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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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景像被风化般抽着丝向后倒退，车速达到160码，且还在加速。在郊外柏油路上，飞速向前。
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礼花声太大，我没有听到……
我喜欢你。
混蛋。
我一定是看错了你的口型，一定是。
胥梓骁，你个混蛋。
这种话，是随便说的吗？
许怀翊狠狠地踩着油门，恨不得把它踩掉。
“その手离さないで……离さないで……仆がそばにいるから……”手机铃声响起，许怀翊放慢了车速，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阿杰。
“喂，阿杰。”
（“在哪？”）
“嗯……回家的路上。”
（“在开车？”）
“是啊。怎么了？”
曾书杰的语气好奇怪。
（“没怎么，回来说，我在你家等你。”）
“……嗯。”
阿杰的语气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许怀翊赶紧收起自己关于胥梓骁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开车回家。
曾书杰不大爱抽烟，可当许怀翊回家进门，见客厅烟雾缭绕，忙过去开了窗户，曾书杰坐在沙发上，指间还有未抽完烟，面前的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蒂。
“呛死了，怎么抽这么多。”
曾书杰狠狠地吸了口烟，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怀翊，东西我收拾好了，我们去机场。”
许怀翊一愣，这才看见他身边放着两个旅行箱。
“阿杰，怎么了？”许怀翊安抚性地笑笑。
“许先生和许夫人，出车祸，许先生病危。”
许怀翊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然后渐渐退去，面如土色。
“你——你说什么？”
“你爸爸，快不行了。”
许怀翊僵直着脊梁一动不动，或者说，动弹不得。
爸爸？
那个在我儿时总是很忙但是每次回家都会给自己一个拥抱的爸爸？
那个对自己的调皮很生气但发起脾气的时候更多的是无奈的爸爸？
那个喜欢颜渊更甚喜欢自己好像自己不是亲生的儿子一样的爸爸？
……爸爸？
曾书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伸手盖在许怀翊睁大的一眨不眨的眼睛上，“怀翊……”你的眼神，好悲伤……
伸长手臂，搂住许怀翊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想哭的话，就哭吧。”
“我……才不哭呢。几点的飞机，我们别误了点……啊，阿杰，别这么难过，只要……只要上有一口气，爸爸都会坚持的……”
此时，你还笑得出来吗，怀翊？笑得如此悲伤，笑来作甚。
“走吧，我们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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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什么事情可以按照人的意愿来发生的话，那么生老病死都可以掌控在自己的手里，生活会不会更幸福些？
并不是你认为，可以的事情它就可以。
天道酬勤不过是人自我安慰的心理罢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了坚持了相信了执着了就可以实现的。
许父和许母开车回许怀翊爷爷的家，不料被连环车祸殃及，许父发觉无法避开危机的时候，选择用身体护住爱妻。
爷爷听闻噩耗当时就陷入休克状态，奶奶进入昏迷，只有许母前后张罗，一夕之间，老了数载。
许父的情况并不乐观，或者说，极为不乐观。
几乎是坚持着最后一口气，要见到许怀翊，要跟儿子说最后几句话，话音未落，人就去了。
许怀翊自始至终都没有哭。
妈妈在身边哭到昏厥，唯有自己是支柱，自己若也陷入悲伤，妈妈，怎么办呢。
“怀翊，媒体那边我已代表许家发言，葬礼的日子你看什么时候举行？”
“我跟妈妈商量下再定吧，阿杰，你去休息休息吧，辛苦你了。”许怀翊微笑。
曾书杰无奈地摇摇头，“该休息的是你吧，自从到了新加坡，你已经快三天没合眼了，身体扛得住么？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你在打理，我这才插手了一件事情，你就说这样见外的话。”
许怀翊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觉得累，没事，年轻，身体好。而且……”脸上的笑变得暗淡，“忙起来，心情就会好一些。”
曾书杰没答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怀翊扬起脸，努力将嘴角咧到正常，“安心了，我去找妈妈了，明天见。”
曾书杰看着许怀翊摇摇手走出屋子，暗叹了一口气。
怀翊，你的笑容下面，究竟藏了多少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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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已经通知各界，很多老总表示都会来参加葬礼，那么，什么时候？”许母坐在床边，许怀翊过去，跪在地毯上，手放在许母的膝盖上，抬头问她。
“尽快吧，和你爷爷的一起。”已尽五十，却风韵犹存，然这几日变故，着实增添了许母鬓角的花白。
许怀翊点点头，许母摸着他的发，“怀翊，许家，就剩你了。”
许怀翊叹口气，半晌，抬头对许母笑笑，“妈妈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得到许母同意，许怀翊回到房子里，关了门，把自己狠狠地砸在床上。
——臭小子，好好管理公司，我知道你心不在此，如果……如果真的觉得太费力，就把公司让给书杰吧，书杰是个人才，为我们效力，真是委屈了他……你，你……咳……没事，我没事……你，你要是摆脱了这个包袱，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娶个贤惠的妻子，生个一儿半女的，为我许家传宗接代……好好孝敬你妈妈，还有奶奶爷爷……咳……还有，你信吗，你的笑，一定是你一生的财富，你信吗，臭小子……你妈妈呢……婉怡……婉怡……我要先去了……婉怡……这一生……得你陪伴………………无憾了………………
爸爸临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那时他还不知道爷爷已经先他去了。但无论他说什么，许怀翊都乖巧地点头。
知子莫若父，他虽总是耳提面命许怀翊要好好管理公司，但毕竟知道儿子不适此道，临走前还解了许怀翊肩上的担子，但，却加了另一个枷锁——
娶妻生子。
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胥梓骁无声的嘴型……
“假如你我二人其中一个是女人……呵呵……”许怀翊掀起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
睡吧。
醒来以后，你就只是许怀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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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渊和舒让赶到的时候，许怀翊坐在院子里墙角的地上，头埋在膝盖里。
舒让想过去跟他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可是却迈不开步子，没有勇气张口。心脏根处有不知来源的疼痛，尖锐地疼痛刺的舒让眼泪都快要掉下。
颜渊拉住舒让的手，走到许怀翊身边，坐了下去，头仰起靠在墙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什么也没有说。
“呀，是你们呀。”许怀翊片刻才抬头，脸上是上扬的嘴角和弯弯的眼睛。
这笑，却刺得颜渊眼睛都痛。
莫名其妙的有些生气，是的，因为这个情况下，无论怎么样都能看得出他心里的难过，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从小到大，许怀翊这个家伙就像赶不走的苍蝇一样，无论自己甩了多少次冰冷的面孔，无论自己怎样无视他的存在，他都会巴拉巴拉在身边反反复复不停地说啊笑啊，各种没有语序的废话，各种跳跃的话题。哪怕无人理睬，他也可以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讲故事。
而现在……
他的坚强让关心他的人望而却步，自己塑了个隐形的名为坚强的壳子，把自己罩在里面，摆出一副我没有关系啊、我没有事啊的样子，可是心里的难过心里的绝望究竟要怎么办。
颜渊心里隐隐地有些难过，或许还有伤心，还有很多感情，包括害怕——他突然害怕许怀翊以后再也不会张牙舞爪，再也不会在说话的时候话尾音会向上扬起，再也不会挂着干净的笑，再也不会弯着眼睛冲他咧嘴。
舒让仿佛察觉他的心慌，捏了捏两人交握的手。
太阳在墙头投下长长的影子，在许怀翊身后勾起一层毛茸茸的光辉。院子外偶有车响，偶有犬吠，偶有行人交谈，院内三人却再未说什么。
道旁高大的法国梧桐散发着浓郁的木本味道，大片大片的叶子在地上烙下斑驳的影子。一片叠着一片的树叶，在风的作用下推推搡搡地拥挤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如海浪般轻声交谈着。
太阳渐渐落山，夕阳余晖洒满整个城池。
舒让头靠在颜渊肩膀上，闭着眼睛，安详地像个婴儿。颜渊睁着眼睛看着深入院内的梧桐树枝，看它摇摇摆摆。许怀翊头埋在两膝之间，一动不动。
三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中仿佛雕像般裹着橘红色的光晕。
印象里的许怀翊还是学生时代的模样，修长的轮廓。高中时白衬衣上从不打领带，外套也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本就落拓的穿着在他上蹿下跳的动作下被弄得乱七八糟，可是他依然笑着满不在乎地勾搭着漂亮女生。毕业后也会着西服领带，皮鞋手提包，可是总被他穿出不伦不类的味道。但脸上的笑从未变过，舒让曾说，许怀翊的笑干净到无以复加，让人第一眼见到就会忍不住看着他。
然而……
从未像方才那般，笑得如此悲凉，犹如哭泣。
颜渊闭了闭眼，压住心底冒出的难过。
许怀翊用坚强支持着婉怡阿姨，支持着整个许家。然而又有几个人知道，他心里就像被虫蛀一样，空了。
在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偶尔汽车开过的引擎声，路过行人脚步摩擦的声中，以为许怀翊睡着的颜渊和舒让，依稀听见许怀翊，用那种好像就要渗透进空气中的，仿佛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任何轨迹的声音，慢慢地说：“其实我很好，以后的路，终是要走下去的。无论多难过，我都会走下去的，真的。”
悲怆的笑容，狠狠地捏住了颜渊和舒让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