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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染病 ...

  •   染病

      时光荏苒,苏菡来到思远已经一个月了。
      在这一个月里,苏菡每天一清早便学习医书,白天和萧墨,君清婉出诊,晚上又跟着萧墨学习。萧墨的方法果然有效,一个月下来,医术也大有长进。
      虽说不能达到妙手回春的效果,一些小病倒也可以治治的。
      而这几天和萧墨朝夕相处,那种依赖感也愈发强烈,心底也慢慢承认了这种感觉。其实,这种感觉,她很享受。

      苏菡和他们出诊的时候,也会带上莫潋和韩胥,让他们去分发食物。
      但难民过多,治病的药材需要钱,食物需要钱。虽说萧墨贵为太子,可这钱也禁不得这么花啊。而萧墨又不太管钱的事,只有把韩胥急得团团转,一直在莫潋耳边抱怨。苏菡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所有首饰都当了,换成粮食和药材给了韩胥。
      当韩胥看见那一大叠银票时,打死他也不相信是苏菡这个小气鬼把自己的东西当了才换来的。一时间,感动地痛哭流涕,紧紧地握着苏菡的手,说她是观音在世。
      恰巧,这一幕被路过的萧墨看见了,于是,后果可想而知,韩胥接下去十年都献身朝廷,一个子也没有了。

      话又说回来,这一个月里,莫潋在韩胥的百般纠缠与折磨下,倒也终于屈服,答应和韩胥交往。这古语有云:情场得意,官场失意,因此,韩胥也只有认命。
      不多久,便可以一直看见一对少年英秀的男女,男的低声下四,女的趾高气昂,两人打打闹闹地在郊外分发食物,倒也成为当时一段趣谈。

      再说小华这孩子,自打那日过后,白日里总是一个人在他娘的坟前守孝。看他这份孝心,让苏菡也很是感动。而晚上回来,却总是吵着要和苏菡睡,姐姐长,姐姐短的。苏菡看着,也满是怜爱,倒也愿意和他一同睡。可奈何萧墨却不买账,不管他闹地有多凶,都会把他拉到他们房里,于是,小华闹人的哭声和身畔的铃铛声就一直在夜里不停作响。

      时经一个多月,这场骇人听闻的鼠疫在他们一行人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控制。
      思远县也再度回到了当初的繁华与安宁,家家都喜庆洋洋。人们都把萧墨和君清婉像佛一样供着。
      现在,人人都说,奚大夫和君大夫有多么般配,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当人们问到他们的婚期时,君清婉总是娇羞的笑笑,萧墨也不过一笑了之,并没什么表态。这倒让全县的人们都感到很奇怪。

      而当莫潋听说了人们的传闻时,便飞一般地赶到苏菡的房中。
      “阿菡,别人都说君清婉才配得上萧墨,人人都说他们是一对!哼!他们没有想想,是谁把自己的家财散尽,给他们买药的!”
      而苏菡却依旧认真地看着医书,毫不在意,“他们原本便很般配啊。”
      “阿菡!你才是太子妃!”
      苏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恩。没错。”
      莫潋见她这么不上心,也只好恹恹地离开,找韩胥撒气去了。

      然而,在全县欢天喜地,苏菡他们一行人准备离开时,一件意外却发生了。
      这件事,可以说,是间接改变了他们四个人命运的走向。

      这天,苏菡起来时便感觉头晕晕的,自己估摸着是看书看累了,便又躺下去休息。莫潋见她甚为慵懒,也便没有叫醒她,而是悄悄地溜出去找韩胥了。而这天,萧墨正好还有一个病人要出诊,听莫潋说苏菡累了,便想让她再多睡一会,也便没有去叫她。
      而苏菡一觉便睡到了中午,感觉并没有很好,依旧头疼欲裂,四肢酸痛。本想去找萧墨,却发现萧墨已经走了。只好自己配药,喝了一碗半夏白术天麻汤。到了下午,苏菡便又回床睡觉了。可是,就算喝了药,苏菡还是很难受。躺在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胸口还会感到恶心,虽然没有吃什么东西,却把那一碗药全都吐了出来。她又怕莫潋担心,强撑着把秽物清扫干净,又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然而,到了晚上,苏菡却被一阵气促的敲门声吵醒。苏菡稍微梳理了下,便去开门。
      莫潋神秘兮兮地说:“阿菡,出大事了!”
      苏菡恹恹地回道:“什么事?”
      莫潋凑过去:“清婉出诊的时候晕倒了!”
      “什么?”苏菡意识变得清醒了点。
      “清婉今天和萧墨一起去看病,在看病的时候一下子就晕倒了!还正好倒在萧墨怀里!哼,我看她是别有用心!”
      苏菡马上打断了莫潋的话:“阿潋,不要这么说。清婉是病人嘛。她倒在哪里又不是她能决定的。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去看看她吧。”
      “恩,好。”

      于是,苏菡便和莫潋一起来到了君清婉的房外。虽然只是几步路的距离,苏菡额头却已是冷汗涔涔。他们正准备进去,却看见韩胥挡在门口。
      韩胥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郑重地说:“公子说,你们不能进去。”
      莫潋听罢,气呼呼地说:“韩胥!怎么不可以进去,难道萧墨背着阿菡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是不成?”
      一向对莫潋百依百顺的韩胥这时却似乎有了些愠怒,“莫潋!不许你这么说公子!他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怎么不可能?那就让我们进去啊!”莫潋毫不示弱地争辩道。
      而此时,几近虚脱的苏菡却拉了拉莫潋,轻声说:“应该是有原因的吧。你们这样会吵到清婉的。”
      莫潋听苏菡这么说,倒也平静下来,而韩胥也恢复了,他解释道;“公子说,君姑娘可能是染了鼠疫,怕传染给你们。”
      苏菡看了一眼莫潋说:“你看吧,我说是有原因的嘛。”
      莫潋也只好认错似地低下头。
      而这时,门却被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脸上挂满泪痕的茉裳跑了出来,她急切地对韩胥说:“韩公子,你拿着这药方去抓药。我还要去烧开水。”
      韩胥接过药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韩胥,你还不快去!”莫潋催促道。
      韩胥无奈地挠挠头,说:“这些药,我不认识啊。”说完,便吃了莫潋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时,苏菡却说:“我去抓药。你守在这里。”
      韩胥欣喜地将药方递给苏菡,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苏菡来到药房,按照药方上抓药。
      黄芩、黄连、连翘、元参......渐渐地,视线有些模糊,苏菡猛地摇了摇头,瞬间倒又恢复清醒。
      配完药,苏菡将之递于韩胥,告诉他煎煮的注意点,便告辞去休息了。
      一路上,她感觉身下都是飘飘然的,周围好像似幻觉一般。终于到了房间,苏菡一放松,身体却像浮萍一样无力地摊在床上,不省人事。

      而在君清婉这边,韩胥将煮好的药递给萧墨。萧墨略微闻了一下,却紧皱眉心,问道:“这药是谁煮的?”
      韩胥老实回答:“我。”
      萧墨略有些责备的语气:“你怎么这么不当心。竟然把人参当成了元参。”
      韩胥有些委屈,“这,这药不是我抓的。”
      “那是谁?”
      “小菡。”
      “菡儿?”他怎么会这么不当心?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萧墨一旁的茉裳却哭诉道:“肯定是小菡要害我们家小姐,他觉得自己比不上我们家小姐,才要下毒手的......”
      茉裳话没说完,就被萧墨冷冷地打断了,“谁说菡儿不如你们家小姐?”
      茉裳害怕地颤抖着,可嘴里还是小声嗫嚅着:“大家都这么说。她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小姐。”
      萧墨脸色更为难看,琥珀色的眼眸里竟有了一丝冷冷的杀意:“谁要是再说这种话,我不会放过他。”
      茉裳听罢,更是不甘地哭了起来。
      而这时,在床上的君清婉倒醒了,她微弱地说:“墨哥哥,不要怪茉裳了。她也就是一时心急才这么说的。小菡应该不是故意的......”
      萧墨起身,安慰了下君清婉:“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抓药。”
      而此时,君清婉正是病靥消红,娇喘微微。听罢,柔然一笑,更甚了西子三分。而萧墨却全然不顾,交代了下茉裳便和韩胥便走了出去。
      不多久,萧墨将药递于韩胥,吩咐他去煮药后,却并未回君清婉的房间,而是径直向苏菡房里走去。

      萧墨见苏菡房里烛光明亮,便在房外敲门。可他敲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应,他察觉到不对劲,推门而入,却看见苏菡晕倒在床边。
      只见苏菡头无力地搭在床沿,鬓云乱洒,那原本红润的樱唇此时也是惨白如纸。而她白皙的皮肤现在却满是红晕,虽然是在昏厥,脸上却不安宁,可以看出,她很痛苦。
      萧墨连忙走进去,将苏菡扶起,把她揽在怀里,而手,却是不住的颤抖。这个泰山崩于眼前也面不改色的男子,现在,却是真的害怕了。
      萧墨心疼而慌张地连唤了几声“菡儿”,苏菡却毫无动静。萧墨将手搭在她如玉般的手腕上时,却因颤抖,而无法把得她的脉搏。
      一时间,他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时,莫潋也赶了过来,看到这种场景,不由大吃一惊。
      莫潋被吓到了:“阿菡,阿菡是怎么了?”
      萧墨见有人过来,慢慢恢复了镇定。他将苏菡横抱起来,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小心之至,像是对待一件绝世珍宝。
      然后,萧墨搭上了苏菡的脉搏,却是英眉紧蹙。

      莫潋担心地问道:“阿菡不会出事了吧?”
      萧墨此时已经把苏菡的玉手放进锦背中,提笔开始写药方了。他刷刷地写着,不时又在圈改,专心至极,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对他无关。写完后,萧墨将药方收于宽袖之中,淡淡地说:“菡儿疲劳过度,还惹上了鼠疫,有一些麻烦。”
      莫潋听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满是不信。
      而一向温雅的萧墨此时却略带愠怒地说:“她和你住在一起,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你知不知道,她今天自己煮了半夏白术天麻汤,让病情更重了!”
      莫潋不知如何作答,慌张地摇头,眼里蓄满了泪珠。
      萧墨稍稍恢复平静,说:“你现在这里照看一下她,她在发烧,你先用冷毛巾敷一下。我去煮药。”说罢,他又看了一眼苏菡,走了出去。

      刚出门,却碰上了茉裳。茉裳哭哭啼啼地拦住萧墨去路,说;“太子,小姐又晕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奈是萧墨脾气再好,也是一脸不耐烦,“你小姐没事了,晕倒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而茉裳却依旧不罢休,缠着萧墨一定要去看一下她家小姐。这时,一向从容的萧墨竟然狠狠地丢下了句:“滚!”便把茉裳一把推至旁边,大步离去。

      随后,便是抓药,煮药。
      这原本对于萧墨来说是极简单的事,而现在他却已是大汗淋漓。
      若菡儿没能熬过这个晚上,便有危险了。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便意味着,他要失去她。
      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竟然这么弱小。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发现菡儿的异样,她便不会这么痛苦了,自己也就不会承担这么大的风险。然而,刚刚知道她配错药时,竟然自己还在心里责备了她。她自己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想着给君清婉配药呢?真不知道,她怎么可以这么不珍惜自己。难道,她到现在还不明白,她,很重要吗?
      若她走了,叫他怎么办?

      当萧墨端着药到苏菡房间里时,苏菡已经苏醒过来,半坐在床上,笑着跟莫潋打趣。见莫潋满脸泪痕,说她像是大花猫,还是最丑的那一种。
      莫潋哭着说:“阿菡,你这脾气,抽空能不能改一改?都什么时候了,还以损我为乐!”
      苏菡虚弱地笑了笑,说:“不想改怎么办,损你很好玩。”
      说话间,苏菡抬头看见门外的萧墨,一时间,笑容凝固在嘴角,马上又低下头。

      见萧墨进来,莫潋便识相地走开了。
      萧墨将碟子放在一边,双手捧着碗,说:“菡儿,把药喝了。”
      苏菡看见那乌黑的药汁,怕怕地说:“可不可以不喝啊?”
      “不行。”萧墨一口回绝。
      “那可不可以待会喝啊?”
      “如果你不想我喂你的话,你还是趁现在喝了。”
      苏菡听罢,小声地说;“其实喂也没关系。”马上,又假装不乐意的样子,捏着鼻子把药喝了下去。这药真苦,比上次她喂萧墨吃的还要苦。
      好不容易把药喝完了,苏菡难过地偏过头,痛苦地哈着气。

      而此时,萧墨却又递给苏菡一小碗淡黄色的汤药,说:“喝了它。”
      苏菡死也不要再喝那么苦的东西了,不住地摇头。
      没想到这次萧墨却没有逼迫:“不喝也行。”
      “真的?”苏菡欣喜的转过头。
      “恩。这碗蜂蜜是百花酿,味道还不错。既然你不要,就我喝了。”
      苏菡听罢,也顾不得面子,连忙说:“我喝,我喝。”
      便想要一下子喝下去,而萧墨却不如她愿,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于是,淡淡的,甜甜的蜂蜜慢慢流入苏菡干涸的喉咙,十分柔和,也让她舒服了很多。
      然后,萧墨把苏菡的枕头拿掉,让她躺在自己的手臂上。苏菡微微合上眼,萧墨却说:“不许睡。”
      苏菡争辩道:“你怎么连睡觉都不让我睡!”

      萧墨苦笑了下,若她睡着了,不醒可怎么办?
      “那你怎么可以生病了也不和我说!”
      “你......出去了。”苏菡小声地说道,摇了摇他:“不要生气了嘛......”
      是啊,是自己想让她多睡会,才没来打扰她。若是今天早上来看下她,说不定便不会这么危急了。都是自己太大意了。
      “那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萧墨语气变得轻柔。
      苏菡微弱地笑了笑,说:“清婉不是生病了吗?我不想添乱了。”
      萧墨帮她掖了掖被角,说:“傻孩子,”
      苏菡不甘,“说多了真的会变傻的......”而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快要睡过去。

      萧墨紧张地握住她的手说:“菡儿,别睡。”
      而苏菡这时却是迷迷糊糊,懒懒地不想醒,“就一小会.....”
      萧墨心疼地看着她,说:“那好吧。可是,菡儿你要记住,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一定要醒过来。”
      苏菡迷糊中,嘴角还是扯出了一抹笑容:“恩。”随后,便沉沉睡去。
      然而,就在苏菡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额头上突然一阵清凉。
      一个轻盈的吻落在她的眉心。萧墨笑了笑说:“我相信你。”

      然而,苏菡却是迟迟没有履行约定。一连几天,她都一直没有醒,还高烧不退,病情也迟迟不能稳定。把莫潋都急得天天都眼眶微红。韩胥也都脸色凝重,小华哭闹不停,吵着要和姐姐说话,就更别提萧墨了。
      这几日,萧墨除了配药、煮药,其余几乎都陪在苏菡身边,几日下来,倒也是形容憔悴,衣带渐宽。这韩胥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这萧墨也是个固执的主,怎么劝也都不听,就连平时不太看好他的莫潋也为之动容。

      而君清婉这边,则相对好得多。虽她一开始倒也来势凶猛,可发现的及时,经过萧墨配药的调养,也渐渐稳定下来。不多日,便已可下床走动了。
      而茉裳还是经常来求萧墨去看他家小姐,萧墨实在拒绝不过,也过去看过几次。可这一去,便是一两个时辰,倒也委实麻烦。
      后来,萧墨索性每次茉裳一来,就先写好药,让韩胥应付,这下,倒是清净了不少。

      这日,苏菡依旧没有醒来,可烧却是退了不少,先前苍白的薄唇也恢复了些血色。
      萧墨还是像往常一样,守在她的床边。
      刚刚已经喂过药,她嘴唇上的余温还残留着。萧墨看着她苍白而瘦削的脸颊,一种无力感又萦绕在心头。这几天,他其实想了很多。
      以后,若是她到了宫中,他还能不能好好照看她,能不能好好保护她。宫中那么险恶的地方,她能生存吗?
      如果,自己和父皇那样,有那么多的无奈,若让她和母后一样的结局。那是不是,还是不要把她带到宫中的好。但若是她以后不能到自己身边,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的守候,岂不是都化为须有?

      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午后,那个在池畔朝他挤眉弄眼的女孩子。她说:“你笑起来很好看。”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早就在她明媚的笑容里沦陷下去,难以自拔。
      从第一眼看见她,他便已明晓。他一直都清楚地看着自己沉沦,一直都是。
      那日的荷花开的正好,满满一池的红颜是他从未见过的旖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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