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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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雾初夏觉得很满足，因为这一天平子请她吃了很多团子。
可平子真子却是幽怨地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手里紧捏着发瘪的钱包，脸色发青。直至视野里那抹身影消逝，平子的目光才一移，落到了店主身上。被他这么一盯的店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拿着钱的手抖了又抖。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后，平子兀自起身小声叹了口气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间茶屋，店主见状按着胸脯做了一次深呼吸，总算是松了口气。
走在通往瀞灵廷的道路上，平子怀揣着手漫不经心地看着一片落叶从头顶飘落，最后静静地躺在地上。
片雾初夏那丫头可真能吃啊。平子真子回忆着桌上的盘子越堆越高的情景。要不是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钱，怕是这个月的工资都会被她给吃光吧。
在心里再度叹了口气后，平子猛然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那丫头是偷跑到现世的吧，总队长那里能过得了关吗？
刚想完，就有一只猫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算了，自求多福吧，片雾。
平子的担忧变成了现实，片雾初夏前脚刚迈进五番队，后脚就有人请她去总队长那里喝茶。片雾初夏一向不把总队长的传令放在心上，总是听过就忘，可这一回来的人是一番队副队长雀部长次郎。
看来是逃不掉了。片雾初夏按着头这样想道。
一踏进一番队队首室，一股不容忽视的灵压便扑面而来。片雾初夏看着两手支着手杖不动声色地释放灵压的山本元柳斋重国，皱起了眉头。
雀部在领着她抵达队首室门口后便匆匆离开了，此刻队首室中只有她和山本元柳斋两人。
“总队长，请您收起您的灵压。”片雾初夏的眉头紧锁，“像您这样位居高位的人对我一个小丫头片子施压，是否有失身份？”
“区区一个局长却胆敢违背命令，片雾初夏，你究竟有没有把老夫放在眼里。”山本元柳斋直接无视了她的诘问，但在注意到片雾初夏并没有被自己释放出的灵压压倒后，倒是有些诧异地睁开了眼，“倘若你有意，蛆虫之巢将随时欢迎你。”
“总队长，我对蛆虫之巢可没有半点兴趣。”片雾初夏撇撇嘴道，“况且是您阻拦我在先，我才会不仁不义。”
“让你去现世就等同于在现世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山本元柳斋不紧不慢地敛起灵压，“现在看来老夫的论断确实是正确的。”
心知山本元柳斋并不是为了说这些的片雾初夏有些不耐烦，干脆道：“总队长，您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总是不提正题我的心脏也受不了。”
“……”山本元柳斋沉默了一刻后还是开口道，“令弟是同尸魂界敌对的罪人，现在他已死……再看你不久前为其违抗命令赶赴现世的举措，老夫觉得有必要确认你对护庭十三队的忠心。”
片雾初夏直盯着山本元柳斋看了好一阵子，脸上不见波澜。
在沉默良久后她道：“五番队的报告书中没有提及吗？……杀了你口中的那个罪人的是我。”
山本元柳斋重国没有说话。
“如果这还不能证明我不会对瀞灵廷不利的话，不如干脆杀掉我如何？”她挑眉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反正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对瀞灵廷抱有过希望。”
当她还在流魂街的时候，大人们总是摸着她的头告诉她，将来她成了死神就可以住到瀞灵廷去，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不用再为了食物而奔波。
于是她问那些大人，那为什么待在流魂街就只能过担惊受怕的生活，为了食物而奔波呢？
大人们总是在那一刻笑容一滞，然后摇着头无奈地告诉她，因为瀞灵廷是给有力量的人居住的。
从一开始，界线就被划分地明明白白。
有力量的人总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纵然他们的力量比起某些人来宛如杂碎——从来都不曾想过瀞灵廷之外挣扎着苟延残喘的人们，贵族更是如此。
在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她就不再对瀞灵廷抱有任何希望。
等她进了瀞灵廷，了解了护庭十三队，了解了中央四十六室，了解了各种制度，这种想法就更加得根深蒂固。
所以当初她选择进入环保局，只因为它被排除于护庭十三队之外，生活比其他地方更加自由自在，不用接触某些拥有绝对力量、可怕得像怪物似的死神，也不用接触某些贵族丑恶的嘴脸，虽然水原绘里一直以为当初她是被自己硬拖着入局的。
山本元柳斋重国看着眼前的少女的脸庞，忽然回忆起也曾有人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讽刺的笑容，对瀞灵廷的讽刺，亦是对瀞灵廷沿传至今的传统规则的讽刺。
那个人的名字是水原绘里。环保局初代局长。
“老夫希望你记住，你对瀞灵廷的蔑视与倨傲终将把你引向末路。”山本元柳斋重国的手杖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那还真是感激不尽了，总队长。”片雾初夏当即迈开脚步。
然而就在她拉开门时，却听见身后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以及，本月的工资尽数扣完。”
……
山本元柳斋重国，我……我要把你的胡子剪光光！
***
松坂清乃看着趴在桌上一蹶不振的局长，心跳到了嗓子眼。
啊啊，局长该不会罢工吧。不，最要紧的是，我的工资不会被扣光吧？
松坂清乃在内心小剧场里咬着小手绢，留着宽海带泪，认真地思考着自己和全局未来几个月里的下场。
局长的钱包空了。这不是什么恐怖的句子。
局长的钱包空了，所以我们的钱包都要空了。这才是既恐怖又令人心脏抽痛的句子。
就在她担惊受怕的时候，片雾初夏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入了耳内。
“清乃。”
松坂惊讶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局长平静的面庞。额前的碎发几乎遮挡住了眼睛，平日里红润的面颊此刻苍白地吓人。松坂待在片雾初夏身边也有几十年的时光，可见到这副模样的局长却是头一回。
局长很反常，局长的情绪很糟糕。松坂的脑内迅速闪过这样的字眼。
但她也能感觉到局长并不仅仅是为了工资的事情而郁郁寡欢。曾经局长也曾被扣过整月的工资，却也从未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而且方才局长叫了她的名字——片雾初夏叫她名字的次数几十年了屈指可数。
松坂清乃知道五番队被派遣至现世调查之事，也听说了局长硬闯穿界门偷跑到现世的事情，可在现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局长执意要在这个时间点去现世的源缘由又是什么，这些她一概不知。
所以她不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清乃，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变强，变得再强一点，变得更强一点呢？”
松坂愣住，在她的记忆中局长从未谈及过“强”，哪怕是“强者”、“强悍”这类的字眼，更不要说同自身相关的“变强”。在她的认知里，局长就是那种闲云野鹤般的人，只靠着一杯茶、一盘甜点就能安闲度日，即便拥有力量也视其为空。
“倘若能变得更强一点，也许我就可以拥有保护珍视之人的力量，就可以离开瀞灵廷，离得远远地。到现世的一个僻静的小镇，每天过着安逸的日子，纵然随时光流转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存在，甚至会有哪里相识之人的儿孙在长大后指着我的脸喊老妖怪，但这样的日子并不坏，反倒让我很喜欢。”
松坂有一刻的怔忪，局长话语中的隐隐悲凉令她难以忽略。
这让她想起局内的一位老人在隐退回到流魂街之前，曾抓着她的手对她说，其实初夏那孩子很敏感也很脆弱。
虽然在初代局长的葬礼上自始自终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但其实心里最痛的人正是片雾初夏，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不甘内疚的也是初夏。只是那孩子习惯了把内心真实的感情藏在心里，藏得好好的，让别人都以为她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但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只是谁都不愿意去拆穿她，自始自终不明白的就只有她。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片雾初夏总是表现地相当任性，松坂清乃也愿意纵容她的任性的原因。局内的老人大都隐退或是转队了，真正了解片雾初夏的人也几近绝迹。
想了一刻后，松坂清乃冲着目光呆滞的片雾初夏扬起一个笑容，“局长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请去做吧，吾等愿意充当您的后盾。”
即便手里的剑不够锋利，即便身手还不够敏捷，但吾等愿意为您披荆斩棘，哪怕手里的刀刃折断，但只要保护您的心意不变，便无所畏惧。
“唔……清乃你这家伙。”
啊啊，局长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咦？好像要扑过来了。
诶？！真的扑过来了！
片雾初夏扑到她身上，献宝似的拿出一根苹果糖出来，在松坂清乃吃惊的神情下，将糖果塞到了她张大的嘴里。
“这是我最后的苹果糖了，心怀感激吧，清乃！”
苹果糖甜腻的味道渐渐地在舌尖处蔓延开来，沉浸于惊喜的松坂清乃没能听到她的好局长的一句轻语——
“一支苹果糖换来几个月的清闲，算得上捡到便宜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