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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一
      付红雪年幼的时候和姐姐付红梅一起去算过命,妈妈一手牵一个,虔诚地问那个有名的算命先生:“先生你说,我这两个女儿的命怎么样?”那算命先生脸皮如紫壳核桃皱皱巴巴,努力睁着混浊的眼睛凑近了看两姐妹,一边嘴里嘟嘟囔囔些听不清的话。
      付红雪不记得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八个字,批她:现世安稳。批姐姐:飞黄腾达。这八个字也更加坐实了妈妈对两姐妹的态度。
      自幼妈妈是偏心的。
      爸爸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所有小地方的人对儿子都非常执着,所以他们一直生,付红雪是第四个,仍然是女儿,他们几乎绝望了,但坚决不肯放弃,爸爸扬言:不生到儿子决不罢休。在生了付红雪一年后,弟弟终于出世。
      那么付红雪,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但是付红雪坚决不肯承认。在她心里,证据是:爸爸妈妈送走了上面两个姐姐给别人养,留下了她还有大姐付红梅。
      大姐付红梅比她大五岁,很漂亮,又因为是头一胎,父母自然是钟爱的,事实上三姐弟中,弟弟是全家的宝,红梅也是妈妈心中至爱。
      这八字批语,是另一个佐证。
      但付红梅对她和弟弟都很好。

      二
      付红雪十七岁的时候高中没读完不读了,姐姐付红梅嫁到几百里外一个中等城市,红梅顾家,见她没考上大学,就说,到姐姐这边来吧。
      她就去了姐姐那边,在一家美容院找到了工作。这家美容院规模中等,里屋是女士美容,外屋是美发。
      付红梅说:“红雪,你一切要当心,记住争取学里屋的美容,回头学成了,咱们自己开正式美容院。”红梅在一家工厂工作,工资不算低,但她不喜欢,一心想要出来自己做。
      红雪点头。她一向听姐姐的,所以在美容院的时候,也是小心谨慎好学勤劳。

      三
      那天,美容院进来一个男孩子,瘦瘦的,光头上长出了极短的发茬,笑嘻嘻进来跟老板娘打招呼,年轻的老板娘也笑嘻嘻地说:“于光头,很久不见了,你上哪发财去了?”他一挥手,一副不必再提的表情:“发什么财,你这张嘴里一说发财我哪里还发得了。”说完往椅子上一坐:“来,小姑娘给哥哥刮刮头皮。”
      眼睛正正一对红雪。
      红雪一哆嗦,看一眼老板娘,老板娘笑:“红雪你去把他那点杂毛刮干净就可以。”
      红雪再一犹豫,那光头便一瞪眼:“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剃光头你也不会,老板娘你怎么招的人。”
      光头其实并不好剃,对一个新手来说。
      红雪战战兢兢地开始操作,非常的小心,其实她没有注意到那男孩子的头型很好看,当然更没注意到他正得意地欣赏镜子里的光头,过一会儿,他大概觉得独乐乐挺寂寞无敌的,就忽然开口说:“喂小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红雪啊一声,手一抖,便划破了他的头皮,殷红的血一下子从光头上淌了下来。

      四
      于光头从镜子里看看自己头上的血,抹一点,闻一闻,回头看着付红雪欲哭无泪的表情,忽然笑起来:“我以后可不敢找你剃头了。”倒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她继续剃。
      美容院下班晚,付红雪住姐姐家,可是姐姐家在江那头,实在太远,有时候她就住美容院里。那条街有很多小的美容美发店,进出来往的除了真来美发的就是一些象于光头这样的人。他们一方面是无聊恶作,一方面看付红雪有几分姿色,又小小样很怯,半夜三更的等付红雪最后一个人关灯关店门时就聚集在门口调笑,挡在门闸处不让她关门,笑嘻嘻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付红雪很害怕。可是回姐姐家呢,班车是没有了,骑车一样也会在路上被他们截住。
      可是她越害怕,他们就越高兴。每天晚上都闹很久,荤话黄段子说了一段又一段,付红雪又羞又气又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关了门,窗外还能听到他们在高声谈论。跟姐姐说了,姐姐便告诉老板娘,老板娘说,那些人,也就是一个嘴上的胆,不用怕的。
      于是每到晚上,付红雪都愁得很。
      有一晚于光头经过,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这种事于光头当然也没少干,所以就笑嘻嘻在一旁看着她的窘相,觉得很有趣。倒是付红雪,因为刮破他的头没有被责难,心里对他有些感激,就存了“他比较好人”的心思,又见了他只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便抬头看着他,晶莹含泪的一双眼睛满是哀求和……信赖。
      于光头乃是一正宗小混混,哪里见过妙龄女孩用信赖的目光瞅过他,忽然间就头脑发热,说了一句:“哥们,这个女的归我泡怎么样。”众人本来也是无聊日子无聊过,这个女孩不逗自然有别的女孩,所谓的义气总还是有一点的,既然有哥们真看中了某个,那走人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们怪叫怪笑了一阵,又取笑于光头好一会儿,终于散了。
      于光头于是坏笑着看付红雪:“你怎么报答我?”
      付红雪心里一跳,隐约有些明白好象事情更复杂了,这样的一个人,可能比刚才那么多人更难对付,她眼里露出恐惧,后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地要去关门。
      于光头几步上前,挡住门闸,凶了眉眼:“过河拆桥?”
      付红雪慌慌张张地逃到街中心,离得他远远的,眼泪叭叭掉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哭起来。
      于光头坐在门边,歪着头看她哭,好象觉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她哭了半天也没停,开始不耐烦:“喂喂,我又没说要怎么样你,你别先哭得跟死了爹娘一样好不好?”
      站起来就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小小的番外,从别人的生活角度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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