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客行［展昭同人］》初年云

4、第 4 章

　　他酒杯在手，眉梢上挑，张张嘴却将口边问话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他亦不知该作何感想。这些日子，心心念着要寻到当日之人，只是此人萍水相逢，实不知该到哪里去找，便也搁到一旁。不想此次前往陷空岛看望蒋平，竟能再次相逢。真不知是何等样的缘分。
　　在场众人除公孙先生之外皆不知数日前开封的事，酒席之间亦不好当面向她相问，免得解释开情由，又叫众人徒增担心。便扬起酒盏一饮而尽。

　　酒席过后，卢方给公孙策、展昭、展灵儿三人各自安排了住处，第二日一早，有小厮来请，用了早饭。用毕，又由卢方亲自将几人引到蒋平房内。
　　走到床前，韩彰眼尖，急急奔到床前，喜道：“四弟！”
　　原是几日昏昏沉沉的蒋平悠然转醒，眼睛睁开了一线，有气无力的望着众人。这会工夫，后面的人也全都看见了，自然高兴。只要能醒，精神多少能好些，便还有一丝希望。韩彰扶起蒋平，让他斜靠在自己身上。
　　蒋平微微张嘴，屋内立时一片寂静，生怕把他的话听漏了一句。只听蒋平那如游丝一般的声音响起，道：“这……些日子，我都知……道，我是治不好啦……”
　　白玉堂急急抢到：“四哥这是什么丧气话？你这不是好了么？”嘴上虽这样说，但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蒋平是好是坏，只是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听罢了。
　　蒋平右手微颤，似是想摆手，无奈没有力气，苦笑道：“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别费心思了……也别……让朋友们再跑了。”
　　断断续续，寥寥数语，将心灰意冷之态表露无余；江湖侠客，无非仗着一身武艺惩恶扬善肆意纵横，如今只得趟在床上由人伺候，只怕还不如死了。在场之人，谁不是一颗明白心，哪有不清楚蒋平所思所想的？想要安慰几句，只是平素最擅长这种活计的便是蒋平自己，余下的人心中感同身受痛不可当，也不知道该安慰蒋平还是该安慰自己。

　　“各位哭丧着脸干什么？莫非忘了在下来意了吗？”寂静间，众人身后一妙曼声音悠然传来，依然笑意盈盈。
　　五鼠听罢，此情此景之下看她脸上犹有笑意，不由心中几分不快，口气也生硬了几分，道：“姑娘心意，我等领了，只是庄上实在不便待客，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分明没有当回事。
　　即便瞧她举止颇有江湖之风，应当不是骗吃骗喝之辈，也犹自不信以她小小年纪真能有什么大本事，再看她噙着微笑的嘴角，只当她是不知深浅盲目自大，加之心烦意乱，言语之间竟是下了逐客令。

　　倒是展昭一旁开口：“卢大哥，韩二哥，五弟，展姑娘言谈大方，举止投足，应是有真才实学，不妨一试。”复又转过身，道：“展姑娘不必在意，他们心情不好，不要见怪，还请姑娘给蒋四哥看看，展某先谢过了。”公孙策也帮着劝了。
　　展灵儿越众而出，道：“我才不在意呢，不过……”顿了一顿，笑着瞥他：“先谢了我，若是治不好，你岂不是要吃亏？”不等回答，说着漫步踱到蒋平床前，玉手轻轻搭脉，道：“能治。”
　　“这……”
　　在场还有人疑惑不定，不知谁发了一声。展昭笑道：“多谢姑娘，有这份心，即使治不好原也该道谢的，只是现下看来展某并没有吃亏。姑娘请。”
　　展灵儿向他点点头，面向众人道：“我要给他治了，可否先请诸位移步？”

　　几人望了她一眼，韩彰轻轻扶蒋平原样躺好，五人慢慢退了出去，只余展灵儿一人。

　　“你说，她这话有没有谱？”
　　卢方坐在石凳之上，食指轻按眉心，道：“看她神色，多半是真，老天开眼，四弟终于有救了。”忽又想起一事：“展兄弟莫非认识她？”
　　展昭目光正盯着屋门，听他一问，想了一下道：“她很像我的一位旧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
　　“哦？”几人来了兴致，猜测道：“莫非……”
　　展昭脸色微红，无奈道：“想什么呢。”
　　白玉堂悠然道：“你想什么，我们自然就想的什么……”
　　展昭有些窘迫，摇了摇头：“五弟休要打趣。”不知不觉间，凝重的气氛已缓和了很多。
　　“哦？那么说咱们真想到一块去了？”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站坐得不成样子的几人立刻上前，道：“他……他……啊……”或是太过关切，猛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嗯。”展灵儿望着众人道：“他被侵害太久，此时内力还剩下三成。虚弱之症治已经好了，睡一觉，明天就不用再躺着啦。”
　　众人大喜，忙进去看。之间蒋平已然睡着，却是安安稳稳，面带祥和红润之态，不同于以往昏迷之时的虚弱无力。且众人皆知，蒋平原本已然内力尽失，如何半个时辰不到又有了三成？看来果真是神医到了。不由得为之前以貌取人后悔不已，若是今天错过了，岂不是要遗恨终生？

　　众人皆围在蒋平床榻之前，展灵儿也不打招呼，径自走出门去。
　　“姑娘留步。”
　　展灵儿回头，就见展昭倚在门口，眉飞入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着自己。已过惯了无人能瞧见她的日子，此时展昭就站在那那么真真切切的看着她，不由得觉得心底有些陌生的感觉滋生，仿佛不习惯般，觉得有些不自在，略略发慌。
　　定定神，眨眼笑道：“展大侠还有什么事？”

　　“嗯……”展昭犹豫一下，道：“数日前，姑娘是否在开封？”

　　他是听出来了么？他真的记住我的声音了……展灵儿心情忽的愉快非常，绽开笑靥又努力压下去，不教喜色太过明显。她知他此言用意，却不能说，只得先道：“哦？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不瞒姑娘说，”展昭走上前来，在他面前站定，道：“数日之前，展昭曾双目失明，命悬一线，幸得人相救，恩人声音便和姑娘极为相像，若是姑娘在开封，自是展昭的救命恩人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望姑娘告知。”
　　“我才没那么闲，听说京城离这很远，好多日子也走不到呢……”女子睁大眼睛，摊手道。

　　听他客客气气的询问，展灵儿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很听不喜欢听他这样说话。她只是想不做无形的守护灵了，想要像这样实实在在的站在他面前。至于救命，只是本分罢了，也没觉得有甚么重要，她不想与他锁上这样一层毫不轻松的关系。
　　况且，当夜她言谈之间对自身来历多有吐露，不明不白之处甚多。展昭自不是蠢笨之人，现下还没想到那里，日后总会起疑。若是答应，到他问起之时，究竟说是不说？
　　打定主意不承认，展灵儿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道：“好啦——看我给你们救了个病人……多费心神啊，我要再睡会了，你可不许再拦着。”说罢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快步走开了。

　　展昭微微发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疑惑，独自伫立在院中，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