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春和尚

2、第 2 章

　　很快，殿门打开。白峤被小太监引到第一排的最末席——也就是最靠近门口的地方，他坐在那儿，每个人进门都要看他一眼。白峤僵硬地坐着，几乎将脸埋到了胸口里，手指死死抠着衣袖，将柔软的布料攥得皱巴巴的。
　　没多久，皇帝到来，白峤跟着文武百官起身施礼，弱小的声音混合在洪亮的齐声唱礼中显得那样渺小微薄。
　　各就各位后皇帝道：“我东楚与西霖连连交战，未有胜负，然而就在几日前，西霖送来了他们的质子，对我东楚退避三舍，哈哈哈！”
　　皇帝笑得极为畅快，坐下一名老臣起身答道：“陛下洪福，有宁将军在，一统三国之日可待！”
　　诸位大臣也都纷纷附和，一会儿歌颂皇帝洪福齐天，一会儿称赞宁将军智勇双全，皇帝的笑容渐渐淡去，听了半天也只是“嗯嗯”了两声算是接受了这些赞美。
　　白峤根本不敢抬头，面红耳赤地坐在末席中，只希望那些人将自己都忘记了。
　　那皇帝似乎真的将白峤忘记了，居然也没有让白峤站出来供众他们言语羞辱——这样的场面白峤已经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次了，他甚至觉得已经能够麻木地接受了——但皇帝只是简单地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将话题转到了其他事情上。
　　酒菜上桌，东楚群臣谈笑风生，白峤低头吃菜，努力将自己隐藏起来。耳边不断传来“宁将军”什么的称呼声，似乎有醇厚的男音在应答。
　　白峤食不知味，不知坐了多久，周围的人似乎都有些醉了，话音更加含糊，话题也更加大胆。偶尔有人到白峤面前来说上两句，白峤也只当没听到。
　　白峤偶然一抬头，与门外的半柳对上目光。半柳冲他招招手，白峤愣了愣，寻了个旁人都没有注意的机会，在心中暗说“我不过是去方便”，偷偷溜出了大殿。
　　沁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将一身浊气吹去，白峤大大地松了口气，心中似乎落下了一块大石头，陡然轻松许多。
　　半柳上前来将他上下打量了许久，说：“公子，你没喝酒吧？”
　　白峤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喝！”他酒量极小，烈一点酒那就是一杯倒，生怕不小心喝醉了惹来什么祸事，自然是滴酒不沾。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呃……里面有些热吧。”
　　“哦。那行吧，去花园休息吧。”
　　白峤欢喜不已，在花园里找了一处石凳坐下休息，无聊地踢着草，只等那边散宴了，他们就可以离开。然而没有听到散宴的钟声，一个轻佻的声音先在身后响起：“哟，这是谁家的小兔子，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了？”
　　白峤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华服青年笑嘻嘻地走过来，昏暗的光线下那几双眼睛透出不怀好意的光芒。白峤本能地察觉到危险，畏惧地起身向反方向退缩，然而没走几步就到了湖边石栏，已是无路可退。
　　白峤眼神飘忽，试图向半柳求助，然而这时半柳却不知去了哪里。
　　为首的华服公子慢悠悠地走上前来，伸指挑起白峤的下巴，似乎是审视了片刻，啧啧道：“小兔子可真可爱呐，怎么样，今晚小兔子就和我们哥几个乐一乐？哥几个让你也好好爽一爽，保准你以后就离不开我们了，哈哈哈！”
　　年轻公子们发出猥琐的笑声，白峤哪里不懂他们的意思，面色一红，惊慌地逃开那华服公子的手，仓皇向后退去。

　　宁怀恩恭送皇帝离去后才起身离开了大殿，沿着长廊慢慢走着，领路的小太监已被他遣走，只剩下自己的书童提着灯跟在身边。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却不得不来，早就想过皇帝可能已经对他心生忌惮，不过今日宴会上皇帝的表现却是明显了一些。
　　御花园中隐约有吵杂声随风飘来，宁怀恩无心多管，然而就在他即将经过时，却又一个熟悉的词飘入二种。
　　“……质子……”
　　那吵闹之人不知说了什么，却提到了这么一个词。
　　宁怀恩想起宴会上看到的胆小兔子，红唇白齿，脸蛋小小的，一双眼睛倒是生得特别水灵，怯生生的样子像极了家中的雪瑞，倒是很招人疼。
　　心中一动，男人的脚步无征兆地拐向了花园。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少年的声音哭叫着，惊惶，无助，愤怒，悲伤，“啊——不要！”
　　尖叫声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变声期的公鸭嗓听得好生刺耳：“不要？哼哼，爷今晚要定你了，乖乖给我把腿张开，让爷爽一爽，不然……嘿嘿！”
　　“不然什么？”醇厚的男音不紧不慢地插嘴。
　　“不然爷干死你！” 那公鸭嗓还未发觉接话的人已经换了一个，很是自然地接上话，话说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公鸭嗓回头一瞧，大吃一惊：“啊！啊，宁将军！”但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将军莫怪，我这就是和着小贱人说话呢，没想到是您说了话。”
　　宁怀恩认得对方，不正是自己老对头右相陈世深的儿子陈洋么。陈世深老来得子，给了这个孩子太多宠爱，让陈洋变成了十足的纨绔。陈世深和宁怀恩分别是文武两方大臣的领袖，各自立场不同，自然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眼下陈洋和自己说话也不怎么客气。
　　宁怀恩的目光又落在了那被众人围在角落的小家伙身上，纤细的少年，衣裳零落，裤子已被这些纨绔脱光，雪白修长的大腿在裸露在外面，亵衣仅能勉强遮住□□，却因为这样的半遮半掩更让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