹如不爱时的决绝。雨珠顺着屋檐底下，打在水洼中，仿佛背弃者不甘的呻吟。
楚琉婉此时的心情，甜蜜又忧伤。甜蜜，是因为思念着谁。忧伤，源于那渺茫的未来。她知晓自己将来的路，父亲只她一个女儿。高门大户里的女子，亲事永远都是不是单纯的两情相悦，她们，不过是给高贵的门庭添加的一颗明珠，寂寞的泛着光泽。也许会有例外，只是她不会是那个例外。
这几日是江南的雨季，她出不了门，只好在家里，对着笼子里的小云雀想着心事。反正没有人会记起她，他父亲几乎不来看她，也不要求她去请安。只有某些场合，需要楚家小姐，她才是楚家小姐。其实，她娘不过偏房，和其他几个女人一样，只不过她娘生下了她，而那些三四五六夫人连个孩子都没有，因此她才是楚家小姐。
她住的院子在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只有两个沉默的丫头服侍她，不过她不在乎，她甚至窃喜，不需要跟“家人”相处，虽然有些寂寞，但是比害怕要好。
是的，害怕。那些夫人的眼睛里有恶毒的光，仿佛在问她，问什么有你？为什么再没有别的孩子出生？但是她知道她们不能伤害她，因为楚家只有一个小姐，楚家也需要这个她。
她最害怕的，是他大哥，那个仙人一般美丽的男人，老天爷把所有男子和女子的梦想给了他，造就了那样的容貌。其实她应该感谢他，因为他的无心仕途，因此他父亲只有依靠她的亲事来稳固地位，她才能安稳的做楚家小姐。可是，她怕他，她甚至觉得，他父亲也在怕。
五岁那年的记忆太过深刻，那是濒死的恐怖。他看着她在水塘中挣扎，脸上是温柔的微笑。没有恶毒，没有怜悯，那是没有感情的笑。
他不在乎任何人。
她紧紧的缩在娘亲的怀里，烧了两天。病好了，恐惧却生了根，枝节蔓延。
娘亲去世的时候，他第一次拉了自己的手，他手心冰凉，好看的嘴巴轻轻张开，他问：“你娘亲死了，你还活着做什么呢？”
她吓得忘记了哭。
这个奴仆成群的楚府，这个空荡荡的楚府，有着最可怕的存在。
她有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去死呢。那个美丽的少年给了她一个理由，可是娘亲临走前抓了她的手，告诉她，一定要活下去。她便活着了，哪怕是长久的寂寞。
现在好了，她有了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她有些快活了，又有些惴惴不安，她知道她终会失去，可是，有什么关系，她拥有现在，这便足够了。
楚琉婉抓了一把小米放在手心，云雀伸出头来啄食，她对着它说：“希望，明天是个大晴天。”
“做什么等明天呢，现在不就是晴天了吗？”明朗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楚琉婉望过去，神采飞扬的少年坐在墙头，再好的阳光，也比不过那人眼中的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