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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像个孩子一样把那些事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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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后。
“命运?!”照例敲诈了出完任务回来的宁次一番,吃饱喝足的由稍稍拔高音调以表示自己的惊奇,又调整了下姿势好让自己躺得舒服点然后反问道,“你不是已经不信了嘛?”
“我在问你。”
“呃…大概也是不信的吧。”
只不过我们都跳不出它给我们画的圈子。
说起来,有时候她真的对所谓的命运抱有深深的嫌弃——
特别是在冒雨赶到终焉之谷一战现场,堪堪目睹男孩背对着她丢下满身伤的同伴独自消失在雨幕中的场景时,这家伙虽然看起来仍然非常淡定,但其实内心已经风起云涌到了一定程度——而反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脱离控制,就那么着吧。
那时候她暂停追赶离开的佐助,一边给看似从容不迫地小狐狸治伤一边如此想着…安慰自己。有点悲哀,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安慰自己。
这命运啊,可tm真不是个东西!
不久后的现在,同样淅淅沥沥的雨天,在这不知名的小山谷里。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意识渐模糊,耳边听着雨滴落的声音,她狠狠地补充道。
血慢慢地流着,艳红色的液体,混着雨水稀释蔓延开来,打湿了随后赶到众人的裤脚。
一身狼狈的千代由知觉全无地躺在小池塘边横生出的一块岩石下。不知有意无意,稍稍伸出的石块为她挡去了一些雨水。平时油光水滑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身下,衣衫褴褛。细细的伤口看似严重,密密麻麻地布满裸露在外的肌肤,实际上并不致命。
只是那血,拼命往外流,似乎想染红那片小小的水域。
若是这情形出现在别人身上卡卡西大概还能嘴贱地说一声“好惨”然后才给人治疗——但现在,他只能沉默。
雨势渐小。
卡卡西默默地蹲下,扶起孩子比往年有所长大但对比之下依然显得十分瘦弱的身体,迅速帮她止血,把带来的药粉牛洒一气再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抱起她。站直,沉着地指挥:“回去!”忽略掉跟来的孩子们担忧的表情,率先踏上回程。
黑色面罩紧贴在脸上却没显露出一丝情绪,看似淡定而强大,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9.0级大地震。
孩子在半路上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衣领虚弱地问:“死了吗我?”没等他回答又昏了过去。
他把她的脑袋瓜往自己怀里轻轻的拨了拨,在心里吐槽她,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安份下来,乖乖地让人摆弄。同时仍紧绷着身体,尽全力往村子里赶。
直到回到村子后,一向稳重的静音从急救室里出来对他说:“卡卡西,由她没事了。”他才如梦初醒地把刚刚在由进行手术时一直拿倒转了的亲热天堂反回来。
担心,更多的是无奈与悲哀。
很小时他以为自己是小天才,有足够能力为家争光,结果亲眼看着父亲扛不住流言自尽。稍年长一点,他好像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但老师跟强悍的九尾同归于尽时他什么都没能做。再晚一点他从暗部中锻炼到不仅自己就连别人都觉得足够坚强时转型做了导师,却连自己的学生都留不住。
我还真是失败啊。仿佛也能体会到三代那种酸涩的心情,他在心里叹息一声。
由三天后才醒来,刚睁开眼时隔壁病房传来熟悉的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喝,吓了她一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鸣人那家伙又干了些什么捣蛋事了,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再像以前那样也中气十足地回一声“嗯”。
她有些惆怅,眼睛似是未完全睁开一样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很痛,浑身上下都很痛。
“我要斩断跟你们所有的羁绊!”那时候佐助任雨打在他身上也一动不动,冷冷地对她说。
听听看这都是说的什么鬼话!
绝交就绝交吖你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还要杀人是做甚孽啊宇智波佐助别人真没说错你你就是个二得不能更二的二!
那么,明知这样还追着去想把他带回来的自己,其实更二吧!
“醒了,那就自己坐起来吧。”恰好纲手进门,见她醒了,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说。
她木着脸点点头,自己扶着身子慢慢靠着床头坐直。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听到药水滴落和仪器运作的滴滴答答声音。
纲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踱步到窗前,正对着远处的火影岩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距离那个时候大概有十年了…或者,更久?那个时候,水门刚当上火影。大蛇丸那家伙研究禁术肆意杀害别的忍者一事被发现,叛逃了。”
过于遥远的回忆一旦与现实发生交融,总会让人产生难以名状的恍惚之感。
她有点觉得,仿佛当时的措手不及和力不从心透过由和别的小强们又传回到她身上,但十二年后的今天,她成了开导的一方。
纲手叹息着。
时间很能抚平人内心的涟漪。她亲眼看着大蛇丸从冷漠少年长成为冷酷的男人,共同经历过那么多,说能轻易放下是假的。但当初的不甘不懂和愤懑亦在这游历的十数年间渐渐褪去,慢慢她也懂得了人各有志的道理,不再强求。
就算仅是作为一起长大的同学,就算对方已跟自己的方向相背还想着灭了己方,看着对方没死还杀人放火过得有声有色的时候,其实内心深处仍是有一种“啊原来你还没死啊”的喜悦,同时也会想让自己不落人后地过得更好。
因为如果命运早就复杂得纠缠不清,太过强求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纲手给自己的发言作了结束语。
话到这个地步,纲手知道自己该住口了,剩下的那些得让她自己来。想着老爷子以前说的“你可以给他们无时无刻的照顾,但解惑,适时即可,特别对是那些早慧的孩子。因为虽然你的经验很重要,但有些事情,如果孩子自己不想清楚的话别人是毫无办法的。”也没管由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有没有听明白,就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人长大必须要经历的。
静音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迎上去:“纲手大人?”
“她醒了,该说的我已经带到了。”纲手伸了个懒腰,向前走。“现在该让我好好喝一杯了。”
木叶的街上熙熙攘攘的,不时迎面撞来一两个小萝卜头。老头子留下来的繁华,即使经过了挫坏,但只要不被伤根本,仍然能很快复原。
纲手自认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接任五代,不过是一时被鸣人一根筋的热血打动了而已。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选择了接受就会做下去。所以,即使可能会像当初那样感到无力,即使艰难,她还是会走下去。
纲手走后不久的病房,由仍然呆坐在床上。自来也在窗户外出现,翻进房间。
“由。”他轻声叫道唤回孩子的注意。
孩子缓缓转动眼珠,看到他,视线慢慢聚拢,数日来心里堆积的苦涩一下全涌了上来。半晌,才哑着声音说:“你怎么……才来。”
自来也听得心酸,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下,“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又摸摸她柔顺的头发问:“要不要跟我出去走一走?”
“嗯。”
自来也给她找了件厚点的衣服披着,又给她穿上鞋,才抱着她跳出去。
“你看下面的人们。”
高高的山岗上,风猎猎吹着,自来也揽着由站在那儿往下俯瞰。
“他们的生活平静又幸福,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世界上其实是没有一帆风顺的事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烦恼,只不过我们看不到罢了。但是他们还是那样过着,因为他们知道,生活不会因某人遭受困厄而停止前进。”
“我也明白,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决绝冷漠,就好像我们之前的情谊是假的一样……”她声音含糊地说。
“人各有志,这是他的选择。”自来也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
“那鸣人呢?”她轻声问。
“他跟你不同,他是个固执的孩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那种,而且他还拥有改变人心的力量。如果你们非要把宇智波佐助带回来,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我还是很难过。”
“你可以哭,只要你能发泄心里的抑郁。但是,哭完之后,我希望你能跟以前一样生活下去。因为,由,我希望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自来也的声音沉沉的,安慰着由。虽然孩子眉头还皱得死死的,但心神放松,在他怀里慢慢睡去。
少女比初见时长大了很多,但在他面前,永远还是个孩子。
自来也小心地把她送回医院,给她盖上被子,在病房里又呆了一会才离开。
虽然我们都没能把同伴带回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轻易感到心灰意冷。生活总喜欢给我们出难题,但你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所以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内心。
由,如果生活无法在安稳中继续,那么我希望你能做个坚强的孩子。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午后,她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长着络腮胡子的脸,又被吓一跳。
阿斯玛坐在她床边,用看珍稀动物的眼光在打量她。
“看什么?!!”她没好气地瞪他。
“恢复得真快。”阿斯玛咂咂嘴,看起来对于此事竟然有点遗憾。
她砸砸他:“找打呢吧你!”
“你不是你们同期里最厉害的吗?!鹿丸可是说你比宇智波那小子都厉害的,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阿斯玛一边说一边打开带来的食盒,递了双筷子给她。
“我根本就没动手……那时候大蛇丸他们让他自己处理,我和他对峙,但我根本没动手。一直,都是他。我挺傻是不是,他连鸣人都下得去手,又怎么会对我手下留情呢。我还觉着他是不是会对我有什么不同,结果还不是一样被揍。”她接过筷子。
“你不是傻,你是天真!”
“那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我相信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以后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才是正确的选择。所以你不傻,只是太看重感情。”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使劲捶了他一下:“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小丫头!唉~那我就放心了。”阿斯玛没生气,反而样子很是欣慰地摸摸她脑袋,得瑟地抖了下食指和中指间的烟。
既然你选择让它过去,我就放心了。
由斜眼看他:“哎哟,心情不错吖,红老师这几天肯定特别能‘满足’你吧??!”
“胡说什么呢小鬼头!!!小心长不高!”
听到这话阿斯玛一个大男人脸红了,他怒了。
“你又黑我身高!小心我告诉……”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由一下沉默了。
“行啦,丁点大小鬼不要一天到晚苦着脸。想老头子了就去看看他吧!”阿斯玛拍拍她。
努力咽下嘴里的肉块,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猛点头。
阿斯玛失笑。
老头子的墓被打理得很好,是忍者学校的学生们定期的公益活动。那时候她可没少抱怨,总觉得做这些给死人看有什么意义。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很有必要。
“对不起啊,猿飞爷爷,这么久才来看你。你安息吧。”
由说完就要拉阿斯玛走了,阿斯玛很惊讶:“你这就完了?”
“你才完了!心意传达到就行啦!”
反正他会懂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