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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昆鸡临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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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开封府众人,白玉堂的感觉是很复杂的。展昭不必多说,包拯也还好,就是公孙策,尤其令他头痛。一方面他钦佩公孙策博闻强识,另一方面又讨厌公孙策仗着多学总欺负人。更可气的是,就算明知道被整了,他还挑不出毛病去埋怨,也辩不过那一番大小道理。在明察暗访了好久以后,白玉堂终于认定,这公孙策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琴。
于是展昭就开始了为期长达三月孤枕独眠的悲凉日子,因为白玉堂要在自身本来已有的基础之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去请教各位琴艺高手。而这高手嘛,很不幸,容易找到的多半都在秦楼楚馆。
三个月之后展昭认为自己再也无法忍受白玉堂天天晚上去逛窑子了,哪怕他确实只是在学琴而没干别的。好在此时白玉堂也觉得已经差不多,故而这天很乖地没等展昭开始抗议就留在了府里。
展昭还没问他学得怎么样,他便一本正经地抱琴在树下坐了,调一调弦,抚弄起来。琴音切切,本来是哀愁柔婉的调子,在他奏来,凄惶却转了惆怅,凭空叫人生出几许感慨。展昭不由自主地在旁坐下,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一曲既终,展昭方开口问:“你如何学这般曲调?”白玉堂道:“我不过是觉得好听罢了。”眉间带了一点不知是否刻意的叹惋,眼底却含着一丝挑衅。展昭不懂琴,没有再问。白玉堂也不多说。他在等公孙策出来。
公孙策却是早就出来了,只是静静立在远处廊下没有出声而已。此时见他们都不说话了,这才缓步行近,道:“白少侠可知这曲中之意?”白玉堂道:“正要请教先生。”说着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旁边的展昭立刻调动起全身警戒——耗子这样子笑,肯定是打什么主意;况且他居然对公孙策这么有礼貌,绝对有问题。公孙策倒没在意,弯腰勾了一下琴弦,赞道:“好琴。”
白玉堂等着下文,公孙策却没有马上说,而是围着他二人转了一圈。白玉堂很有些不自在,努力笑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公孙策道:“翡翠巢珠网,鹍鸡间绮疏。”说罢捋着胡子,径自回房。
展昭莫名其妙地看着公孙策背影,不明其所指。白玉堂也愣在那里,喃喃重复了两遍,嘟囔道:“本打算好好打击一下他,可是这话什么意思?”展昭敲了敲琴尾,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白玉堂随口道:“《鹍鸡》——哎?!”
他忽然站起来。琴从膝上滚下,还好展昭手快接住。白玉堂恍若未见,只来回踱步:“这两句是孙逖的和诗里的……和登称心山寺……《寡妇》悲吟,《鹍鸡》哀鸣……他什么意思?”
展昭听不清他在嘀咕什么,正要说话,却见白玉堂忽然停住脚步,一个转身,急急往外而去。
“喂你去哪里?”
“找她们问问!”
“白玉堂!”
展昭最终还是觉得不要跟去比较好,但是这心里一口闷气可是堵得慌。低头看看手中的琴,展昭扯起一个和方才白玉堂请教公孙策时一模一样的微笑。
第二天白玉堂气冲冲地要去质问公孙策,但才进门就被展昭拖回了房里。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晕忽忽地没了气势。公孙策抚须看着,对包拯感叹道:“年轻真是好啊。”
后来展昭问白玉堂,那晚“高手们”是怎么提点他的,白玉堂却死活不说。再问时,也只肯说“他没意思”之类的话。展昭也就不强求,只是私下里去问公孙策。
公孙策道:“确实没意思。不过意思意思,你怎么想都行,是那个意思罢了。称心山寺,禅机而已。”
展昭没懂。不过既然白玉堂看起来终于承认斗不过公孙策因此也就不再夜夜出去,那么那个意思已然合乎自己的意思,多追究亦无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