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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传言七曰 ...

  •   锦蛮飞快的抓住印秋源头上的道冠扯下,将披头散发的他拉到镜前,用胭脂水粉随便一抹,盒子塞进他手里,深吸口气去开门。

      “吵什么。”锦蛮堵在门口责备道,“看把师太吓的,恨不得失态的把手里的胭脂盒吞下去了。”

      花见借着缝隙往屋里一看,只看见身着道袍的印秋源的背影,披头散发之际也没分辨出男女,毫不疑心,只是埋怨道:“你嫌我吵,连们都不放我进,倒让一个道姑来陪你说话,哼,我已经这么招人嫌弃了吗?那位师太在做什么,怎么……看上去很惨?”

      印秋源一抖,手里的胭脂盒子掉在地上。

      “能不惨吗?”锦蛮笑道,“人家出家之人,难得世俗之心大胜,到我这里来偷偷的求些俗物装扮,还被你嚷得那么大声,自然是吓得很惨喽。”

      “这样啊。出家人嘛,都脱离红尘了,还打扮给谁看嘛。”花见偷偷的笑罢,扯着嗓子冲印秋源道,“师太,你安心啦,我不会去告诉别人的。”

      “你再这样发誓说两声不告诉,恐怕满院子的人都要知道了。”锦蛮把她推走,“刚从水里把自己捞出来,还不快去喝两杯热茶捂着,到处乱跑。”

      打发走了花见,锦蛮回身关上房门,印秋源也不回头,只伸手招呼要水洗脸。

      “师太,你那张脸很见不得人吗?”锦蛮不止不帮忙,反而搬了凳子坐在脸盆边上,“快过来让我欣赏一下你老的尊容。”

      “失态啊,失态啊,真是失态。”印秋源满口苦叹,无奈遇上锦蛮这种添乱又落井下石的人,只得顶着一张印着五根手指印的可怜面孔挪步而来。

      锦蛮一愣,继而“扑哧”一笑掩口:“师太何以这样凄惨,叫谁打了这么狠的一巴掌,好红艳的印记啊。”

      “你你你……唉,早知有人这样不知感恩,我刚才就应该跑出去吓吓那些真师太。”印秋源撩水洗掉脸上的胭脂。

      锦蛮哼一声,转开不再理他。

      花见十分的喜欢那个山涧,每一日都想去,每一天都要去,为了名正言顺,不让人说她偷玩,日日拖着锦蛮一起去。那个坐在山涧之上的男子日日皆在原位,有如石头一般沉寂,像是动弹都不曾有过。

      “哎,你说上头那个人,不会是死在那了吧?”花见这一日终于忍不住好奇道,“要不咱们上去看一眼,说不定是个石头做的假人呢。要是活的咱们就跑,要是死的,叫人给他收尸,免得在这里发臭吓人。”

      锦蛮也很好奇这个人究竟守在山涧里是要做什么,便和花见两个一起爬到山涧之上,上去无路,两人踩着潮湿的泥土,或是长着青苔的石头,各自小心着路滑,待终于越过树木看到那人的背影,确定是人无疑,花见有些发抖,怕兮兮的拉扯锦蛮的袖子,小声道:“你说,那不会真的是个死人吧,听说死人很恐怖,会长虫子的。”

      他在那石头上坐了那么久,若是死的,怕是早不能维持那唯一的姿态。锦蛮摇头,刚要开口宽慰她,突然那人缓缓的转过头来,一双交杂着死寂和坚韧的双眼转向她们而来。

      花见本就当他是死人,他这样突然一动弹,她当是诈尸,一声惊呼扭身就跑,地湿苔滑,她没跑出去两步便滑倒在地,往下滚了两圈卡在树上昏死过去。

      锦蛮看下去,料想花见并无大碍,也就是吓昏的,慢步走到那人所坐的石头之上:“你是何人,为何守在此地?”

      那人并无言语,只是将目光投向山涧之下。

      锦蛮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只见从这块凸出的石头之上,正可俯览怀辞庙的全貌,她暗自揣测他此举所透何意,不自觉的想起印秋源来。一个男人躲在道姑的庙里想必也是另有隐情,多日下来他也没有表现过任何离开的打算,又没有偷人劫财的举动,而这个人又守在能够这样一处位置,恐怕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你每一天都守在这里,是为猎人、猎物,还是单纯的找个地方发呆而已?”锦蛮又道。

      那人两眼望着山涧的水,不再动作,更无言语。

      “我看你惯常动也不动,渴吗?饿吗?还是有人会送饭上来?”锦蛮不紧不慢道,“若是没有,山下怀辞庙的馒头倒是做得很不错,一个十两银,要我揣来卖你吗?”

      那人仍旧无言,不动。

      “你在这里是等人吗?你等了很久了,若是你等的人还在,一定早就会被你等到,既然等不到,可见你等的人或许早已经离开了,你何不去别的地方再找。”锦蛮又道。

      那人的手握上身边的长戟,虽长戟不动,但威胁的意味变得浓重。

      “你的意思是要我离开吗?”锦蛮叹气道,“可是那一个还晕着,我又搬不动她,只能等她醒来才可能离开,就算你拿长戟来刺我,我还是不能走。”

      那人拔出石上长戟,长身而起,背手身后,默然向山涧之下走去。

      锦蛮看看下面的怀辞庙,回头看一眼还在昏的花见,收回目光来扫过石上长戟伫立过所留下的洞印,坐在那人放在做过的位置,无所事事的扣着手边的碎石扔在水里。

      花见醒来,已是日落西山天际血红。她迷糊了一下,惊魂未定的东张西望,对锦蛮所坐的位置心有余悸:“那、那个诈尸的呢?”

      “被我推下去了。”锦蛮起身来,过去拉她起来,“回去了。”

      待回到看得到庙门的时候,花见终于想起来重要的一点,发难道:“你看我昏倒了也不管我,就把我扔在那里,真是狠心。”

      “我也想把你搬走,谁知道你这几年吃得太多,分量太重,我实在是力所不能及啊。”锦蛮笑道。

      回到房中,锦蛮问印秋源为何他还不走,苦守怀辞庙究竟为何。印秋源只是含糊应付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我每一日都出去找别的地方睡,你还想怎么样,你听说过哪有人劫持了房间的主人还日日出去另找地方的,我已经很慈悲为怀的照顾你了,你可不能再得寸进尺啊。”

      “我今日遇到一个人。”锦蛮慢条斯理的话只说一半。

      “什么人?”印秋源紧张道,“难道是手持长戟,一闷棍下去也打不出一个字的人?”

      “果然是堵你的。”锦蛮哼道,“你躲在这里不敢出去,也是在躲他。”

      “哎哎哎,这样容易就被你套出真相来了。”印秋源头疼起来,“不要告诉我他还没有离开的打算,难道真的要逼我就地出家去做师太吗?”

      “我看他倒是有打算盖一间茅屋长住的打算。”锦蛮拿起茶壶来倒茶,不承想走的时候还是满满一壶的茶水又消失无踪了,不由气恼,一摔茶壶,喝道,“印秋源!你再敢把房间里吃的什么都不剩,我就带着那人杀上门来捉你!”

      印秋源无语凝噎,只得乖乖认错,指天发誓再也不敢,来讨锦蛮的原谅。锦蛮正瞧见她的首饰盒开着,回想走之前明明关好,心中疑惑,细看下去,发现里面装着的钗环上的珠子全都被人拆去了,回身一手举着盒子,一手掐腰,怒瞪印秋源:“你做过什么?!”

      “这个……那个……”印秋源心虚的手捂着肚子,“哎呀呀,我内急,要去找解决之地了,再见,晚安,明天见……”说着打算开溜。

      锦蛮蛮横的冲上前去揪住他头冠之上垂下的带子:“交出来!”

      “我、这、你……我可以大呼冤枉吗?”印秋源哀怨道。

      锦蛮直接伸手在他怀里摸索一圈,满手的珠子掏出来,冷眼道:“你呼来我听听,看会不会六月飘雪,大旱三年。”

      “你、我、哎……”印秋源自知捉贼都已到拿到脏的这一步,分辩无益,却忍不住恋恋不舍的盯着那满手的珠子,兀自哀叹。

      “你被人抓个正着,还有什么资格在那边小媳妇似的怨叹。”锦蛮将珠子装回盒子里,不屑道。

      “我哪里小媳妇了……”印秋源的眼睛只追随着装着珠子的盒子,惹得锦蛮很是恼火。

      “你真是穷到这种地步,我去帮你捡一身破衣裳,你出去要个饭讨个钱的好了。“她道。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吾自当弃如敝履。”印秋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扑上那盒子将那些珠子掏出来怜惜的爱抚,“可我就是钟情圆的东西,这、这只是喜好罢了。”

      “太过奇怪的喜好,你当我会信吗?”锦蛮夺回珠子放回盒子里,恨不得挖地三尺把盒子埋起来,惹得印秋源几乎要泣血。

      锦蛮抱着盒子,只觉得他就是死不承认的爱财,出房门向外头的道姑要了个圆溜溜的柑橘,回房之后,盒子藏在枕头下,柑橘摆在桌面上。

      印秋源两眼直勾勾的瞪着那个柑橘,拿在手里和对待珠子一样哀怜的抚摸,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圆的这样可爱,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可爱的柑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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