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不破灵

102、结局二

　　郢平双手握剑缓缓抬起，脚上一蹬，持剑向音然刺去……
　　“锵”的一声响声，音然缓缓睁开眼睛，用略带哽咽的声音问，“为什么不刺下去？” 最后一个记忆碎片的回归，让之前凭本能行动的她回复了神智。
　　光剑被插在距音然仅二十公分的地上，郢平低着头跪在地上，双手紧握着光剑，一缕鲜红从被紧握的剑柄处滑下，顺着三色光芒缠绕的剑身滴落地上。由此可见他是用了多大力量才强行扭转光剑前刺的路径。
　　郢平摇了摇头，抬起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我下不了手……”
　　“为什么下不了手？现在不是很明白了吗？一切都是因为我。只要我死了，一切就结束了……”音然用悲凉的眼神看着郢平，如果一定要死的话，她情愿死在他手上。可是，为什么他不帮她解脱呢？背负了这么多条生命，叫她如何能继续苟活下去？她已经不是当年懵懂的光了啊……
　　郢平依旧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音然闭了闭眼睛，强行逼回即将落下的泪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银河当时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真相？如果知道真相后，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情愿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死去……”突然，音然低头捂住了左脸，整个身体开始略微颤抖。
　　“音然……”郢平发现音然的异样，轻唤了一声。
　　音然抬头看向郢平，眼中时而泛起血红色的光芒，时而消失。痛苦地咬紧牙，音然垂在一侧的右手一挥，一股黑色暗焰袭去，郢平跌坐在不远处，捂住胸口，嘴角一丝鲜血滑下。
　　收回手，音然两手抱着头，眼中血红光芒交替越发频繁。已经控制不住想要破坏一切的本能了吗？音然把时而清晰，时面模糊的目光投向插在身前，闪烁着三色的光芒的光剑上。当黑暗永久降临这腐朽的世界，希望之光、 闪耀之焰与治愈之术将带领世人重获光明……音然放开抱着头的双手，一左一右地放到光剑的两侧，光剑周围，包括她的手在内都泛起了雷电一样的伏光。无视本能与光剑带来的双重痛苦，音然手一动，光剑缓缓从地上升起……
　　“音然！”看到这一幕，郢平立刻明白了音然的想法。不可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完全用不上力。音然是算准了他不会有所提防才下这样的重手的，就是为了让他完全无法动弹。急怒中郢平又吐了几口血。
　　光剑已经完全升起，音然双手握紧剑柄，“嗞”，类似灼伤的声音响起，音然握剑的手上有缕缕白烟升起。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的音然，在握剑的同时调转剑尖对准自己，最后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仍在挣扎的郢平。
　　“永别了……”
　　音然话音伴随着光剑刺入身体的声音消逝……
　　然而就在这时，入体的光剑产生了变化，“咻咻”两声响后，红金两色光芒从剑上撤离，飞向马璜和银河，投入两身体之中。白色光剑开始像坏掉的荧光灯一样，一闪，一闪的。与此同时，音然周围升起黑色暗焰。
　　糟了！音然暗叫不妙。光剑原本吸收的她的黑暗力量，在入体的一瞬间倾泄出来，如果吸收了这些力量的话……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脑中有很多声音在叫嚣，叫她放纵自己的欲望，叫她破坏这一切。可是，她不能！用强烈的意志压制着本能，略微清晰的眼神看到了不远处的仍在挣扎的郢平，以及重新有了呼吸的马璜和银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空出一手将三人送离地狱界，音然把力量强行注入光剑之中，在光剑中的力量还未与身体形成循环前强行引爆光剑，顷刻间，光剑与黑色暗焰一起化为碎片缓缓落下……
　　音然平躺在地上，身上的各种感觉都消失了。也对，因为她的身体从四肢开始正在慢慢消失。这就是雷亚死前的感受吗……？
　　音然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思想也一点一点停止。一抹荧火虫一样的绿色光芒缓缓出现，围着音然绕了几圈，停在一处，慢慢化为人形。半透明的人影轻轻抚上音然的脸，本来无法触碰到的手，却让音然感觉到了点点暖意。
　　“我死了吗？雷亚姐姐……”音然轻喃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我不会让你死的……”绿光在音然完全消失前，把她紧紧裹了起来。

　　坐在悬浮列车上，郢平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不过窗外的景色并没有映入他的眼中。他也与音然一起搭乘过这种列车，她那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
　　现在距离那次变故已经十八年了，他离开异界也十八年了。如果不是异界之王再三的召唤，他根本不会回来，因为这里，是他与音然回忆最多的地方，也是会让他伤心难过的地方。他还清楚的记得当他醒来时，与马璜、银河一起躺在灵界点的客厅之中。想再回地狱界，却怎么也找不到它的位置，最终因为伤太重，晕睡了一个星期。醒来后，马璜告诉他，异界之王来过了，说地狱界已经被封闭，连他也无法打开。绝望的他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动一下。之后，他离开了灵界点，也没有回异界，整日游荡在人界修复那次造成的空间洞，一晃已经十八年了……
　　王到底想干什么？下了悬浮列车，一路不停地回到久违的异界宫殿，却被告知异界之王去了后山的山顶。顺着小径步上山顶，一片花海出现在眼前。这里什么时候长了这多花？应该说，他的王什么时候有这种雅性养花了？可是他的王在哪里呢？举目四顾，在一棵大树后找到了异界之王。他的王那个举动，是在偷窥吗？是在偷窥谁？
　　悄悄来到异界之王身边，反正王也没可能被吓到，轻声问了句：“王，你在干什么？”
　　果然他的王没有一点儿被吓到，或是逮到的样子，“嘘，小声一点……”
　　顺着异界之王的视线看去，花海中有一个女孩的背影，那个女孩一手抱着花，一手又在小心地采摘。
　　这是谁？他的王什么时候也学会金屋藏娇了？
　　“喂喂，你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我金屋藏娇喔……”异界之王不满的瞪着郢平。
　　还真猜中了。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异界之王也不理他，径自从大树后走了出去，冲着背对着他们的女孩大喊了一声。
　　“音然——”
　　刚刚王叫的是什么？郢平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女孩慢慢转身……
　　女孩转身灿烂一笑，抱着花小心地穿过花海，向异界之王走去。
　　一个人影越过异界之王，一把抱住了女孩。
　　被抱住的女孩吃力地扭头看了眼自己左右平举的手，视线下移，刚才捧在手上的花散落一地。好在她及时放开手，最后，她把视线移向异界之王，只见异界之王无奈地摊了摊手。
　　女孩有点儿头痛地拍了拍抱住她的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这位大哥，能不能放开一点儿，我快不能呼吸了……”
　　郢平诧异地松开手，“这位…大哥？”
　　“难道是大姐？不过，你的头发挺长的，长得也挺漂亮的，可是……”女孩视线下移，最后定格在郢平的胸前，“触感不像呢。”说完，蹲下去拾掉落的花朵。
　　“真是的！好在我动作快，要不然这些花就倒霉了。”拾起全部花朵，女孩起身对异界之王说道，“王，我告诉过你不要踩过界吧？踩坏我的花怎么办？”
　　“我不是没过界吗？”异界之王脚前有一条极为明显的，不同于其他颜色的，由草构成的直线。
　　音然把手指向郢平，“也请你管好你的朋友。好了，我去把花插起来！”然后无视郢平一直放在她身上的眼光，径自离开。
　　半晌，回过神来的郢平才开口，“那是……音然？”
　　“是啊……”
　　“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不记得我了？”郢平一直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
　　异界之王叹了口气，拍了拍郢平的肩膀，转身离去。走在小径上的异界之王嘴角上扬，心情莫名的舒畅。当年的一切并没有如雷亚设计的一样，雷亚没想到身为精灵的郢平会爱上雷依，而无法下杀手，也没想到雷依竟然会为引爆光剑自杀。雷亚用自己的灵魂保住了雷依的灵魂，却无法阻止她灵魂上的损伤，再次重生的她永远不会记起以前的事。我想让她幸福……这是雷亚把雷依的灵魂送来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过，他异界之王可不打算便宜他们，就算那是雷亚的意愿，但雷亚的死却是事实。恨谈不上，可是不捉弄一下他们，未免心有甘。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雷依能复活的消息告诉郢平，任凭郢平在人界落寞地四处游荡。面对永远记不起你的音然，异界战将——镜，你要如何做呢？呵呵呵呵……
　　一切在某人阴险的笑声中结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