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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海鸥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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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海鸥飞过的时候,翅尖在浪花上扫了一下,带起一层眩目的阳光。白玉堂注视着它飞远,眼睛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玉堂……你很向往。”展昭没看白玉堂,却能感觉到气息变化。用的也不是疑问口气,而是掺有犹豫的肯定。
白玉堂没说话。过了一阵,道:“苏虹和珠儿一直想来看看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展昭也沉默了。空气里大海的腥味久久不散,两人间突如其来的微妙尴尬愈发明显和沉重起来。
“玉堂,你……”
“猫儿,我……”
两人同时开口。见对方说话,又都停下了。展昭转头看他,歪了歪头,意思是你先说。
白玉堂却扭开头去,手指无意识地屈伸。细碎的沙粒从指缝间不住落下,一如那些逝去的时光,越是用力,就越抓不住。于是沉寂再一次降临。四只眼睛都看着那只海鸥,看它在水面上游,渐渐游近一群同类,然后欢乐地一头扎进去,很快就分辨不出是哪一只了。
“其实,也不是很向往。”白玉堂忽然道,声音里带着释然的意思。他微微扬起了头:“泯然众人,有什么可向往的。”
展昭依旧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道:“也不一定会。”他指了指鸥群。它们这时正纷纷起飞,头先那一只海鸥的脚爪格外有力,它抓的鱼是最大的之一。
白玉堂往展昭身边靠了靠,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他注视了一会鸥群,道:“你希望我向往它们?”
“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展昭说得很吃力,“不要像路珠儿一样,一辈子的愿望始终找不到机会实现。”
“猫儿你什么时候拽起文来了!”白玉堂哈哈大笑,笑得眼角几乎有泪花闪烁。展昭安静地等他笑完,才道:“我去一下,马跑得太远了。”
他说着就起身去牵马。白玉堂下意识地抬手去拉他衣袖,却没有用力,任凭粗糙的布料滑过手指。望着海面,白玉堂嘴角凝固的一丝笑容也终于消失不见。
始终是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知道他,他也知道他,只是要说服自己去迁就,总是困难。他不能与他比翼双飞,他也不能和他同栖良枝,联系就在树枝伸向天空的延线上被越扯越长,同时也越扯越细。可能哪一天一觉醒来,就断了。
“那五爷走了。”白玉堂站起来。他听见展昭回来了。
展昭挑了挑眉毛,没说话。白玉堂瞪着他,心里感到隐隐的委屈:臭猫,居然都不挽留一下!连个样子都不做!
“哦,什么时候回来?”在白玉堂眼睛都快瞪疼了的时候,展昭终于问。
咦?
白玉堂跳到他面前,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原来你还指望我回来的?”
“废话。”展昭非常不君子地翻了个白眼,“你打算一去不回,展某明天就敢去陷空岛哭诉五员外始乱终弃。”
白玉堂像不认识展昭似的又瞪了他半天,末了再次哈哈大笑。这次真的笑弯了腰,也笑弯了眉眼。展昭无奈地一手把他扯起来,拍拍他的脸:“耗子,你傻了不成?”
“你才傻了!”白玉堂没好气地一掌打开他的手,然后揉揉手指,挠了挠鼻子。
“我以为你已经厌烦了。”白玉堂道。听不出来是否有开玩笑的成分。
展昭很正经地点点头:“我确实有点烦了。难道你不是?”
“我?”白玉堂指着自己的鼻尖,那架势就好像展昭刚刚说了什么有辱锦毛鼠身份的话一样。
“好吧,我确实也烦了。”白玉堂指着鼻尖的手又挠了挠鼻子。
展昭拍拍他的肩膀,把缰绳交到他手里:“回来的时候不要翻窗户——”白玉堂疑惑看他,心想难道他怕我摔了不成,“——我会感冒的。”
“死猫,你给五爷等着!”白玉堂的叫嚣淹没在一片振翅声里。阳光耀眼,刚刚飞走的海鸥们又飞回岸边石滩。那里有它们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