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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龙凤玉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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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
光阴如梭穿,岁月蹉跎过。
春秋五华载,弹指一挥间。
侍月倚在门口,看着纨月蹦蹦跳跳的追着蝴蝶,心中一阵感慨。如今纨月长的活泼可爱,又聪明伶俐。侍月觉得上天对月家还是慈悲的,一路逃难进了蝴蝶谷。谷中秦百韬是名神医,济世救人不再话下,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只是很少显露。蝴蝶夫人小名小蝶,是秦百韬的师妹,精于五行术数,擅养花草,于音律甚是精通。秦百韬钟情于师妹小蝶,而小蝶却心中另有他人。哎,日日见君不是君,难解心头泪。
侍月每每看到蝴蝶夫人坐在海棠树下,独自吹着一首悲哀伤感的曲子,眼泪就止不住留下来。不知不觉就想起小姐曾经吟过的诗:弹着相思曲,弦长一时断。可怜秦先生无怨无悔陪着在这蝴蝶谷,春花秋月二十载,青丝终染白霜雨。
这日傍晚,苏纨月拎着小竹篓,一路欢快地跑到秦先生的药房,人还未到,娇滴滴、清凌凌的声音便响起了:“先生,请看的我采的药,有白葛、苦参、鸡骨草、棉枣儿,先生,纨月说得可对?”
秦百韬嘴角含笑,右手捋着已有些花白的胡须,饶有兴趣地看着苏纨月如数家珍般地把草药一一从竹篓中拿出来,笑道:“不错,月儿小小年纪倒已识得不少草药,可不知月儿对药性知否?”
苏纨月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几下,说道:“白葛,消渴,身大热,呕吐,诸痹,起阴气,解诸毒;苦参,主治伤寒,谷疸,毒热足肿;鸡骨草,清热利湿,疏肝止痛,活血散瘀;棉枣儿,强心利尿,消肿止痛,有解毒功效,但全株有毒。先生,月儿说得可对?”
秦百韬哈哈大笑几声,说道:“月儿小小年纪,居然背得一字不差。可喜可喜呀!”
孟起此时长成一翩翩少年,眉目间已略显英气,笑眯眯说道:“先生,你可不知,月儿可识得不少草药了,只要我说过的,她见过的,她均能牢记。”
秦百韬略略惊奇,说道:“哦,原来月儿有过目不忘,过耳成诵之能,可真是难得。”
纨月听到秦先生这样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此时,一缕缠绵的曲子又幽幽响起。纨月转头看着外面,说道:“先生,夫人又在吹箫了。”
秦百韬慢慢踏过几步,站在门槛边,目光远眺,眉头紧锁,然后微微一叹气,轻轻摇摇头,便回头走进书房。
纨月看着书房轻轻掩上的门,问道:“起哥哥,为什么秦先生一听到夫人吹箫,就要去书房呢?”
孟起也不解,无奈摇头,说道:“月儿,我要去练功了。”说完,便走出药房,径自练起打拳。
侍月听了一会箫声,突然撒开双腿,跑到蝴蝶夫人身旁。蝴蝶夫人坐在一株曼陀罗下,淡紫色绸衫,莹白手指握着一支玉箫晶莹剔透,蝴蝶缨络随风摇摆,伴着幽怨绵绵的箫声,听得幼小的苏纨月如痴如醉。
一曲罢了,蝴蝶夫人才发现纨月在身后,问道:“月儿,过来。”
纨月走过去靠在夫人身上道:“夫人,月儿可以跟你学吹箫吗?”
夫人微微一诧,问道:“月儿想学箫吗?”
“嗯,娘亲说我外祖父也会吹箫,跟夫人吹得一样好,月儿也想学,夫人肯教月儿吗?”
夫人沉思片刻,说道:“月儿若想学,不如学吹笛吧,月儿等着。”夫人说罢,站起身来,片刻功夫,便拿出一支短笛来。
纨月一看,一支通体雪白玉笛,也用红丝线编成梅花络子垂下,红白相间,分外耀眼。夫人说道:“月儿,这支笛用羊脂白玉所做,质地细腻,状如凝脂,光泽滋润,乃世间难得一见,月儿可要好好珍藏。”
纨月喜不自禁,说道:“多谢夫人相赠。”
夫人微笑道:“好,从明日起,便教你吹笛。不过音律一事,天分尤其重要,好在是修身养性,不必在意是否精通。”
纨月点头应道:“是,夫人,月儿明白。”
侍月在一旁相看,见纨月又要学音律,自是不甚欢喜。纨月聪明伶俐,秦先生和夫人乃世外高人,纨月跟随秦先生学医,兴趣甚浓,怎奈在武功一行,莫说过目不忘,常常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侍月只好作罢,也由得她去,心想只要保住月家的根,也算对得起小姐。至于那罪魁祸首,自有老天收拾。
这日午后,纨月和孟起二人仍旧去山中采药。深山茂岭是不敢去的,只去蝴蝶之外四五里的山上崖边而已。此时已是仲秋十分,昔日郁郁葱葱的邙山变得红黄相间,时而红火灿烂,时而枯黄萧瑟。
纨月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拿出玉笛,把玩了半天,才缓缓地放到嘴边,试一下音,觉得可以了,便吹起了一首曲子,不甚流畅婉转,却也不生疏,在这空山旷谷中更显悠扬。
孟起看着娟丽清秀的小姑娘,樱桃小嘴边流淌出一串串令人心旷神怡的音符,不知不觉也听得入迷了。
一曲终了,纨月说道:“起哥哥,月儿吹得如何?”
孟起笑道:“月儿是天生的才女,夫人教了不到两天,已经能吹曲子了。”
纨月笑脸一红,说道:“起哥哥又在笑话我,这曲子本是夫人编来给我练习的,原也不难。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夫人一样,吹那么好听的曲子,那时再吹给起哥哥听,好么?”
孟起微笑着点头,却见纨月手拿玉笛一指,叫道:“啊,起哥哥快看,那是什么地方?好大一片枫林啊!”
孟起顺眼望去,灿烂如霞,红腾似火,随风瑟瑟,好一片萧萧枫树林。孟起说道:“月儿,那是岐棘岭,枫树便长在岭边上。那边倒是长有天门冬。”
纨月惊道:“真的?《本经》记载天门冬为草之上品,可治阴虚发热,咳嗽吐血,肺痿,肺痈,咽喉肿痛,消渴,便秘,平日只在先生药房见过,今日可要让月儿一见庐山真面目了。”说罢,将玉笛贴身收好,便朝枫林方向走去。
孟起一把拉住,说道:“月儿,那岐棘岭多猛兽虫蛇,可万万去不得。”
纨月问道:“起哥哥可曾去过?”
孟起道:“自然去过。”
纨月小脸一甩,说道:“既然起哥哥去得,月儿为何去不得?”
孟起道:“哥哥每次前去,均有先生相带,先生武功高强,自是不怕蛇虫虎兽。今日就你我二人,若碰到虎兽,我一人尚不可对付,何况带着你。”
纨月拨开孟起的手,说道:“起哥哥,我们不进那岐棘岭,就在枫林边上耍耍,若能找到天门冬自是最好,若是找不到,也不会入岭的。你若害怕,月儿自去便是。”说罢,不理孟起,径自走了。
孟起叫喊几声,拿着竹篓便匆匆跟了上去。
两人相伴,走了约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枫林。纨月小脚踏在满地的枫叶上,挑起几篇完整的枫叶,细细的看了半日,喃喃念道:
“朝霞灿若锦,晚暮艳似火。
不及万树枫,尽染秋山红。”
一旁的孟起听到,呆呆地看了几眼,眼前的纨月脸若玉盘,眼似水杏,又如此聪灵娟秀,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纨月见孟起看着自己,笑道:“起哥哥,我们去看天门冬吧。”说着拉起孟起的手抄岐棘岭走去。
孟起自当不许。纨月说道:“起哥哥!就在边上看看,不进岭!”
可纨月在山中长大,虽也学些诗书礼仪,但毕竟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自在,不多久便将说过的话忘了。孟起也拦不住,只好一步不离,唯恐有猛兽突袭。
走了不多时,便看到一株隐于草丛之间,细叶簇簇,红果累累,正摇曳生姿。孟起喜道:“月儿,快看,那便是天门冬。”
纨月见到大喜,当下拿起小药锄,说道:“可算找着了,我要整株挖回去,让先生瞧瞧。”说罢,便快步上前,眼中全是天门冬的影子,哪里还有半点小心,没走几步,便被脚下绳子一绊,半身跪了下去。纨月刚想起身,只听得耳边呼呼生风,侧头一看,丛林深处三只小腕粗的竹箭,头上削的尖锐锋利,正朝自己齐刷刷的飞来。
孟起见状,大吃一惊,未及思量,手持竹篓朝竹箭砸去。一只竹箭射在竹篓上,应声落地。自己扑到纨月身旁,摁住纨月的背,两人一齐趴在地上,两只竹箭从背上呼啸而过,咚咚两声射在一颗老树上。
惊魂未定,又险象突起。孟起刚扶起纨月,从老树那边又飞来三只竹箭,两前一后,与原先一般大小一般锋利。孟起双手一推,将纨月推到安全处,自己施展轻功,要避开那三只箭。嗖嗖两声,箭从耳旁呼啸而过,当第三支竹箭飞来,孟起已落地,真是避无可避。孟起紧盯着竹箭,突然一个侧身,竹箭从胸口掠过,在衣领处划出一道口子。
纨月惊道:“起哥哥!”
孟起飞身到纨月身旁,面无血色,心中扑通通直跳,却仍笑道:“我没事。月儿,这恐怕是猎户设下的机关,我们快离开此地。”
此时纨月也顾不上天门冬了,连连点头。不料脚边一个大坑,纨月一脚踩空,身体失衡,正要摔下,便伸手胡乱一抓,抓住孟起的衣裳,只听得嘶嘶作响,衣裳从裂口处断开,纨月便跌倒了坑里。孟起被纨月一抓,一个踉跄,又见纨月跌下,正要去救,也没站稳,便随着纨月一齐掉进坑里。
万幸坑底铺了一层草,两人倒也没受伤。孟起四周环顾,这坑有半丈来宽,却有一两丈高,四周平整,并无凸起可借力之处。别说两个小孩,即便是野猪黑熊掉进来,也不见得能出的去。
纨月小脸惨白,惊道:“起哥哥!我们出不去了!”
孟起拍拍纨月的肩膀道:“月儿别怕。一定出的去。即使出不去,起哥哥也陪在你身边。”
纨月点点头,眼角闪烁着晶莹,只默默地靠在孟起身边。说道:“起哥哥,你的衣裳破了,咦,这块玉怎么从没见过?”
孟起低头一看,衣领处破了一片,露出挂在内衣处的一块碧玉。纨月伸出小手,托于掌上,仔细端详,只见状如雀卵,通体碧绿,莹润如酥,一面刻有青龙飞天,一面雕着玉凤朝阳,雕工精细,世间少有。纨月道:“起哥哥,此玉从何得来?”
孟起道:“从小就有,也不知从何而来。”
日暮渐渐西沉,林中越来越暗,两人互相偎依,心中却止不住紧张害怕。不知何时,地面上传了簌簌的脚步声。孟起凝神倾听,脚步声缓慢而慎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挪。孟起怕来的是觅食的野兽,心中不由一阵狂跳,捂住纨月的嘴巴不敢出声。
突然脚步声急促起来,不多时,来到陷阱边,一柄钢叉从天而降,又在半空中停住了。纨月大叫一声,见停住了,才呼出一口气。原来,是猎户以为抓到猎物,正要扑杀,一看竟是两个年幼的小孩误入陷阱中。
那猎户说道:“大哥,快来,不是野猪,是两个小孩。”又来一名猎户。孟起说道:“二位大叔,我跟妹妹采药误闯此地,劳烦二位大叔救我兄妹二人出去。”
只听以为猎户说道:“二弟,今日竟然连只兔子也没猎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冬季马上就要到了,可要怎么过啊。”
另一位看了孟起一眼,道:“大哥莫急,待救他二人再说。”
两人找来一根麻绳,放于坑中。孟起将绳子系于纨月身上,纨月便先上了,接着孟起也上了。孟起拍拍衣裳,正要道谢,却见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孟起眼疾手快,双手抓住手腕,一个翻转,痛的那人嗷嗷直叫。另一名猎户喊道:“二弟!”正要上前相救,孟起又一使劲,那人一手捂着肩膀,另一手被孟起擒住,连连喊救命。
那猎户大哥说道:“小兔崽子,我二人好心救你,你如何伤我二弟。”
孟起想了想,便手一推,放开了。双手一拱说道:“二位大叔救命之恩,孟起感激不尽,只是这位大叔不该趁我不备,抢我的玉。”
那猎户一边甩着手腕,一边说道:“我二人救你,你自当有所回报。”说完便凑向他大哥轻轻说道:“那小子脖子上那块玉很值钱,可那小子有功夫,只怕难缠,不如大哥去挟持那小女孩。”那猎户大哥看一眼孟起的玉,点点头,悄悄走到纨月身旁。
孟起听到猎户如是说,便回道:“大叔要有所回报也分属应当,只是我要禀明我家先生,我家先生必有重谢。”
那猎户小弟问道:“你家先生是谁?”
孟起道:“是蝴蝶谷秦百韬。”
猎户小弟冷哼一声说道:“什么人,我不认识,我只认识你这块玉。”这猎户小弟朝他大哥使一个眼色,又说道:“你不交出来,你这妹妹可就没命了。”
孟起一看,那猎户大哥的钢叉已驾到纨月脖子上。纨月吓得惊声尖叫,却一动也不敢动。孟起喊道:“月儿!卑鄙,你们原本就是看到玉才救我们的。”
那猎户小弟冷笑道:“臭小子还算聪明。”
孟起一咬牙,说道:“好,你们要玉,我给你们。”说完,将玉向空中一抛。二人为抢玉而松了戒备。孟起趁其不备,飞身而起,一掌排在猎户大哥身上,拉起纨月便跑。
那猎户大哥吃了一掌,到底孟起小孩子家,功夫不到家,一掌只有些吃痛,并无伤到筋骨,又抢到了玉,嘴里只喃喃地骂了几句,也不管二人逃到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