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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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唗，大胆薛良，你乃是我家三世奴才……”正君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让人心闷不已。
“呦，这不是薛哥嘛，怎地站这儿吃饭，当心受风着凉啦。”
受风？貌似刚过惊蛰吧……还挺暖的呀。
被人这么一问，我才惊觉自己正杵在在薛府大厨房的院子里，左捧碗、右拿筷。
不是怕我受风，而是嫌我碍事儿了吧。也是，任谁发现领导站在这，干活都会战战兢兢缚手缚脚的吧，我臭屁的想道，并且很通人情地表示自己马上走。
那么，去哪吃饭呢？
平时我都随大伙在仆役们的饭桌上吃的，但是现在嘛，食房离这儿虽不远，却有段距离，要自己端着饭碗走去那，实在是不雅。而且现在那儿也应该没人了，与其对着空荡荡的四壁，不如寻处没人的地方看看花花草草呢。
嗯，就这么办吧。
不自觉的，却走到了一片小竹林前。
原想着厨房能给我留饭就算不错的啦，没想到菜还不错，酥香素鸭、豆苗炒鸡丝，把海碗上面铺得满满的。不枉我这些年来死皮赖脸的讨好掌厨李大爹啊！
要说在这个世界做女人与从前有啥不同，我能体会到的也就是饭量变大和力气变大了。这儿的原著民眼神还真差，看我吃那么多、扛着三大袋米还能健步如飞，怎么可能是这儿娇弱的男人啊。
我一边感慨，一边走到老地方坐了下来。这片竹林我九岁前倒是常来，从这个位置还能看见老太太的书房，那里上演的通常是薛夫人气得自家娘亲跳脚的戏码，偶尔我这辈子的便宜娘亲也会来参上一脚，和稀泥当和事老。不过自她们三个老不羞争先恐后的去了轮回，我便不常来了。
抬眼四顾，这儿被收拾的一切如初，负责花木的仆役们还是没偷懒嘛。
人哭了过后，必定是会饿的，起码我现在是饿得不得了。只是今儿个不知怎么了，卖相不错的饭菜却引起不了食欲，爬了口饭，却觉得心闷欲吐；硬撑着又吞了口，便连饥饿感都压了下去。
算了！
随意把碗筷摆在一旁，我枕着胳膊就地躺了下来。
只见稀疏的阳光从苍竹青翠间透射下来，竹叶在习习凉风中摇摆晃动，倒把外面的烈日高阳隔绝了。
“这儿的竹，倒是高了许多。”一道清丽的身影沿着小径缓缓走来，侧脸望去，明暗的转变让我一时间只看得清他的轮廓，倒让人有了错觉，仿佛这人如他身边的竹一般挺拔似的。
待看到他身后并无他人，突然便不想起来了，只随口答道：“竹节岁岁高嘛。”。
“竹子尚往高处走，怎就你年年岁岁依旧。”
“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攀高，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薛良，你！”来人似乎又被我气得不轻，只是还不待我偷笑，他便问出了一个我一直逃避的问题。
“你……不试试，如何知晓不可攀。”
心中暗自叹气，不知如何应答，我只好仰面继续看竹子。
“竹笑就这么好看？”竹笑是形容竹子摆动的姿态。薛大公子给我的书里，就有李衎的《竹谱详录竹态》，上面写道：“竹得风，其体夭屈谓之竹笑。
每次他说话，总是在有意无意的在考我功课。
想到这，不禁感动酸涩。薛夫人随薛老太太去了不久后，病怏怏的便宜娘亲就把我从薛大公子身边领了出来，还在临死前费尽心血地把我培养成了一名薛府管家。只不过这个行将就木的人，似乎没料到，她的一片真心倒被人当做居心不良了。
也是，一个十二岁的管家能管得了家吗？换做是我，也会怀疑，更何况正君了……
那之后，偷偷教我识字看书的，就是薛湘灵了。
鼻子一酸，我只得更用力的仰头。但就如再长的那个啥也有侧漏的时候，眼里的液体不可抗拒地随着地心引力往外流。
“唉，不过问你这竹子好不好看，你倒是哭了。你看你，每次哭鼻子都爱往这里跑。还成天说自己是女孩儿呢，哪有这么爱哭的女孩。”对面的人语气轻柔了些。
我扭头不去看他，生怕见到他的脸，眼泪就再也止不住。却嘴硬地回道：“谁说女孩不能哭，我还听说男孩流血不流泪呢。”
“这、就数你的歪理多。但若男儿真当流血不流泪，你又为何哭。”
我、我擦！我放弃解释！大少爷啊，咱俩好歹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你怎么还把我当男人啊！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啊！
只是还没等我继续吐槽，薛大少爷的重点就被我的乌鸦嘴招来了，“勿扯开话题，我且问你……”
声音在背后沉寂了许久，仿佛需要鼓起全身的勇气才能继续；而我身上的勇气，却随着这段沉默越来越弱，不，或者说，勇气从未在我身上显现过。
终于，“你……”他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灵儿，你瞧。”我连忙大声打断，实在是，不敢听他的问题。
我指着竹影婆娑的天空，道：“现在的竹叶很好看呢，竹有叶，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虚心竹有低头叶’，说的就是节节高升的竹子也有心虚低头、停滞、无心向前的时候吧。”
“胡说，怎么能这么理解？说的明明就是……”一扯到书上的东西薛大少总能被轻易转移注意力。
“但我就是这么想的啊。这郑板桥的对联作出来后，便是独立的存在了，再与郑板桥无关，他写对联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这对联的本意是什么，也就与我的理解无关了。”我坐起身，认真的看着他回答道。
“哼，尽是歪论，幸好你无须科举。不然又是个离经叛道名落孙山的。再者，这对联可是齐夔夫子所作，哪是什么板呀桥呀的。”薛大少爷似乎沉思了一会儿，但不待我起身跑路，便又伶牙俐齿起来。
“呵呵，是是是。”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侧眼寻找着离开的路，心道这下他总该懂我的意思，不会再问了吧。
说来这世界所流传千古的诗词文章真让人惊叹，除了写出来的人不一样，作品竟是大致相似。就如方才那个“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的对联，在前世是清人郑板桥所作，到这儿，却是一个在本朝才名颇盛的，名为齐夔的女夫子所写。
难不成优秀的文学作品真如柏拉图的灵感说，是由神魔附体而写成的？
罢了，孔子教导我们要敬神魔而远之，反正文坛政坛皆与我无缘，理他呢。
那个时候，悄悄出竹林的我，几乎落荒而逃。因而并没有回头，也根本没注意到，在我背后，薛湘灵的心里，正酝酿着一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大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