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团孟主〗捉迷藏》一北yuno

8、第八章

　　08.

　　助理并不好当，龙文章的助理就加倍的不好当。本以为今天的工作只有进棚录首公益宣传歌，但那厮就非要搞出一档子进了棚才发现文件夹都扔在公司没有拿的破事，理所应当地差遣他回公司取——孟烦了一肚子腹诽地上街拦出租，因为他老板很善用时间地在到了工作室之后就挥别了座驾让它去做定期清洁和保养。

　　后来孟烦了觉得，龙文章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这是老天爷注的命。

　　录音师抬腕看表，并且又在原地兜了一圈，扭头看着那位歪在沙发里全神贯注打PSP的人，无奈叹气，「你们公司离这儿也不远啊？」

　　龙文章的目光胶着在屏幕里的战局中，好一会儿冒出句心不在焉的回答，「是不远。」

　　「那取一趟东西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录音师用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手表表盘，「今晚要出货的，录完了还要做后期啊！」

　　「哎哎哎要完！！」龙文章猛地坐直了身子，把按键捏得飞快，直到机子里传出一声低沉的旋律，「靠！！」

　　龙文章把PSP扔到沙发一角之后才一脸好奇地抬头看对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

　　龙文章突然冲他挥了一下手截住下文，同时摸过铃声大作的手机来接听，「喂？」

　　彼端的声音陌生而冰冷，「龙先生，安于现状是目前对您最有利的选择，如果您的助理下次再淘气的话，那可就不是废一条腿就能解决的了。」

　　挂机忙音。

　　龙文章看了看手机，调出通讯录，拨通。他本来做好了无人接听的准备，然而两声等待之后电话却通了，回应的声音如果硬要说和平常有什么不同，那么似乎是带了点儿隐约的疲惫。

　　「你没事儿？」

　　「……还好。」

　　「现在在哪儿？」

　　「在……」

　　又是挂机忙音，龙文章眉心微拢，抓了外套就破门而出，身后追着来自录音师后知后觉的喊声和疑问，他置若罔闻，拦了出租前往医院——挂机之前他听到了彼端传来的救护车的声音。

　　在医院大厅寻梭了一圈儿之后，龙文章来到急诊挂号窗口前，「请问，刚才有没有一位救护车送来的伤员？叫孟烦了。」

　　「有的。」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

　　龙文章停顿了一下，平淡地答，「家属。」

　　护士站起身从窗口递出一个钱包和一个手机，「这是他身上的东西，刚才为了确认身份我们翻看过。人现在在第四急救室，就是一楼，往前走左拐最后一间。」

　　「谢了。」龙文章收了东西转身离开，身后有刻意压低却仍是止不住兴奋的议论声。

　　「他不是那个……」

　　「是啊是啊！」

　　「诶，真人更帅哎！」

　　……

　　龙文章停在急救室门前，抬头看门上亮着的指示灯，又低下头看手里拿着的东西，意外地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鲜红，再仔细看，发现是那手机上沾着的血蹭到了自己的手上。他有些出神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角，一下，又一下。

　　迷龙和上官戒慈来到的时候龙文章正靠墙站着愣神，被上官拍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有点儿茫然地看向她。

　　「公司的事儿我替你处理好了。」上官的声音轻而平稳，「多长时间了？」

　　龙文章看了看表，又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手术中”的指示灯，「四十多分钟，我来之前就已经在里面了。」

　　「这叫啥啊。」迷龙挠了挠头，他很不解，而其实不解的也不只他一个，「你没事儿我没事儿，咋落他头上了？」

　　龙文章没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楼道口，这是个很微妙的表情，微妙到迷龙和上官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往楼道口的方向看，而下一秒他们便都愣住了。

　　正一路跑来的那个人，张立宪，喘息急促地停在他们眼前，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了指手术室的门，「他在……在里面……？」

　　迷龙往后挪了挪凑到他老婆旁边悄声问，「这咋回事儿？这事儿才刚出就漏出去了？他咋知道的？」

　　「哎哟张爷，你这消息也太灵便了吧。」龙文章嘴角一勾笑得异常灿烂。

　　张立宪低下头平复了一会儿喘息，平静地看着龙文章，「……他怎么样？」

　　龙文章微笑着摇了一下头。

　　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第三次从血液中心调来的血送进手术室，手术室通报还有一根完全断裂的血管没找到断口，仍然不能有效止血。

　　张立宪扯下自己的外套扔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站起，踱上几步，坐下，又站起。一直靠墙站着闭目养神的龙文章挑起一边眼皮瞧了他一眼，重新闭上。

　　手术室的指示灯灭的时候迷龙都已经靠在他老婆身上打起了盹儿，手术室门打开，推出来的人被一圈儿大夫护士围着没做停留地径直推走，龙文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是不是蒙了白布，就见张立宪则立刻冲到最后出来的主刀大夫面前等一个结果。

　　大夫摘下口罩，「他的左腿，大腿内外侧韧带和肌腱完全断裂，部分肌肉断裂，耻骨下支骨折，看起来除了刀伤，还有重击。」

　　「还能……」张立宪咬了咬牙，「……能康复吗？」

　　「以我们最好的估量，也许可以恢复一定能动力，但是他的肌肉功能出现障碍，所以恢复正常人的行为水平，几乎不可能。」

　　龙文章跟上医生离开的脚步，同时侧目看了一眼张立宪的脸色，一片灰败。

　　上官来时便料理好了手术费住院费，单人病房条件相对好一些。他们来到病房时护士们恰巧做完安置工作退出房间，所以龙文章进门之前就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病床上的人睡脸安静，既没插乱七八糟的管子也没带氧气罩，所以如果忽略被稍稍吊起的那条腿，便和睡着没两样。只不过他的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在病房惨淡的日光灯之下，简直白得发蓝。

　　上官和迷龙往病房里看了两眼，也没进去，上官在龙文章进屋之前拽了他一把，指指屋里又指指外面。

　　那意思是不会再有什么变数我们就回了，龙文章冲他们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走进屋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张立宪并没有跟来。

　　孟烦了睁开眼睛的时候视野里只有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而他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地传过来，「壮士，你的粉丝在这儿。」

　　孟烦了循着发声源看过去，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仍是那样的表情，若有似无的笑意中带了一丝讥诮，让人倍觉受辱又莫名安心。

　　「我还以为你得昏个几天几夜，没想到一天不到就醒了。」龙文章的语气一如既往让人听不出是褒是贬。他停顿了一下凑近过去看了看孟烦了的脸色，又坐回原处比了三个手指头出来，「壮士，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就为找一根断了的血管，哎，你知道从血液中心调来多少血吗？7000cc！自体血回输根本都赶不上你失血的速度。当然了，这还得亏了壮士你不是什么稀缺血型。」

　　孟烦了漠无表情地听着他聒噪完，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我饿了。」

　　四天后的中午，龙文章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就看到张立宪在病房外的楼道来来回回地踱步，于是走过去拍拍肩膀，「干什么呢这是？来了还不进去？」

　　「我……」张立宪犹豫了一下，随口扯着话题，「那个，他，他吃饭了么？」

　　龙文章嗤笑了一声，「他现在一天七八顿，你问哪顿啊？」

　　「呃我……」张立宪扎扎实实地噎了一下，露出一个实在算不上自然的微笑，「我，就是过来看一眼，那我先走了……」

　　「一眼没看就走了？」龙文章微微挑眉。

　　「啊，我刚想起来还有点儿事，下次再来看吧……」

　　「张立宪。」看着他转身欲走的背影，龙文章波澜不惊地开口——这也是他四天以来第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他之所以会出事，和你有关系是么？」

　　字字平静。张立宪跨出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