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只吸血鬼》katsusei

3、穷追不舍的理由

　　梦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拽住还没换衣服的我往门口跑，一边跑一边说：
　　“快！出事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随着梦幻冲出了演出厅，同时心中不停地默念“佛祖上帝真神安拉，各路神仙保佑夏耘千万不要出事”，可我很明白，基甸是只见佛杀佛见神杀神的狂傲吸血鬼，纵然夏耘是个身经百战的缚魔师，也抵挡不了基甸的强大攻势。
　　一路狂奔到学校的广场上，我四处寻找夏耘的身影，梦幻扯着干哑的嗓子，指着广场角落上的一座假山说：
　　“夏耘••在那儿••”
　　我急忙绕到假山后面，果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夏耘。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震惊过后，我赶紧蹲下来查看夏耘的伤势。她已然昏了过去，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散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最深的一道在右臂上，那鲜红的血液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抖着手撩开夏耘的长发，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谢天谢地，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梦幻站在我身后，缓缓地说：“演出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发现夏耘不见了。我很担心她看见基甸会贸然出手，就偷偷溜了出来。然后•••”
　　她收住话音，似是在压抑着内心巨大的恐惧。我用冷静得不像话的语气问：
　　“梦幻，接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耘在后台看见基甸的时候就动了杀机。她设法让基甸离开演出厅，然后就开始了激烈的打斗。刚开始夏耘还能勉强招架住基甸的进攻，可是不到一会儿，她渐渐露出了颓势。基甸就像一道无所不在的黑影，在夏耘的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伤痕，夏耘进退维谷，根本无力还击。梦幻目瞪口呆地目睹了整个过程，就在基甸即将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梦幻大声喊出了基甸的名字，基甸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像丢弃一张废纸片一般，将夏耘的躯体扔在了地上。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液，“呼”地一声，便化作一股随风飘散的烟雾，消失在夜色里。
　　我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身边昏迷不醒的夏耘，脑海里满是基甸舔舐夏耘鲜血的模样。我不是不知道他的本来面目，只是我从来不肯直视他黑暗的灵魂。直到看见了夏耘的惨状，我才深刻地意识到，基甸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只嗜血凶残的吸血鬼。
　　我们叫来了救护车，将奄奄一息的夏耘送进了医院。面对徐大娘的急切询问，我根本无心回答。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地下室了。黑漆漆的楼道，到处悬挂的蝙蝠干都是我拒绝进入这里的理由。我推了推地下室的门，门没有上锁，吱吱悠悠地退到一边。基甸坐在一把老旧的太师椅上，旁边的桌子上点着一支忽闪忽现的蜡烛，那副年代久远的黑色棺材沉默地躺在他面前。
　　“你为什么要去看她的脖子？”
　　基甸突然发难，面容狰狞地盯着我，那双平时温和的蓝色眼眸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看哪，杜小雅，这才是吸血鬼的真实面目！”
　　“你怎么可以把夏耘伤得那么重？你明知道她不是你的对手！”
　　我的厉声责问并未得到他的任何回应，他只是舔了舔右手的食指，一脸神往地说：“你知道么？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尝过如此甜美的处女血了•••”
　　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面前这只表情贪婪的吸血鬼不是那个会温柔地抚摸我额头的基甸，而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魔鬼！
　　我举起颤抖的手，指着基甸大声地吼道：
　　“你给我滚出这个家！”
　　基甸一语不发地看着我，可怕的沉默横亘在我和他之间。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我转过头，老爸镇定地说：
　　“小雅，去睡觉吧，我要和基甸谈一谈。”
　　一走出地下室，老爸便反锁了那道门。我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卧室，一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眠。基甸的模样，夏耘的伤势，在我眼前不停地交替。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的眼泪早已浸湿了枕头。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和梦幻极有默契地对那出惨剧保持沉默。基甸和我也几乎没有打过照面，他和我本就是两个时段的生物，没有交集才是正常的。思前想后，我决定去看看夏耘。找徐大娘要来了夏耘的地址后，我仍然挣扎了很久。夏耘是一个缚魔师，也许在她的世界观里，缚魔师理所当然要除尽世间一切妖魔鬼怪。这样想来，夏耘对基甸的恨意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万般纠结过后，我还是去了夏耘的家。出乎意料的是，夏耘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把我拒之门外。她的胳膊上，腿上都缠满了绷带，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满是负罪感。
　　“你不必这么自责。养伤的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把所有责任推到你的身上是不公平的。”
　　她平静地说着，我却无地自容。她无视我的窘状，自顾自地说道：
　　“说来说去，这都是宿命吧。你们杜家注定要收留基甸，而我和弟弟却必须要承担起消灭他的责任。就像世间有黑就有白，有邪恶就有正义一样，都是宿命在作祟而已。”
　　我大着胆子问：“你还有个弟弟？”
　　“嗯。我们是双胞胎。”
　　夏耘说到这儿，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
　　“你弟弟不在这儿么？”
　　她慢慢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
　　“他正在追踪另一只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