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碧连

12、第 12 章

　　第十一 章

　　厚重的云层在天际翻涌，黑黑的似乎要迎面压下，水气混杂着灰尘的气息在夏风中弥散开来，天气异常的潮湿闷热。
　　周毓多几乎是小跑出审讯室，激动的心情与阴沉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反差。
　　“方队，”他赶到正在研究案情的队长跟前，微微喘气道，“昨天拘捕的罗启发刚才交代，说是今天晚上新顺帮要和日本人进行□□交易。”
　　“哦？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啊？”方智粼清楚，□□帮派加上毒品交易，绝对不是刑侦组可以搞定的案子，“会不会是他信口胡诌呢？”象罗启发这样的小喽罗进来后，为了转移警方的注意力或是急于找个表功的机会出去，不能排除谎报敌情的可能性。
　　“听他的口气很是肯定，而且，时间、地点他都讲很明确。”周毓多认真地答道。
　　“先报告警司，”方智粼想了想，“如果有需要，由你和李明负责与重案组或是毒品调查科沟通、联络，毕竟对罗启发，你们比较熟悉。”
　　“是！”周毓多得到队长的指令后，踌躇满志地转身离去。

　　滕俊辉抬头看了看窗外越积越浓的乌云，如同一滴墨汁落入水中，瞬间扩散，把水都染黑了，“暴风雨就快来了，”他低语。
　　“是啊，新顺帮倒还真会挑个好日子。”SAM淡淡的略带嘲讽的声音，近在咫尺。
　　“警方那里的动静？”滕俊辉把背靠进座椅里，抽出一只烟点上。
　　“他们刚查过出入境记录，日本人是昨天到的，电脑显示得清清楚楚，”SAM把烟灰缸递到桌上，“重案组的行动还挺快的，半个小时内连日本人住的酒店也查到了，发现与线报的交易地点间隔不远，他们应该信了八九分吧。”
　　“很好。”
　　“阿辉，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SAM瞥了眼滕俊辉手边密封的资料袋，说道，“拘捕和审讯罗启发的警官，是周毓多。”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得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似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SAM的耳边才响起熟悉的嗓音，还是那样的低沉、稳重，有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和自信，“继续按照原定的方案去做，再过几个小时，西九龙总区警局一定会非常热闹。”
　　“哎，真想亲眼去看好戏上演，可惜~~~~”SAM松了口气，脸上的凝重渐渐消散。
　　滕俊辉没有搭腔，掐掉了手中的烟后，他起身抓住手提电话，径直走了出去。
　　“多多，晚上回家吃饭吗？”房门没有关严，露出一点细缝，SAM闻到走廊尽头传来通话的声音，隐约可辨的对话中，有疑虑、有担忧、有关切……
　　“阿辉，你现在，有牵挂了！”SAM出神地盯住还有丝缕轻烟冒出的烟蒂，心中叹息着。

　　周毓多对着已经挂断的听筒，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作为一名警察，严格保守工作机密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所以刚才滕俊辉在电话里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吃饭，他只能回答“加班”两个字而已。
　　至警校报道的那天开始，周毓多便和大部分同学一样，做梦都想着日后能进O记、CIB、NB三大王牌部门。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他在第一线的表现十分出色，特别是北角天后庙道的抢劫案中，当时还是交通警的他，为了保护无辜路人挺身而出，左胸口被亡命出逃的劫匪狠狠捅了一刀，送进医院的时候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件事之后，那些说他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升到高级警官、见习督察的闲言碎语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次，他又得到了这个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良机，“阿周，今天晚上你能参与重案组和NB的联手行动，是你表现的好机会，要牢牢抓住。”
　　周毓多回想着警司充满期冀和鼓励的眼神，不自觉攥紧了双手。
　　“不过，新顺帮和你的个人恩怨，绝对不能带到行动中，要做一名出色的警官，这点一定切记。”经验老到的警司不忘提醒故人之子，毕竟，当年周安轩惨死于新顺帮的枪下，让许多共事的警察悲愤难平，更何况作为儿子的周毓多呢。
　　“YES，SIR！”周毓多站得笔挺，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有力。

　　晚上十二点，整个香港都沦陷在狂风暴雨中。从鸿俊集团董事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空荡荡的街头只有零星的计程车影快速闪过。
　　滕俊辉脸色平静，手搭在叠起的双腿上，视线不离眼前的电脑。
　　“最新的战况你不关心吗？”SAM朝窗外的马路看了会儿，转身走到书桌旁，趁着为自己泡茶的机会，探头瞄了一下闪光的屏幕，不满地大叫，“哦？！你还有心思看美国财经新闻啊！”
　　“有你在，我担什么心？”滕俊辉随手拿过飘着龙井香气的杯子，轻呷一口，无视身边某人投射而来的忿忿目光，“刚才你出去接了通电话，进来后就笑得象朵花似的，而且还有闲情逸致观赏风景，肯定是计划成功咯。”
　　“你这是夸我吗？既然知道我为你鞍前马后操劳着，还抢我的茶？！”SAM抱起手臂，口气一变，“警方这次可是大获全胜啊，你家周毓多绝对英勇，为了全港市民的安全，他简直是拼了命上的……”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滕俊辉心里一惊，茶水溅出几滴在手上也没有察觉。
　　“你放心，他呀，除了鼻青脸肿外，估计没大碍。”SAM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个老大，还真是个重感情的新好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