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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四章 最独立的依赖(1) ...

  •   “月,你确定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么?”再一次俯身,摸着那个发烫的额头,习惯放“一”字宽的眉间此刻是紧蹙的,眼见着那窝在枕头被子里的黑发小脑袋还是摇着,拒绝着,虚弱却又坚决。于是叹息,眉宇间的担忧指数,飙到了新高。
      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从登上回国的飞机那天起,就发现这小丫头开始感冒了,变成病兔子了。
      趴在他怀里一直睡,间或还打喷嚏又咳嗽,额头的低热让他很是自责又懊恼,“那天不该给你泡咖啡纵容你熬通宵的!都是我不好!”
      那个娜塔莉台风之夜,那个让人难忘的离情之夜,就算在通宵教室里找到她又有何用?!
      尽情投入打了场并不轻松的球赛、又经历了流川的受伤风波加管家仙道任务,导致自己筋疲力尽的躺在她的腿上睡得安稳,而她却一直都在奋笔疾书,任凭窗外寒风四起气温骤降也不会停下来。这个傻瓜!
      他不会忘记醒来的刹那,看见自己身上盖着她的碎花小坎肩,她却光裸着藕样的双肩,微微瑟缩着就这样趴在书堆里沉沉睡去。就算后来一直都在他怀里吸取体温,却还是迟了,被病菌侵袭了…该死!…
      “都说了不怪你,我自找的啦!Akira再这么说,我要生气了!”被子里闷闷的传出娇憨的声音,又甜又糯的音色已经被鼻音取代了,吸溜着鼻水,在被子里拱了拱身子,开始赶人,“再不去上课,教授要飙了!再不去球队,你就要快被除名了!”
      这个小丫头,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她的倔强,其实很强?自己病得稀里糊涂的,此刻逻辑分析能力居然还不减功力,让人无奈,没辙……
      明明很想不去上课,不去打球,只呆在她的身边直到看着她好起来为止,却没想到遭逢前所未有的抵制和拒绝。
      “我没事,真的,睡一觉就好了。”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她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露出被鼻塞折磨的红彤彤的鼻头、布着血丝的眼眸、含着热度的额头,同时还伴随着被咳嗽洗礼过的声带,嘶哑低沉到让他揪心。
      “只是感冒而已么,很快就好的。你快点去学校啦!”催促,轻咳,却还是固执的推着他的手腕。
      “感冒不好好照料,会越来越严重的!”他不赞同的看着她的不在乎,前所未有的严肃,仿佛一个面对不合作病人的主治医师般气势十足,同时还伴随着头大与不解。
      换做平常,自己稍微强硬些霸道些狡猾些,我的小兔子肯定会迅速软化在怀里的……那什么,怎么去了趟美国,回来就变脸成小顽固了?“山姆大叔”的水,看来真的很有问题啊!= =
      “我保证,你回来后我就会好多了!”自被子里伸出皓腕,没气力地搭在他的掌心,十指相扣的瞬间,再一次将她的坚定传送入他心里。
      “比赛迫在眉睫,全队都需要你这个核心,我可不要看见首战就败的东医大!”
      微微的提高分贝,却很快呛咳起来,下一秒就被他拥入怀里,轻拍背脊,伴随着心疼又心折的磁性嗓音在耳边轻轻回荡,属于仙道彰的美好气息,让她只觉舒服了好多。
      “我从不知道,你这么看重我们球队的比赛。”叹息,感慨,这样的认识,让他有种要重新审视小兔的打算来。
      “现在你知道了,所以要fighting!fighting!咳咳……”握着小拳头她很有元气的挥了挥,只可惜还没fighting完就被咳嗽很没面子的打断,只能深呼吸遏制住喉头的痒痛,用眼神继续传达她的意志,好似一艘迷你“驱逐舰”,虽然小,却装备齐全。。。
      这样的体会,让他迷惘,让他彷徨,最终,他还是无可奈何的在软性武器前投降……就好像球场上偶有的失败一样,打铁了。
      “好,我走。谁让你是我的专治武器呢,你这个让人伤脑筋的小兔子。”起身,把她轻轻推入被子里,替她掖好被角,摸着她的额头印下一吻,“稀粥和小菜都在橱柜里,你起来后要记得热一热;胃口好的话还有你喜欢的小馒头,一定要记得吃药,听话…唔!?……”
      “么!”他的唇瓣被偷袭了,不过却不是她的樱唇,只是她细腻白嫩的手指,伴随着小兔子淘气的配音,迅速按在他的唇间再迅速缩回被子里,翻个身转过头,不敢看他了。。。
      做了坏事还逃窜的犯人小兔子啊……他无奈的按着唇瓣,体会那股奇妙的另类感官,再度叹息向门口走去,“好吧,看在你病着的份上,今天就不惩罚你的淘气了,Luna。”眼见着露出被子外的耳朵开始微微泛红,不由暗自好笑,无论相处多久,还是会轻易地害羞,就是这份敏感,却只能让她更加诱人。
      “走啦走啦,我真的被你赶走了,”以可怜兮兮的流浪口气带上门,不舍却还是转身,
      “早点回来么……”
      门缝里似乎飘出这么模糊不清的嘟哝,撒娇般的嘟哝,让他背着斜挎包看着晴朗的天空,微笑。

      这一觉,她并没有睡太久,只是就这样懒懒的缩在床上被窝里,没力气下来,也不想面对只有一个人的宿舍——他们的小屋。
      很少一个人守着屋子的,很少很少。这是他们两的小窝,这是他为她安排的住所,在这里充斥着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还记得入学第一天她的迷惘和疑问,等到住了一阵子了也逐渐明白了:是他动用人脉和力量,肆意的把她从集体宿舍拐出来了。。
      他就是这样,绅士却又带着狡猾的小霸道,用看似漫不经心的力量给她树起看不见的屏障,让她可以安心的念书,做实验,不用考虑其他。
      可是,我能为你做什么呢,Akira?恍然间,竟然给了你头一回在乎球赛的印象?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看你打球么?Akira。。
      只是,我总是在没什么人的时候过来偷偷的看,只是我不想打扰到你专心的练习和部署,
      只是,我不想以“仙道彰女友”的身份压制别的喜爱你的人,所以就是公开比赛,我也选择呆在普通观众席里,注视你,看着你,每一次的进攻与防守,都是艺术。。。
      所以,输给深泽的那一天,我看得见,你心里的不甘;所以打赢早稻田的那一天,我同样看得见,你心里的灿烂……
      才走没多久,我就这样没出息的想你了,三井月,你真逊!
      起身,拥被而坐,头有点重,鼻塞依旧,回来会罚了吧,因为她乱承诺今天就会好;
      不过,她从不担心会得到什么真正的惩罚,因为他总是那么温柔,从来不曾真正伤害过她。
      其实感冒对于她而言,也算是经常接触的小小病菌。
      每年季节交替之际,总会来那么一两场,一个礼拜后也就过去了。而且有个人会无微不至的用各种方式缓解她的症状,所以她一向都不担心会有多么难受。
      直到此刻,把他硬生生赶去打球上课了,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的离不开他,同时也依赖他。
      没有他不停的换冷毛巾或冰袋替她降温了,没有他一直守在床边说话打岔逗她傻笑了,
      没有他一天三顿分秒不差的喂她吃药了,也没有他变着法子做出料理来让她更加有胃口和元气了……
      天哪,我怎么能这样依赖你、什么都靠你呢?Akira。。。
      迷迷糊糊的,她打着喷嚏,揪着鼻子,红着眼眶,躲在被子里,脑子却清醒了不少。就这样望着天花板,蓝天白云的天花板,他们一起粉刷的天花板,虽然只是租住的宿舍,却满载着他们的快乐。
      此刻,你快乐么,Akira?“叮咚……”
      她无暇去深究快乐的问题了,因为门铃响了。

      吸着拖鞋、蓬松着一头顺亮的黑发,睡眼惺忪鼻塞眼红,还套着库洛洛军曹的睡衣……
      “病号兔”此刻真想钻进地洞里赶紧换个造型!
      给她再多一倍的IQ,她也猜不到来客会是这个人!天哪,我的形象,彻底报销了吧。。。
      悲情,迷糊,头重脚轻的歪歪倒倒,直到被来人一把扶住按回被子里,她还是很想出现一把□□:先把自己给轰晕掉,才是上策……
      “放轻松放轻松,深呼吸,你快窒息了,Mitsui小姐!”
      他火速端来温水和冷毛巾,一手盖上她的额头,一手把温水一点点灌到她口中,角度倾斜到位,流速张弛有度,有条不紊的冷静和条理度,总算是让她的慌张和彷徨,渐渐趋于平静。
      “阿诺……”她欲言又止,不是又咳嗽也不是又要窒息,而是此刻递到手中的,是不知何时他端过来的稀饭和馒头,他什么时候去热的?他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月再次发现自己出现大脑当机现象了,不是因为Akira的吻,也不是因为星的吼,而是来人不由分说的迅速掌控状况、却又并不让人感到压力的那股气场,让她只能呆呆的选择:服从,听话。
      吃了饭,再吃药,当然,在一番仔仔细细研究药方、保质期、副作用、药理作用后,她才吃到口。。
      “嗯,”他坐在沙发里,把药盒子放回茶几,唇角勾起一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微笑,自语般的,声音低沉而并不难听,“他用药倒很有分寸,又对症。”
      抬起头,察觉到她窘迫的目光,再度微笑,却是安抚和无害的,“对不起吓到你了,月。可以这么叫你么?”
      “当…当…当然可以!”忙不迭的点着她的小脑袋,以机械密集频度,感受着对方的善意,终于松了口气,“伯父,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德行。。。。”
      “你并没有吓到我,月。”善意的戏谑反而缓和了气氛,仙道晨起身,把窗子开小一点,月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咋舌慨叹。
      真像啊!修长高挑的身材,举手投足的气定神闲,除了没有冲天的发型,除了多了副眼镜,除了眉宇间的细纹与隐约可见的花白,这个人,这个浑身散发温和而又冷静气息的男人,不愧是他的父亲呢,Akira的爸爸!
      “原来听说来学校找过我的人,就是您啊。”她捧着茶杯,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眼瞄过去,却再度被杯中香气四溢的气息吸引,“这个茶,彰也会泡呢……”
      蜂蜜,柠檬,红茶,还有点特别的药味,淡淡的,却又是有效的,因为她啜饮了几口,在热气腾腾的氤氲中,只觉有股暖流袭遍全身,鼻塞的症状,瞬间缓解。
      每次她感冒,都能喝到他亲手泡出来的温暖,今天急着催他去球队,所以也没指望可以喝到了。万万没有想到,会从这个人的手中,捧到这杯同样味道的热茶,她只觉一切的一切,宛如梦境;一切的一切,却又同时接近现实。
      “那是我给他的方子,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得,并善用。”微笑着看着她满足的享用着那杯茶,心中暗自慨然,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子吧,这样的女孩子,可爱迷糊却并不娇柔做作,纯天然的感觉,难怪会让你宁可拒绝精致完美的诸薰,也坚持你的选择。

      不过,“你在生病,那个小子居然不在家?”想到此,他有些不悦的暗自骂着儿子,不是爱人家么,怎么能丢下生病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家。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硬逼他去学校的!伯父,你千万别怪Akira!”惶惶然赶紧要解释清楚,若是让他再被自己父亲误会,那可是她再怎样都无法挽回的错误!
      “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照顾你?”仙道晨不解的推了推眼镜,她看上去那么柔弱,没想到会用“逼”这种强硬的方式?而我那个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很难搞的儿子,居然也就这样给成功“逼”走了?
      他再次深沉的打量窝在床榻上三分迷糊七分病弱的小丫头,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也许骨子里,并非如此。
      “伯父,你知道Akira在打球吧,”她捧着杯子,用热度温暖掌心,看着杯中旋着的液体,螺旋中仿佛是他跑动、上篮、妙传的画面。
      “他的球技很棒很棒;打球的他与学医的他,一样的耀眼,甚至,更加耀眼。所以,”抬起头,正视看着她的仙道晨。“我不想耽误他、成为他的累赘;我想让他好好地去备战比赛,好好地打球。”
      有些没底,有些慌张呢,虽然听仙道绫说过Akira父亲的事,知道他也不是那种安于接受命运家族摆布的类型,虽然想着他应该不会很讨厌自己存在,可是到如今,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是否得体,她也不知道,他来看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来,只是想看看我的儿子坚持的选择,是怎样特别的女孩子。”仿佛知道她在为什么而纠结,仙道晨微微笑着,细细咀嚼着月给自己的讯息和想法,“现在我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坚持要你。”
      “我一点都不特别,我很没用。”她垂眸,再度为那有关依赖的意识而沮丧,“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去替他分担,反过来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不让我有任何烦恼。”
      “让心爱的女人烦恼,那他就不是称职的男朋友。”仙道晨迅速而利落的截口,打住了这个小丫头的自怨自艾,“一直都抱着这样的念头,所以当年才可以追得到你绫伯母。”
      忆起年轻的过往,他并不后悔当初的执拗,只是无法不去承认的,是来自心底的那份愧疚。
      “我来除了看看你,还想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垂眸,从妻子口中得到的来自京都的讯息,让他再一次体会到对彰的不公平。

      “虽然,我顺利摆脱了强加于头上的枷锁,可是我的儿子却还是一样面临这样的压力,多桑甚至把两代的希望都寄予在彰头上,”深沉的叹息,为那小丫头眸中的心疼而动容,“未来还没有被决定,这句话,是月对他说的吧。”
      “奈?伯父您……”她有些诧异和羞腆,这不是对他一个人说的么,在初次接触到仙道的深沉面后,为他的苦恼而苦恼后,就这样不顾一切的脱口而出了,无论如何,不想看到他有那样的表情,他有那样的心情。可是,仙道晨为什么会知道?
      “在过年回家时,这小子就这么直截了当对多桑甩出了这句话。”想起那幕就暗自咋舌,回京都过正月的日子是严肃谨慎的,怎么也没想到面对父亲的儿子、会这么利落的冒出一句硬朗而笃定的坚持,那副显然毕业后也不会任摆布的造型,让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差点连年糕带盘子一起丢上那个刺猬头…… = =

      我滴神呐……月只觉窗外的天空莫名的由湛蓝转变成了黑漆抹乌、乌云盖顶… = =
      Akira,你咋能这样跟欧吉桑正面冲突呢?!这,这,这还是我那个总是温柔微笑的Akira么?想象着面对老爷子铮铮有力的他,一边躲闪年糕盘子一边据理力争的他,月又想对着神忏悔了。。。
      忐忑与焦虑汇集在一起,有种前途多舛的预感惴惴不安;“爷爷他,肯定会更加不满我的存在吧。”
      Akira自从与那个白痴三井月在一起后,就不听爷爷话了!她那颗莎翁小脑袋里已经自动演绎出狗血的剧场来,还颇为精彩纷呈……
      于是下意识的就惴惴出口了,有些惶然看着仙道晨,却得到依旧平静与温和的安抚眼神,
      “放心,我和你绫伯母已经尽力去调和了,多桑他老人家也不是不分事理之人,此番的怒气全是对着彰而去的。因为多桑他都知道,彰想做的每件事都是他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也许多桑,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了解这个小子也不一定。”靠向椅背,叹息与无奈自镜片后展现,不再掩饰他内心的隐忧,“因为太关注,因为太希冀,才会更加的失望与不能接受,老爷子的固执,Akira的率性,我这个父亲没能给儿子一个自由成长的环境,是我的无能。”
      “伯父!…”面对仙道晨的自责与愧疚,月有些诚惶诚恐与恻然,“这跟你并无关系的!”
      从仙道绫那里听过他们的故事,平淡却又不平静,她的叙述缓和无波,仿佛在说别人家的故事般轻松自然,可她知道:仙道晨必定是经历不少抗争才可以摆脱掉大医院医师的桎梏、以闲云野鹤般的诊所形态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只是他们都没想过,父亲会把所有的希冀全都灌输到他与绫的下一代——Akira身上吧……所以才会自责,所以才会愧疚,所以,她在心里不停的感慨着,彰,你的爸爸妈妈,很爱你呢。而我三井月,一样的爱你……
      抬起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固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出口,那样的勇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坦然而明显的涌上来,“伯父,彰的未来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我相信他,也会尽我所能,陪着他面对。”
      ……
      仙道晨有着短暂的沉默。镜片之后,闪烁着一系列动态变换的心绪,由起初的诧异到了然,再到最终的确定,于是他觉得自己的此行,已经找到想要的意义。
      这个名为皎洁之月的女孩子,虽然柔弱、虽然天真、虽然迷糊,却有着并不输人的勇气与坚定。她不是没有想法的娃娃,她有着属于自己的勇气,那勇气,他现在可以肯定了,源自对Akira的爱。
      “想知道那小子儿时的一些趣事么,月?”于是他放下心来,微笑着捧起茶杯向她示意,不意外的看见那双黑眸中泛起惊喜和期待的光芒,这光芒让那本来充斥着血丝与病弱的眸子,瞬间绽放,如柔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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