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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七章 最坚定的心爱(2) ...

  •   暮霭满天,有些冷清的感觉,涌上前。
      这一觉直直睡到次日中午,爬起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好累好累。也许,累的不仅仅是身子吧。。
      我真是没用呢,三井星!拥被而坐,她晃晃昏沉的脑袋,思绪回到昨日的种种,惨笑绽出的同时却在还没来得及寻觅想找之人的下一秒、就被推门而入的温暖拥抱,围绕了。
      流川薰正想看看星起来没有,轻轻推开房门,就见她傻愣愣的裹在被子里发呆。那股隐隐的脆弱隐匿于漂亮的眸,那股茫然无措却到让人从心底儿,疼起来。
      故,都是“快攻行动派的代表之家庭成员”,就这样不由分说先抱过来,拍抚着她那小小的背脊,好像她还是个小baby般的怜爱着,让她诚惶诚恐到不敢造次、也让她本来苍茫的心境,在冷清中逐渐回暖。
      于是只能任凭可爱的婆婆大人一面骂着臭儿子没有保护好小星,一面将一大托盘的营养美食堆在她面前,鼓励动员的笑,殷殷期盼的眼……
      于是乎,“盛情难却”+“饥肠辘辘的结合体效应”,导致她在流川老爸笃定“不许上课的强势order”下,她妥协,她依从,她只做一件事:吃。。。。
      直到圆满完成任务,直到将小翼小乐全都哄上床睡大头觉,已经是下午放学后的时当了。
      “去学校接枫一起回家哦!”歪着脑袋束起马尾,整理清爽了就奔去车库取了福克斯两厢,利利落落倒出来、撂下这句明知是托词的托词,带着小心虚,颠出院落了。。。
      远远看着这妮子开车也像教训儿子般有模有样,流川夫妇各自在心中存着不同程度的感慨。
      是去那里了吧,你这丫头。明明知道也许依旧是被羞辱的结果,还是不放弃么?
      舍不得,却没有再阻拦的意思体现。相处这许久,她是怎样的女子,小的了解,老的也了解。。
      流川恒犯了当初跟三井和彦一样的错误:拿反了《LA时报》看了半天却不自知。只不过当初三井老爸是为着即将见到拐跑女儿们的臭小子而激动,此时此刻,流川恒在妻子叹息着拿掉他手中报纸的时候,双双对视间,再度唏嘘。。
      “儿子找到一个跟他一样顽固的小顽固。”流川薰打趣着倚在老公身边,靠着他温暖的身体,想着这一家子 ,“怎么都是被篮球勾了魂呢。。。”
      “这才是一家人。”流川恒直截了当下了定论,颇为满意勾了魂这一说,顺手揽过妻子的肩膀入怀,望着落地阳台外夕阳下的花圃。。绚烂,而又不张扬的美丽。。“希望小星挨得住这次考验。”
      “还有枫在她身边。”
      “那小子,不给添乱就万谢了!”
      “他爸。。。。”

      他们都知道我去哪里吧,多桑和卡桑。你也知道我会去那里吧,枫。如果被你知晓了,希望你不会训我哦。。。
      小车行驶在UCLA静谧的大道上,绕过男队的球馆,打了个转向,径自驶向了女队的场馆。
      这车是老爸老妈送的,以后续补偿嫁妆的方式,写了枫的名字,却是她常常开来开去,那家伙还是习惯单车走天下,而她其实也很想一直坐在他的前杠上到处乱晃……可车还是得用的,采购宝宝们的东西要用,带宝宝们出去疯也要用,在他潇洒的掌舵中一家人出去兜风,那更是必须的代步工具。他很少驾车,却似乎很有天赋的样子,她在心里不断感谢上苍没有让他将两个轮子的激情风格延续到四个轮子上。。。
      想到此不禁莞尔,看到仪表盘上的入部申请书,再度垂眸,停下车,却没有立刻开门。系着安全带,窝在挡风玻璃前,与你约定的诺言,历历在目。
      “半月前订好的……”知道我想恢复体力么,所以早就订好了跑步机。。沉默的你,沉默的那颗温暖的心。。。
      “别放弃……篮球……”感冒发烧那么严重,还是不依不挠的不肯就此入梦,一定要哑着嗓子告诉我,你对我的希冀,也是对我自己希冀的最大原动力。。枫……待我如你,篮球是我与你之间最开始的维系,这根线……哪怕已经快要断裂,哪怕已经岌岌可危,哪怕我已经没有从前的实力,哪怕我已经被很多人看不起……我依然,想再试一试……
      “如果你现在求我的话……”艾娃那嚣张的脸庞浮现而上,她握紧拳深呼吸,下车走向那里。如果我再一次诚心诚意的拜托她的话,也许……“砰!”是球体撞击地板继而弹起的声音。
      她瞪大眸子侧耳倾听,“咣!”是球体经过抛物线然后让网子微微摆动的声音,网子,篮网。
      “Rukawa,果然名不虚传呀……”
      那声音她熟悉,昨天才在场上给了她不留情面的刺激,那名字她更熟悉,所以此刻心跳如鼓,带着莫名的心悸,她大步走近,一下子拉大篮球馆的门,“啪嗒!”车钥匙自手心里坠落在地板上,她只觉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成冰。

      流川怎么也没想过这女人提出的要求,是跟她打篮球。
      以为她会胡搅蛮缠、也的确似乎很有那个意思,这个叫艾娃的女人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块肉般让他毛细孔舒张到极致。。
      那女人贴近他的香水味像打翻了印度地摊,他再度不解这个普遍现象:女人为什么非要擦这些东西?
      想来,还是他那只不算普遍的白痴猫儿清爽:不擦这些惹得他只想打喷嚏的可疑液体,也从不在自己身上钻孔打洞营造恐怖片效果……
      故,吻她的时候不会担心被脸颊上任何可疑金属物体扎到,抱她的时候也不会担心会被可疑气味熏倒……
      唔……好像扯远了。= =
      他再度忍耐的蹙眉,歪着脑袋瞅着这个几次三番试图闯入他安全距离的洋妞,“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可以让她入队?”
      艾娃心里所想,却与这个主题相距甚远。她只觉这传说中的Rukawa果真如传说中一般不好接近,还太不识货,不解风情!
      好歹我也为了你喷了那么多Chanel Five,居然使用好像在鱼市场一般的眼神瞥着她,还是余光?!气死我也!!
      不过,人似乎总是这么反其道的代言,越是唾手可得的,越不会在意和珍惜,越是求而不得的,越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就像现在这样,分明离她很远的站在门口,暮光自天窗中照射在他的发丝上,他的肩胛上,他整个人都好像沐浴在光里的一株隽秀的寒带针叶木,还是稀缺品种的让人趋之若鹜。。包括骄傲的艾娃,包括从不缺追求者的艾娃。。
      没办法控制那股心底的渴望,她本着从没有人抗拒过自己魅力的自信,带着从小到大没被违过心的倨傲,笑颜如花的拿起球砸向他,也如愿看到他条件反射般的扣入掌下。眉间轻挑,丹凤眼的黑曜石,美极了的眼神,像亘古传说中的俊美神祗。。
      “干嘛?”只不过神祗一开口,就是个冷冽到家毫不委婉的,煞神。
      “跟我打一场。”她老神在在宛若没有被那冷冻射线般的眸子煞到,内心里仍然打了个小小的寒噤,这家伙真是有够冰的,为什么在面对三井星的时候回暖如此明显?可恶啊!
      越是如此越是不甘心,越是如此越想靠近你,掳获你,Rukawa!
      流川二话不说给了摇头,拒绝。“不要。”
      很快有个影子、有个脸庞、有段对话就蓦然跳出来,在他面前闪现,那是她在小公园球场围着自己上蹿下跳小猴样般的傻样子,那是她发狠般宣告占有权般的傻命令。。

      “枫啊,你会不会跟我以外的女生一对一呢?”
      他眨巴着眸子没有吭声,困意说来就来、哈欠打到一半却被倏地放大在眼前的猫脸吓回肚子里,险些没呛到。。“喂!……”
      “不正面回答就代表你有可能劈腿!”杏瞳圆睁,义正言辞好像正义女神的化身。。
      ……“劈腿?”他显然不明白这个词有什么玄机,只觉某人有再度神经的迹象。。
      “我不管,以后不准跟我以外的女生打球,否则就算是劈腿哦!”
      某人显然已经入戏很深、一个劲强调她的主题同时还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将打完球后的汗淋淋身子往他身上强行挤兑着、揉着、贴着……“下来。。”沉声呵斥,却收效甚微,满头黑线抽搐着额际很想把她丢出去……
      终是憋屈中,未遂。
      ……

      所以他很快给了拒绝的回应、也算是本能的反应。莫名的,不想跟她以外的女生打球。
      可艾娃不会是省油的灯,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如此反应般的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诡秘而又令人生疑的弧度让那张欧化深刻的脸颊更为妩媚,而狡黠。。
      “叫你过来,就是希望你来告诉我,她有什么价值和实力。不是最了解她的打法么?用她的球路跟我打一场,你赢了,我就重新考虑。”
      字字斟酌过的产品,她刻意没有全盘肯定而是用了“重新考虑”的字眼,可他还是动摇了,那股坚决的否定。
      因为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就无法决然的离去,让你入队打球的可能性,星……
      蹙眉凝眸,不耐焦躁,定定看着面前那个笑得甚是诡秘的艳丽脸庞,“砰!”
      球儿在地上重重弹起后再度扣回他宽大的掌心,他只觉今天的自己耐力可与忍者有的一拼。
      也许,她是真的觉得白痴猫有潜力,他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也许这次,可以让你失去的微笑,重新找到。。。
      “只一节。”将篮球刷的扔回到她手里,“你先开球。”
      不再多说一个字、即刻张开臂展摆好了防守的架势,那一刻艾娃只觉刚刚还是静止的那株隽秀之树,瞬间化为随时可以破军突袭的上弦箭!
      “很好,这才识相。要的就是你这种感觉……”为了那个丫头他竟然可以妥协?
      她眯起眸子,嗜血般的不满反倒让那股得到他的欲望更甚,绽开满意的弧度带着满怀期待啪啪运球、脚步瞬间移动中如鸟儿般持球攻去了!
      男人么,还不就是一群费洛蒙思维的产物?肢体接触的瞬间,我就不相信你一点儿不动心,流川枫!

      结果她还是失算了。。。。这个传说中冰板样的亚洲小子,真的比任何人都难搞!
      近一节打下来,她反倒被他飘忽不定闪展腾挪的风格搞到气急败坏、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那力与美的每一个瞬间,她渴望看见,而她也的确看见了,可她渴望触碰他的世界,却似乎是个妄想。
      她做好了万全准备体验他所带来的直观感官刺激,却发现他毫不留情的攻击与防守方式独特到让她无语……
      有称进攻之鬼的Rukawa,此刻这家伙的球路令她莫名想起曾看过东方武术小说里的招数:沾衣十八跌……
      每每持球攻去贴近他的瞬间、总能被他像条鱼般的哧溜一下滑过去,避过去,哪怕是就此让她得逞得分,他也可以在下一轮反攻的时候给讨回来,条件状语:无肢体接触。。
      “Rukawa!你再怎么不想跟我肢体接触,也没必要躲那么远吧!”
      忍不住愤愤开口怒斥,柳眉倒竖艳丽如火,可惜对上的不是任何可燃颗粒物,也缺乏氧气,所以燃点全无。对面是一堵墙,虚虚实实冷冷清清却又无比的强大。
      “远投的距离你不知道?启蒙常识。”
      破天荒的等她喷了半天火后,某人懒洋洋的开口,于再度投出一个利落异常的三分之后。
      那口气让她艳若桃李的脸颊瞬间红了半边天——绝不是因为害羞。。
      薄唇轻启,眸光轻移,句句平淡,字字藏锐气——“启蒙常识都不知道的女篮队长”,言下之意她悉数收到也。。。
      于是再度领略到一个哲理:寡言的人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气死人。。。

      “你就那么怕碰到我么?”怒极反笑、甩了把洋娃娃般的发丝,再度持球贴近那抹俊秀轻灵的身子,宛如一把带着香气的匕首、势在必得!
      只不过这一次刺杀的对象不是她所料定的以费洛蒙思想定论的一份子,对方只是一块铁板却蒙着寒霜,还会跑会跳会躲闪。
      “咻”的一躬身一侧腰、灵巧如黑猫,任凭她穿越过去的同时、“啪嗒!”鬼使神差的臂展幻影般的一闪,抢断得手!
      “可恶!”她一跺脚儿好像没吃到荤的肉食动物,贪心不得后的嘴脸分外狰狞,猛的急转弯就火速追了过去,还做好了随之跳起来贴近他的准备——
      本以为这家伙会就此长驱直入奔向对方篮下来个华丽的暴扣,结果就是扑了个华丽丽的大空挡。。
      歪歪倒倒的好容易维持住平衡,只见那家伙早已经退至边线处,高高的原地跳起来,前后臂展九十度,“刷!”“咣!”完美的抛物线……
      “你是怕我怕到不敢接近呢,还是对自己的突破能力没有信心?”狠狠地咬碎一口贝齿,吸着凉气的眼神让流川再度觉得她很想把自己变成煎锅里的牛排。。很可惜他没有身为牛排的自觉,半分。黑曜石闪烁着无辜而茫然的神采,挠挠黑发脑袋,撇了撇薄唇,只觉这个什么艾娃真的很矛盾很白痴么?
      “不是你要我用她的打法么。”翻了个大白眼,飘过去的时候带着不解,“我熟悉她的球路,就是这个路。”
      义正言辞坦荡荡。明明是让她气到跳脚、带着最明显不过疏离躲避意识的打法,不知怎的从这男人的口中蹦出来,愣是有种数学公理或哲理的权威性,让她哑口无言到吐血。。。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她细细想了想之后的那一瞬间。恍然他高高跳起的样子,他投三分的姿势,他飘忽不定的速度和灵巧,真的令她想起昨天才跟某人一对一时的感觉。
      尽管实力程度有着明显的差距,尽管这些动作到了流川枫这里都提高到一个让人崩溃的水准,可是她还是得承认:他似乎,真的在用她的方式跟自己打。。。
      My God。。艾娃有点自打嘴巴的尴尬和纠结涌上来。。。自己随便掰的理由,只想跟他亲密肢体接触的借口,居然到这男人面前的时候,就悉数,打铁了。。

      原来猫儿与人一对一的时候,方式和球路是有区别的。
      流川眼瞅着这女人继续用看肉的眼神让他很不爽,心下却已跑到幽深远地方。。
      不是不了解她的打法,甚至比任何人都更熟悉她的那些招数,却在真正以她的名义跳起来、跑动起来、打起来的时候,终是领悟到一个也许早该明白的道理:她对自己,是不同的。
      “鸭霸小妹!你怎么可以一直站那么远投三分啊!过分!”第一次见到她,可不是就目睹了一场白痴猫与白痴红毛的对决?
      虽然他只是随意看看、无聊之下瞥了两眼,却还是记得的,你那个异常漂亮的远投姿势;还有早该注意到的,你从头到尾隔岸般的招数:与那家伙打球的时候,只是一味的闪展腾挪、远远地投三分,一个,又一个,跳起来了!
      黑栗色的马尾在脑后轻轻摆动着,卷起在膝盖上的裙角蝴蝶结在惯性中微颤着,白皙而又带着均匀肌肉的小腿在橙色球儿打转的时候律动着……
      也许从那一刻起,与你的羁绊,已定。

      于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区别。早该发现到的自己,却迟钝至今:与自己打的时候,她从没有逃避。
      想起每个臂肘相邻的瞬间,想起每个薰衣草香气贴近的瞬间,想起肌肤与肌肤贴着、攻守瞬间变换、与他的近距离接触却从没有离开半分。
      只有跟自己打的时候,她才不会躲开,逃开,而是无所顾忌的贴近,靠近,身体,还有心。。
      他想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家伙只希望自己跟她一个女生打球的原因了。
      可是今天就例外一次吧,反正我用的,“是你的对外打法”,白痴猫儿。。。。心念已定,坚定不移,球儿在掌心上下翻飞,身随心动中手感大热,远投的感觉一旦找到,就如射手三井一般,停不下来的抛物线,十分钟就这样戏剧性的结束了。
      一个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却满怀怨怠,另一个虽然也在微微喘息擦着汗滴,却面无表情,心沉平静。
      “我赢了。”淡淡的肯定句,毋庸置疑的结局。
      她愣了半晌依旧在喘息着,忽而婉然一笑,灿烂异常的大步走过去扔给他一块汗巾,“Rukawa,果然名不虚传呀。”
      尽说废话,无聊。“你该兑现了。”
      只想着此行的主题,冷眼瞅着她却还是接过来擦了擦脸颊和脖颈,蓦然间脸色迅速一沉,猛的将汗巾扔掉,却还是打了个趔趄晃动了身子!
      “你下了什么!……”黑沉着俊容泌出冷汗,眸光迷离却如箭一般射向面前那张依旧灿烂的笑脸。。该死,毛巾里的异味,让整个头都好昏好重!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闻得出哥罗芳……”艾娃真的挺诧异这家伙的警觉度,“这是最后的必杀,流川枫,是你逼我的!”
      眼见着他摇晃着身子并不稳当,她知道再怎么甩开来已经吸入一些了,不由绽出更为艳丽的弧度,艳丽到变形的扭曲弧度,猛的扑过去,用全身的重量加速度撞倒了他!
      “唔!”后脑勺碰到地板带来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很想努力爬起来却似乎总是不得力气,该死,还是有吸到一些那东西了,哥罗芳!
      他脑子昏沉,思绪却回到曾经心痛的晚上,Fade away的吧台边上,在她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拥入那个破碎娃娃在怀里,她身上就有这样的味道!兜兜转转也轮到他自个儿着了道,可恶呀!
      “让开……”他拼命想拨开身上那女人的重量却因后脑的抽痛而抽离了力气,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死皮赖脸的趴在他身上不起来,还得寸进尺的俯下脸颊,将唇瓣重重映在他的薄唇之上!
      “唔…”妈的这女人真的疯了!那股本来就已经让他打喷嚏的鱼市场腥气此刻离自己更近,最倒霉的莫过于居然还吻了自己?!“Rukawa,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触到他唇瓣的美好,她早已心醉神迷……
      “滚开……”流川很想来把锤子将身上这个该死的八爪鱼夯死。。。早知道她会耍诈,却没想到下三滥至此,shit!
      “砰!”
      “啪嗒!”
      异响,两下,还伴随着不属于这两人的抽气声。蓦然射进来的光亮让已经暗沉的球馆闪现瞬间的能见度。
      流川忍着头痛和那女人气息带来的晕眩向门外看去,眸光倏地睁大,黑曜石被惊惧占满。该死!今天真是他娘的黑透了!
      “Rukawa的味道很好闻哦,”艾娃瞥见来人,得意的吃吃笑开来。
      她怔怔站在门外,像被扔出湖面的鱼儿,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却怎样也平定不了胸口刺骨的剧痛,琥珀色的眸子里瞬间氤氲起雾气和愤慨,不敢置信的惊愕与受伤!
      流川纵是再迟钝也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误会是误定了。。可恶呀!“白痴!”他奋力推开得意笑着的艾娃,努力爬起来想走向她,
      “砰!”球馆的门再一次迸发出被狠狠甩起的悲鸣,再一次展现的跑动速度,却是令他后脑勺更加闷痛的快攻。。
      “给我回来!”闷吼出声的同时迅速捡起地板上的钥匙,一把拉开门,摇晃着身子追出去了,徒留下疯狂笑着的艾娃,和球馆里不洁的气息。。。
      她吃吃笑开来,充满了成就感的喃喃自语,“三井星,这下子你该知道什么叫差距了吧。。。”
      “艾娃•弗朗西斯,你似乎很有表演的天分?”
      球馆的门再一次被拉开,低沉没有感情的声线却熟悉到让她浑身激起寒噤。。“Tony……校董!?”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你不知道我是这个学校最迟离开的人么?你不知道我一向有巡视各大社团的习惯么?”淡淡的反问句,却好像审判的前奏曲,她只觉浑身的倨傲被瞬间抽离 ,剩下的,只有惊惧。。
      “看样子你不该呆在篮球队被埋没表演天赋。我们这里容不下百老汇的人才。”铁灰色的眸子好像乌克兰奥德萨的天空,审判的终曲下达后是她惨白如纸的战栗与嘶吼,“为什么,总是帮着那两个人!”她现在知道,那个把消息压下来的大人物是谁了。
      “Why!?不过是个没用的黄种丫头而已,凭什么这么维护她!”死也不甘心的愤愤吼着,他依然在门外静静伫立,等待她自己离开这里。
      “因为他们有着未被污染的人心。”没有回头,依旧是淡淡的定论。
      她想她这次,是真的打了自己一个重到绝望的耳光了。。。

      起风了,降温了,周身的温度,似乎也被抽走了。
      抱着双臂走在斜坡上,任枝叶在风中窃窃私谈着小小心思,她的心脏,却有被撕裂的危险。
      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让眸子里充满了血丝,渗透进骨子里,渗透进血脉中,麻木般的抽搐,却无法让思想也跟着麻木。
      两个人都穿着球衣,球衣自然是裸露而方便活动的,球衣自然是要将大部分肌肤展露而减少空气阻力的,所以他们刚刚的确在一对一。不是答应我,不跟我以外的女生打球么?
      那又是怎么样的一出戏?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看到她跟你?!为什么会这样狼狈不堪的在地板上叠罗汉,这不是我们之间才会有的球后默契么?总是肆无忌惮的想靠在你的肩膀上一起躺在塑胶球场,你总是一边说着闪开一边纵容我拿你当靠山……时间一过就冲向出口,总是乱七八糟跌成一团……可是如今,为什么会跟那个美艳的艾娃一起倒在地板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唇瓣在哆嗦,她浑身的血液湍流急速到几欲迸出血管,为什么,会让她亲你?!枫?枫!……
      红枫如血恰似你潜藏的锐利和炽烈,沉静如冰是你直接人生的最佳代言……就是如此喜爱你的一切,才会如此的,为你与她这样的亲密造型,而肝胆俱裂……
      “吱嘎!”急刹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锐利刺耳宛如凄惨的哀叫,她倏地一惊抬起头看过去,是横在面前的福克斯两厢,仿佛还带着青烟般的堪堪停在她面前。
      恍然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有那么一个傍晚,你也是这样子停在我面前,堪堪的刹车在关键时刻……那时候的我是如此傻愣,坐在地上狼狈的看着你,你的脚踏车……
      今天的我似乎狼狈依旧 ,更甚从前。
      她低下脑袋绕过车子继续向前走,流川开着车一路慢慢跟随在后,速降玻璃滑下去,滑落出他超乎寻常的闷吼,“我按了那么多下喇叭,你不要命了么白痴!”
      流川险些被这白痴猫刚刚的茫然气到吐血,也吓到无语。。捡起钥匙走到车边才发现这小笨蛋连车门都忘了锁,一路开过去一路寻觅,眼见着那个微驼着背低着脑袋的纤细身影就油门一踩追过去,喇叭按得震天响她却惘若未闻般的一个猛子掉转向,若不是他眼疾脚快刹车及时,后果……他只觉胸口闷痛难当,超越了后脑勺的晕眩感,一把拉开车门将她拽了进来,一个华丽的掉头,开往家的方向!

      从没有觉得San Monica 大街是如此的看不到尽头般的空寂。
      明明身边车水马龙,流川却觉得自己正开往一条不知道前方路况的途……车里的空气,压抑到几欲窒息。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却缩成一团窝在靠垫上,离他十万八千里的感觉。Long distance,他极为不爽的距离。。
      拉她过来不到数秒就趁着他看路的瞬间再度缩回去,而碰触那纤瘦手臂的时候,冰冷的触感让人纠结。
      “把衣服披上。”他脱下外套扔到那个小脑袋瓜上,很快就被她拿下来再度披回到他肩头。
      “球打得再忘乎所以,也请记得运动后的常识。”还没等他温暖到心,这白痴已经开始发难了。。他就知道,她熬不到回家。。。。= =
      瞧这话酸的,他只觉胃酸都要给她翻搅出来了。。。额际抽搐着后脑勺还是晕晕的,凭着娴熟的手感让车好容易停在路边,离家不远。
      深呼吸,回眸瞅着她,终是肯与自己正面对视了,却是一双冷冽到让他陌生的琥珀瞳。
      “别闹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叹息般的深沉,只觉身心疲惫。给那个死女人一闹腾,所有的计划都着了道,可恶!
      他不甘又焦躁,也没有任何安抚的前科。他总觉得,于她而言,是不需要多解释就可以了解。。
      “不是那样子,又是怎样子?我只知道,你跟我以外的女人打球,流川枫!”终是吼出他的名字,却带着泛着血腥气于喉间的痛楚,“我们约定好的,你却跟她打球,还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劈腿!”
      那样子的一幕,叫人怎么释怀?她纵是了解此刻的自己是多么难看,却无法再忍耐下去了,那蚀骨锥心的痛楚。
      又是劈腿?流川还是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深邃,但看她的眼神和那个令他七窍生烟的白痴德行,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褒义词……
      剑眉一挑,没好气的扳过那张扭过去看风景的脸,扣押在掌心,“这次是例外!”该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他想说出原因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潜意识里不想让她知道个中缘由,因为这傻瓜会想太多,因为这傻瓜会钻牛角尖钻到无语。。。。
      可适得其反的结局已经出现了:不说清楚,所以更加模糊,所以才会更加的痛苦。
      “想来其实你那时候,也没正式答应过我,不跟我以外的女生打球。是我自己脸皮厚呵……”惨淡而笑却比哭还难看,还让人不忍去看。
      他狠狠地用指腹搓揉她白嫩的下巴试图化开那抹难看的笑,却只觉有刺从那眸子里刺穿出来,嘲讽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陌生而揪心。

      “就是要亲热也别这么急吼吼的,让我这个黄脸婆看见么……”苦了一张秀气的白皙脸庞,好像打了败仗的小妞般颓丧。。。
      换做平时他肯定会因这喜感而调侃她,可是今天,此刻,他只是快被窝火给烧尽了所有的耐心。
      “亲热个鬼!我被下了药所以没躲开,你那个小狗鼻子闻不到味道么,白痴!”一把搂过来贴在颈侧,却遭逢激烈反抗到挣脱他的臂展,那股空落,很是难受。
      “我只闻到令人恶心的香水味!”
      近距离看过去,近距离贴过去,那专属于她的魅惑唇瓣上仍有闪烁着金粉的不属于她的唇膏印,
      那只属于她每天洗得勤的球衣上也飘散着蛊一般的香水味……她没喷过,也没闻过,她只知道,那是她
      没用过的高级香水味。。
      那一幕仍然刻骨铭心。Rukawa的味道很好闻哦?她得意的宣告,她崩溃的泪终于滑落眼角……
      唇瓣颤抖着半天都没有蹦出一个字,他却在那眼泪中煎熬。“你不信我么?白痴!”
      伸出手想抹去那些碍眼的泪滴,她却终于气哼哼迸出只言片语了,却是个让某人collapse的单词,“坏人,divorce!”
      What?!她说什么?divorce?!离婚?!
      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个词,不及物动词,名词,总之都是跟分离脱不了干系的词,这个白痴居然说出来了?!八嘎!
      这下真是气炸了,他的肺。。
      而那个丢出氢气球炸开的始作俑者,仍然还不知道暴风雨前的危险逼近。。
      只是一冲动赌气般的就迸出来了,只觉自己已成了小小黄脸婆没有魅力了。那曾对小翼说过的话,不完全是自己的瞎掰,再粗线条也是女人,也有任性到在意你心系的每一个可能。。
      能跟你一起飞的人,似乎我已经不能再飞了。。没有篮球之间的羁绊,是否我已经不再有让你注视凝眸的意义?
      任凭心头不断抽搐的弦绷紧,那刺目的一幕总也挥之不去,轰得起身心思翻转的瞬间,她只觉一个天旋地转、身躯已然呈倒栽葱造型的被扛上了某人宽厚的肩膀、还来不及娇呼出她的惊诧,便被抬放在他温润的膝上,重心不稳的她只来得及抱住他的一条腿……“喂!你做什么……唔?!”
      “天谴”来了,报应不晚。。
      一切都很快速,闪电流星般的迅疾。“噼里啪啦”拍上她圆翘的尊臀,一下一下数几下,力道收敛的根本没有用上的地步,但由于臀部肉多,拍打的面积挺广,所以就算是很迅疾,也依旧噼里啪啦了。。。
      药效的后劲让他无暇考虑过多,满脑子只是被自她口中迸出的那个词深深地刺激,“divorce?想赖账?没门,白痴你休想!”= =
      ……

      三井星愣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缓过气来也知道是什么状况了,那双琥珀瞳,也就倏地瞪大如铜铃了。。
      居然,被揍了,还是她的小PP……揍她的人,居然是她老公,会让所有人听了掉下巴的,流川枫。。。。
      她先是吓呆了,然后开始挣扎,却挣扎不开女人先天在力道上的弱势。
      直到一声哽咽逸出喉咙,她才知道自己居然可耻的哭了出来,然后眼泪泛滥得像豪雨成灾,一发不可收拾。“坏人,你是坏人,居然打我,呜哇哇哇……”
      在听到她的哭泣声后,执行者终于幡然醒悟,恍然间立即住手将她身子扶起,搂在臂弯之中,整颗心因她的泪水而揪痛不已。
      Shimada。。。我刚刚做什么了?!流川木讷木讷着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与自我反省,批评与自我批评,结论是令他自己震惊的。我居然打她屁股了?!。。。该死。。。= =
      心虚的垂下黑眸后再度抬起,正对上某人哭的稀里哗啦伤心到家的花猫脸一只,还有那个趴伏在自己腿上的肉身子一只,这造型么,还真的挺像闯了祸给老爸打屁股的小女儿。。。一股莫名的喜感让他强自忍住吞回肚里,“别哭。”他拍着她的背。
      “你打我——”她指控,抓着他的领口拭着眼泪鼻涕,灾情正在扩散中。
      “我不会道歉!”他从仪表盘随手抓来一盒面纸围堵洪水泛滥。见她啜泣不止,一颗心原本怒火勃发的,却仍是被哭软了心肠,忍不住低问:“还……痛吗?”
      “你让我打打看不就知道了!”臭男人!被打如果不会痛就不叫做惩罚了!还敢问她痛不痛!
      “你不该惹我,一再向我的容忍度挑战。”“臭男人”再度回忆起她迸出的“离婚”震撼,白皙的俊逸脸庞很快就回到锅底阶段。“有胆再说一次试试看!”分开?离开?不在我的身边?这个狠心的猫儿……
      某人咬牙切齿中的态度让被揍者分外委屈,“咻”的一个猛子自他膝盖上爬起来,“不要抱着我,放开!做坏事的人是臭枫,滥用暴力的人也是臭枫,讨厌!我就说我就说,divorce,divorce!”
      带着明显作对情绪的吼完之后,猛地打开车门,以光速窜出去了,以光速跑向家的方向了,带着无法平复的伤痛与愤怒,跑出他自后视镜里死死盯着的视线。。
      这条街,今天似乎看不到边。
      可恶。。可恶呀。。。今天怎么会这么黑?为什么会这样?真的要离开我么,白痴?那句话,是不是你的真心想法?白痴?
      没有追过去,也许是因为没有勇气。
      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不相信么?还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总是让你受委屈呢?
      飞不起来的鸟儿,我也许真的桎梏住本来可以展翅的翼。。。我该,如何是好?
      生平,这该是第二次了吧,为了篮球以外的东西而伤神,让心脏涌起最深刻的闷痛。是巧合还是其他?因为每一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同一个永远分不清主次的,白痴。
      流川看了看窗外灰暗的天色,将脑袋搁在方向盘上,在随之响起的喇叭声中紧蹙剑眉,真是,伤脑筋的头痛啊。。

      福克斯两厢在monica大街上停留了许久,趴在仪表盘上的黑发脑袋终是抬了起来,挡风玻璃前方是隐约可见的灯光。那片灯光朦胧,却又温暖。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的灯光。
      直起背脊晃了晃脑袋,清醒多了,也只觉不该拿某人的小PP撒气了。
      不过想起那家伙没心没肺的一句divorce,仍然意难平;而那缀满泪珠的花猫脸颊,却似乎啜泣着,啜泣着,滴入心里最柔软的角落里,无边无际的,渗透进去。。
      从出生起就如此孱弱吃尽苦头的你,不会肆意的哭泣;在道馆里受尽严苛训练的你,不会肆意的哭泣;与艾娃打球面临无法言语的压力与挫败后,你依然没有掉过一滴泪……
      你哭泣的每一个起因,无论是悲是喜,终是源头在这里,这里,就是我这里。
      风自半开的窗棂里灌入,陡然间打了个寒噤,想起她离去时悲痛欲绝的伤心表情,倏地发动车子猛踩油门、驶向那片光。那边光所在的那个地方,是与你一起生活的名为家的地方。

      终于停车入库,大步奔上玄关推开门,正对上沙发里的红肿猫眼一双。
      恍然间对视,一时间竟无言。太多的情绪堵在心间,找不到出口的时候,她只是垂眸看向别处,睫毛上依稀缀着的晶莹,让一向强到似乎没什么可以打击到她的那张脸庞,愈发惹人怜惜的楚楚。。
      流川心下一触、刚想向她那里走近些,就再度接收到什么叫“报应不爽”的黑到底体验。
      “给我滚到车库去,臭小子!”
      流川恒横在他面前,面容铁青宛如飓风聚集的海面般严肃到可怕。他熟悉这股严肃,那是代表他老爸真的生气的可怕。。。
      也罢,早知道会给教训的,某人早已做好万全的思想准备了,也就垂下黑发头颅跟着父亲走出房门,走向车库,徒留下沙发里刚刚还在看地板数纹理的某人,惶惶然看着美女婆婆依旧气定神闲捧着茶杯,“卡桑,多桑要把枫带车库干嘛呀?”
      “揍他。”呼……热气氤氲中啜饮着好茶,真是个丰富多彩的晚上。流川薰想着小星哭着进门后的震撼,眸子里划过的是对儿子的不满。
      “嗄?!不会吧!多桑!?”哧溜一下小弹簧就此蹦上,哧溜一下再度给流川薰按回到沙发上。“女人有时候要狠一些,男人才能对你更好一点。。。。上楼去!”
      流川夫人老神在在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把星推向楼梯口,看着那个揉着小屁股的肉身子一边嘟哝着一边忐忑的上楼去,唇瓣莞尔却又极力忍住,臭小子啊臭小子,什么时候你爹妈才能停止操心呢?我看难……

      车库里灯光昏暗,流川恒怒火中烧活动着嘎嘣作响的指关节,“她为什么哭?”
      “我不好。”静谧中是清冷的音回荡。垂眸,内疚。
      “离婚都说出来了,可见受了多大的委屈!”砰!左勾拳迅速砸过去!
      嘶……某人蹙眉,却没有闪躲。趔趄着倒在地上,任那股疼痛渗入心脏。真的想离婚么,真的想,离开我身边么 ,星……
      “你怎么不好了,给我说老实话!”
      不躲闪就不会揍你了么?这股闷气源自从没哭过的那丫头停不下来的眼泪刺激。“小星那么远跟着你在这里举目无亲,她只有你,白痴儿子!”
      暮鼓晨钟,明明是早已明白的道理,仍然为之震颤不已。依旧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能任凭老爸的老拳于□□上击出的疼痛深入骨髓,仿佛这样子就可以遏制住胸口左边的闷痛。也许是暂时的。

      自车库里出来,推开客厅的门,已然空落。
      “给我滚上楼去!”恶狠狠瞪了眼狼狈的儿子,流川恒走进卧室,妻子正好整以暇坐在床沿上,看着他的美眸讳莫如深。
      也罢,肯定是要发飙的,没商量就擅自教训了儿子。从前没少因此跟他吵架。
      扑通一下坐在她身边的床沿上,等着她数落自己,等来的却是这样子的一句呵斥,“给我趴下!”
      娇嗔迸出来,义不容辞的坚定。
      于是顺从趴下了,“揍回来吧。”流川恒很淡然的准备好接收妻子的怨怠。
      等来的,又是一个惊愕。那是一双揉着他的肩膀轻轻按摩的手。
      “不心疼儿子揍回来么?”惊讶的微微抬起脑袋回首看她,却是一个气定神闲中没好气的白眼,“儿子?有他老婆心疼就够了。”流川薰无奈的擦着药油继续揉,“我呢,只在乎你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动手动脚的,你累不累啊。。”
      ……沉寂半晌,低沉中溢出感慨,“是蛮累。揍人原来也不容易。。。”这倒是流川恒的实心话。岁月不饶人。
      “少来,别搞得好像你多温顺似的。”继续没好气的皱皱鼻子,“当年你还不是用揍得把我给抢过来了。。”
      “再不出手,你就跟那个白痴走了!”坦荡回眸,斩钉截铁。= =
      “才不会呢!”无语的继续翻白眼,手劲儿却放柔了很多,低语,近乎呢喃,不好意思的可疑红晕让风韵犹存的面容更显妩媚,“你不知道我一直都暗恋你么?恒~”
      心下一动,空气里仿佛氤氲着岁月如歌的流金。抬起身子,回眸瞅着她,轻轻搂住依旧纤细窈窕的身子,像搂住几十年不变的云,只不过口气依旧冷硬的,“老夫老妻的,还暗恋呢。”
      “。。。。讨厌。”很想给他点颜色瞧瞧,终是舍不得。这么多年,与你的故事,似乎犹在昨天。
      “阿里嘎多,薰。”
      沉寂半天蓦然间冒出来的感谢,让她的心,陡然拔高。“唔?”
      “没什么啦……”
      她笑了。“傻瓜恒……”

      眼瞅着刚刚才对自己施以体罚的老爸余怒未消的进了卧室,徒留下一人面对冷清的客厅,一室寂寥,哪里还有那肿眼猫的影子。唉……心下不由暗叹,无情的白痴猫,连他的死活都不顾了。。。。
      罢了罢了,心念一转又自觉没资格说她狠心,想来先对她施以“体罚”的,不正是自己。。。
      于是愧疚着,纠结着,撇着薄唇揉着伤处开始慢慢爬楼梯,走到二楼拐角,瞥了眼虚掩的儿童房,再度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别的好基因没看到这两个小家伙遗传多明显,睡觉的基因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楼下那么大动静都恍若未闻,并排小床上两张长相酷似神态迥异的小脸蛋正好梦入眠,睡得很香。。。
      某人再度在心中叹息着将儿童房的门关严实了,走进他们两的卧室,下意识的放轻了手脚。这没良心的猫儿肯定已经自顾自睡了!如是想着走进去,却正看见她趴在床上,埋着脑袋,俨然一只小小鸵鸟。
      没有睡着。因为肩膀还在微颤着,睡觉时喜欢散落下来的发丝也依旧束在脑后,些许凌乱,却反而更生娇俏。
      只是背脊而已,在他眼中,已是娇俏的份上;不过他断然是不会承认这感觉的,只是瞅着那小肩膀微微颤着,不由心下一揪,还在哭么?天……
      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淤积,大步走过去扳过她的香肩一把将她自床上抱起来,继而低低闷哼了一声,蹙起剑眉没好气的嘟哝着,“老头子,哪里老了,分明还是一样残暴!”痛死了。。。= =
      “多桑真的,对你?!……”他这一哼、某人再也装不下去透明人了,惶惶然自他怀里撑起来,正对上一双黑曜石,闪烁着映入自己的影,一如既往的深邃,坚定,不含一丝杂质。。
      她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哭了半天干涩的唇瓣,只觉心跳开始没出息的做了叛徒,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这男人的眸子对视后,加速,加速度。。。
      “唔。。”流川只觉这白痴显然在明知顾问,还留一半给自己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过考虑到自己也有错在先,只能吞下这杯苦水重申那个糗到家的丢脸事实,“揍我了呗……”想想,就不爽,就郁闷。。。
      “哎呀!我看看,都揍你哪儿了?”完全没想到,来真的?!以为卡桑只是开玩笑,以为多桑只是口头教训的,没想到,这流川家都是如此的实在啊。。
      看他委顿的表情,琥珀瞳倏地睁大两个圆周,闪烁着忧心忡忡的水一样的光,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他,果然一凑近就看见了淤青牌俊面一枚。。
      心下不禁泛起疼来,摸着那个淤青,声音微颤着,“除了脸,还有哪呀?”
      “这,这,还有这……”软甜的音微微颤着弦,他心下一动,只觉那个熟悉的猫儿又回来了,索性拽着她的小手游走在背后,腰间,胸腹,一脸无辜的苦相堪比一只踩中陷阱的狐狸先生,又像是打了场郁卒到家到处打铁比赛后的样子,
      让她分明还聚集了一肚子腹稿准备他进来时发泄的台词,瞬间变成了惊呼,“哎呀,这不是上次打球的旧伤么!多桑咋出手这么狠呢?”熟悉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也了解这身体受过的每一处痛苦,总是无法自抑的,为着你的痛苦而痛苦……
      “我认了。”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可爱到家的嗡嗡小鼻音就这么溢出来,艰涩,低沉,“谁叫你说想离婚呢。。。。”提到那个词,就只觉胸口闷得难受,“老头说,我是罪人。。”想到老爸边揍他边在他头上扣这么一个“超巨大篮球”,不留情面的砸下来,只觉暗无天日。。

      “谁?谁说要离婚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呀??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我没有说!……”= =
      世上最令人气结到几欲吐血而又无奈到吐在心里的“经典否定”华丽登场。
      某人的脑袋瓜摇得宛如拨浪鼓般的high,眸子望着东望着西滴溜溜转个不停,栗黑的发丝也随之披散下来,乱蓬蓬的,却又是可爱无辜的一张苹果脸。。。
      这家伙?!流川明显感到额际出现大幅度黑线并开始抽搐,这个家伙……明知道她开始耍赖,却愣是生不出怒火来。。。
      因为,她竟是否定的如此干脆利落。。。那么是否代表,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可怕的念头,就是离开我。。。。
      再度扣住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心虚的笑着不敢看他,却依然讨好的脸颊担在他掌心揉了揉,“没说过没说过没说过……”念经似的碎碎念,傻,却是最熟悉的感觉,最熟悉的亲昵,最熟悉的,我与你。
      克星的存在,于这世间是没有天理的。。他认了,于是一边翻着卫生丸眼睛,一边托起那个兀自碎碎念的脑袋,“是,你没说过。我自己没事找事儿。。” = =
      无论怎样,似乎终是相信他不再闹腾了,那对猫儿眼也不再以曾经令他心悸的绝望和痛楚让他难受了,这悬着揪着的一口气松下来,才觉得身上那些皮外伤倒好生疼痛起来,于是一股脑将头颅搁她肩头,嘟哝了一句低低的,模糊的,“痛……”
      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的这家伙,是她这辈子恐怕都最不能抗拒的那一面。心顿时就软的不成形了。。。
      塌陷的同时,还可以清醒的想到更多,更多。。。越想,越是觉得他的好。。。
      换做别的男人,因为妻子而被自己父亲揍,回来肯定会记恨会发脾气的吧?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不要面子,不把面子当做命呢?
      可是他不会。不是他不要面子,而是他不会就这样肆意的如其他大丈夫般的泄愤于内子身上。其他人她是没兴趣深入了解,她只知道,她只肯定,她的枫不会。
      不仅没有迁怒于她,反倒将最真实的一面在她面前体现,象个孩子一样寻求安抚,不在乎所谓的面子里子,给予她的,永远是最真实的自己。。。
      这世上,还有如此纯粹的宝贝么?没有了。所以,才会更想珍惜你,所以,静下心来想清楚之后,那股本来也就成不了多久的气,已经消了。摸着他的脑袋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也不会喜欢那个大水母,你去见她,必定是为了我。”
      呼……某人这才是将整口气都松到了底。。。原来你有在考虑,原来你有在思忖,原来你,依旧是相信我的。。
      深呼吸,抬起眸子,深深地看了那傻瓜脸蛋一眼,再度垂下去,重心贴附于她温软的身体上。
      “要我再说一次么?”
      “嗯?”她搂着他,不解这句话。只觉他的脑袋正埋在她的肚子上,闷闷的声音就这样宛如从空谷里传出来,却又很是清晰的低沉,“别离开我。”
      心,狠狠地,狠狠地一颤,再也无法平静了。
      思绪回到了那一年的山上,也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痛成那样子也要抱紧她,要求她:别离开我。。。这样的一个纯粹的人,你怎么舍得生他的气,怀疑他的忠诚,三井星?!
      于是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了。滴在他伏下来的脸颊上,仿佛电击般让他倏地抬起头,就堵住即将而来的所有的呜咽。就这样,以相识到现在最常出现的造型——叠罗汉,双双倒在了床上。

      随着弹性塌陷着裹在一起,于是蓦然间流川明白姐夫有一天告诉他的秘笈:有什么矛盾了记得带着小星关在卧室里谈,天大的阻碍在彼此都最亲密的地方,那都不是阻碍了。。
      想来,暗自握拳在心中,姐夫也是经历了一番被老姐折磨的风雨之后,才有此彩虹经验之谈的,嗯。= =
      如是想着,只觉那最舒服的肉身子抱在怀中甚是踏实了,原来只有你在这里,那么这里才有被填满的感觉,这里,就是心里吧。
      本就是个熬不住夜到点就眠的主儿,没有重压窒息之后,也就放松了身心,抱着最喜欢的“抱枕”准备睡觉了,又觉得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的样子,
      半开半合的不肯去入梦的模样,看在她的眸子里,再度被击倒了,心折的击倒。。这家伙,这名为我丈夫的家伙,怎么这么多年仍然如此可爱到魅惑?

      感慨万分的承认自己小心脏的继续狂跳,也终是了解他为何还不肯乖乖睡去的缘由,那缘由让她无奈的轻笑着,又感动着,“还再为我不能入队而别扭么?”
      靠过去贴在他的胸口,感受到自那胸腔里闷闷地溢出来的“嗯”……
      不禁莞尔又窝心,手心贴着他的心脏,那强劲的噗通让一切的一切都美好而安定了。

      “枫,一个家有两个职业篮球手是不方便的。中国的ming•yao,他的妻子不也是球员么?现在不也是安心相夫教子了么?我也可以的。”唇瓣翕动着嗫嚅出小小决心,他却在那看似轻松的决心里,体会到无可奈何的转圜。。
      叹息,深沉的看着她,睫毛弄痒了她的脸颊,“不该让你那么早怀孕。”说到底,就是这个原因。可是这个原因,却又是谁都无法预料和阻挡的原因。让你飞不起来至今,情何以堪?
      某人自顾自纠结慨叹,某另一人却已经仰天犯了个小白眼,倏地吼了一声“你钻什么牛角尖呀!笨枫!”
      完全被他打败了。从一开始得知她有孕后的颓然,想来这暗线一直在他心中埋着,藏着,终是剖开来了,却是让人心折到心痛的赤子一颗。

      “这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我与枫的宝宝呢!”轻啄他脸颊的淤青,带着汩汩的怜惜,他蓦然一震,微颤着将她搂紧。。
      “况且,”某人显然还没有发表完高论,以为就此和平的下一秒,突然昂起小脑袋,爆出状况外的山歌吼,“这么年轻就完成了女人一辈子的几个大任务,我星老大果然不同凡响!哈哈哈哈!”= =
      好吧,看来,也许,貌似,是我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的样子。。流川算是整明白了,怀中的小猫儿,她从头至尾都不该以常论来看待,嗯,早该想到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自抑的被触动,因她也许的故作轻松。。是为了安慰我,还是真的这样在想呢?“你,不要勉强。”

      “我绝不勉强。所以请你别担心,不许皱眉头哦。”抚平他眉间的川字,只觉固然生气纠结的狐狸先生很有蓝调帅气,可再怎么样,与你在一起的最高理想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我想让你快乐,枫。

      “白痴。。”怎么可能不担心?因为你总是这么傻的白痴啊。。。。没好气的哼哼着想掐她的脸颊然后睡大头觉,冷不防居然被她先下手为强:一把咬住了,最常被咬的老地方。。
      “喂……”申诉中,不解这猫儿又想怎样,却听见含着自己肉不松口却还要发话的咕哝,“你揍我了,还不准我离开,霸道……”
      果然,跟着快攻家族生活久了 ,跟着他的闪电思维跳跃久了,思绪天马流星也成了这颗星的特质,蓦然想起那一出,怨怠的嘀嘀咕咕。
      流川只觉要在姐夫日志上添一条:没事千万别得罪女人,尤其是记仇的野猫。。。= =

      眼瞅着她似乎又想起自己之前冲动加药效下做出的野蛮体罚,冷汗泌下,额际抽搐着暗觉不妙,
      却愣是不放开的抱紧她试图挣脱闹别扭的小身子,一边抱着一边开始在脑子里迅速思考应急预案,继而皱起眉,苦起了脸,“我也被揍了,更惨…唔…”
      低低呻吟着,将额头贴过去,脸颊附过去,就顺利看到那张控诉的小脸瞬间变成了惊慌和担心。于是心里暗自松口气,连孩子都有了,再不知道苦肉计对她有效那也太逊了。= =
      于是那只小刺球瞬间就收回了所有的软刺儿,变成了一张长毛绒毯子,轻轻柔柔的把他修长坚实的身体包裹起来,准确无误的摸到他后腰每一个旧伤处,小心翼翼的揉了起来。
      他满足的吐了口气,像只被老豹子教训了的小豹子,此刻趴在他的小母老虎身边寻求安慰。
      只是夜还很长,他又不想睡了,太舒服了所以就来劲了,大掌摸索着摸索着,就悉悉索索入侵某片温香暖玉的睡裙里了,他也同样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滑溜如汉白玉的肌肤……

      “枫啊,你不是受伤了么,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孔武有力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
      “唔……碰到你伤处怎么办呀……”
      “那你就乖乖的别乱动……”
      “哦。。。”

      窗外起风了,窗内的气温却在不断的升高中,因为有想要守护的重要之物在怀中,无论未来还有怎样的艰难窒碍,都再也无法分开,彼此对彼此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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