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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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子真子看着对面坐着的片雾初夏默默地把一个团子塞进嘴里嚼啊嚼的，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整个茶屋只有他这里最安静。
而在平子真子一向的认知里，有片雾初夏在的地方就不可能安静下来。因此平子真子觉得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
为了打破这搅得他不舒服的宁静，平子试探性地开口：“喂，片雾。”
片雾初夏闻声不情愿地抬起头同他对视，疑惑地问了句：“干嘛？”
平子反倒一愣，被她这么一问，他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平子真子这个人平时就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安慰人这种事情真的不常干。像同部下搞好关系，或是安抚殉职队士亲属的工作也都是交给以有亲和力著称的惣右介去办的。
会掏腰包请客吃团子已是一件不易之事了。
就在他想着随便说一句糊弄糊弄的时候，却注意到了片雾初夏那双乌黑的眸子。
那是一双漆黑地像是永无光明的暗夜一般的深邃的眼眸，不带一丝情绪。
悲伤也好，懊恼也好，愧疚也好，不甘也罢。这些都没有。
就像刚才弑弟的一幕从未出现一般。
但是平子并没忘记不久前布满她面庞的泪痕。
“你，没事吧？”
平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片雾初夏眯了眯眼眸，不知为何忽然勾了勾唇角笑起来。饮下一口茶后，她注视着平子徐徐开口：“呐，平子队长，你想听故事吗？”
可没等他答应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像说书人说故事一样。很久很久以前，在江户有一对姐弟……”
***
很久很久以前，在江户有一对姐弟。
两人的父亲是当时江户颇有名气的一家道场的道场主。
父亲一心想让这对姐弟好好练习剑道，将来好继承这家道场，但事与愿违——身为弟弟的男孩尚且年幼，根本没办法拿着竹刀长时间地练习，而那个姐姐则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没等完成当天的挥刀练习就溜得没了人影。
每一次姐姐带着疲惫的笑容回来时，总免不了见到站在家门口板着脸怒气冲冲的父亲，听着耳边大声的斥责脸上的笑容却不减一分。看着这样的她，父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佯装着扬手要打，之后的动作却因忽然冲到姐姐面前的男孩而停止。
“不要打姐姐，我……我将来会成为一名大剑客的……所以不要打姐姐！我会保护姐姐的！”
男孩稚嫩的嗓音就像夏塘初开的月荷般，却又透露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结果男孩小小的身体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抱住，姐姐漫不经心的言语传入了耳朵，“说什么傻话啊你，我是你的姐姐，要保护的人是你才对。笨蛋，不准抢我的活啊~”
微怔之后，男孩轻轻地点了点头。
姐姐会保护自己的，自己也一定要保护姐姐。他这样想。
每到这时原本怒气冲冲的父亲就会无奈地垂下手，摇首叹了口气后便离开了。
他也只好放任自由了，至少——尽管自己的女儿因为偷懒而疏于练习导致力道不佳，但却是他门下唯一一个能将拔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幸事，还是不幸。
拔刀术，常用于暗杀。
刀一旦出鞘，必见血，否则便是持刀者亡。
然而，还没等姐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没等姐弟俩的父亲好好考虑姐姐将来的出路，意外便发生了。
冬刚刚拖着沉沉的脚步离去，春才刚刚悄然而至。站在河畔边上能看见流动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块还未消融的冰块，姐姐和临近人家的几个孩子在河边追逐打闹，忽然有个男孩大声地提议道：“趁着河里的冰还没融化，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要是谁能第一个踩着冰到对岸去，其余的人就把这一个礼拜的糖果都给她！”
一个胆小的女孩出声道：“太危险了吧，万一掉下去的话……”
提议的那个男孩闻言叉起腰得意地说道：“哈哈！不敢了吧！这样看来你们的糖果都要归我了！”说着他往前迈出一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姐姐听着男孩张狂的发言不满地挑了挑眉，年少的轻狂促使她大声喝道：“哼！谁说我不敢了！”
没等其余人作出反应，她便小跑着奔了过去，在河畔站定后看准时机踏上了第一块冰，冰块由于突然多出的重量而开始摇摇晃晃，察觉到这一点的她颦眉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让重心偏移，然而第二块冰块却离她较远。她回过头看到提议的那个男孩更加得意的嘴脸，有些按捺不住急躁的心情。
也顾不得多想她瞅准了时机后，便向第二块冰该抵达的地方用力一跳，可这第二块冰却比第一块冰小得多，再加上跳上冰块时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冰块一斜，她也跟着失去平衡掉进了水里。
刺骨的寒冷仿佛渗透进了骨头，冰冷的河水一个劲地往嘴里灌。她能够听到岸上伙伴们乱做一团的声音，惊呼声、求救声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伙伴里并不是没有会游泳的人，只是尚且年幼的他们被一时的惊恐冲昏了头脑，除了一个劲地尖叫、喊着救命，就只能往回跑试图去找大人来。
如果换了一个时间，她能得救。
但是前一阵子才下过一场暴雨，河水涨高了不少，这条河的流速本就很快。不消多久她便被河水吞没，并被冲向下游。
好傻好傻好傻。
当她重新睁开眼，了解到自己因此而丧生后这样想。
她本有很长很长的未来等着她去书写，却为了一时的逞能和年少轻狂而丢了性命。
***
“只为了一些廉价的糖果，而赔上了性命。”片雾初夏露出讽刺的笑容，看着对面的平子道，“我真的很傻吧？那个时候的我。”
为了糖果而抛下了一直在家等着她回来的可爱的弟弟，让他一直等待着她的归来，给他带来失落、悲伤，乃至绝望。这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该做的。
虽然想点点头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平子真子还是这样答道：“每个人都有做傻事的时候，哪怕是总队长也有分不清鸡和鸭的时候。”
结果他随口扯出的一句玩笑话却引来了片雾初夏的一阵笑声：“噗，总队长听了这话要把你的头发全部拔光的，平子！”
于是他龇牙，一双死鱼眼直盯着一边笑出声一边捶桌子的片雾。
哼，有那么好笑吗？
而且——要是总队长敢把他的头发拔光，他就敢把那老头的胡子全剪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