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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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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话说刑月舞跟着缘儿在天绝城主宫中悠转着,一开始本来是抱着探路的念头,可是到后来却渐渐的沉迷于欣赏宫内庭园里素雅精致的造景之中。
“缘儿,这些庭园里的造景都是谁设计的啊…?”
刑月舞走上横跨一座碧绿水潭的小桥,站在桥上向下一望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水潭其实是以青玉石所制成,幽深玄静的色泽远远看去实在难分真伪,就连她也忍不住赞叹道。
“这个其实缘儿也不知道…”
经过刚才刑月舞一番劝慰安抚,缘儿和她说话时终于不若方才那般紧张兮兮的模样。
“不过听几个比较年长的姐姐说过,这些庭园的布置和天绝城主宫内所有机关的设计皆是出于同一人出手,可是那人的名字却是这天绝城里最大的禁忌,不准提起。”
缘儿压低了语气,神秘的说道:“缘儿猜啊,那人八成是被灭口了!”她伸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做出个杀头的动作。
“灭口?”
刑月舞半是好笑的看着她,褪去了最初过度的慌张后,她发现缘儿其实也是有着活泼的一面。
“是啊…李小姐妳想想,那人造了所有的机关,想必也对各个机关相当熟悉,要是那人告诉了天绝城的敌人可就不得了了,所以缘儿猜,那个工匠肯定是被灭口了!”
缘儿懂赌定的说道,刑月舞则是含笑不语,但心里却也认为她说的挺有道理的,这种兔死狗烹、过河拆桥的事情虽然残酷但并非未曾听闻,更何况这里还是天绝城,江湖上第一大邪派呢?
望着这座风情别致的庭院,刑月舞想象着究竟是甚么样的人才能打造出此等美景,想必绝非凡夫俗子吧?只可惜今生恐怕是无缘与此人见上一面了…
“唉。”
想到这儿,刑月舞叹了口气。
“李小姐怎么了吗?”
缘儿不明所以,好奇的问道。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刑月舞摇摇头,并不多说甚么。
“是,小姐。”
缘儿又继续领着刑月舞走下小桥,穿过一道拱门后看见一做二层楼高的亭阁。
“小姐,从那作亭阁可以看见整座南校场,妳要不要上去看看?”
“南校场?那是甚么地方?”
“喔,忘了说了,这校场共分南北,北面是给地狼营使用的、而南面就是给天鹰营的人平日操练用的。”
“天鹰营…”
刑月舞听见这名字便立即想起了花夜语的身影。也好,她到想看看,平时的花夜语究竟是甚么模样,毕竟很难想象在自己面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那人竟是统领一个杀手组织的首领。于是,刑月舞点点头,不发一言的就朝着亭阁走去。
上了楼台,只见远处空旷的校场上只有寥寥无几的二十多人散落在那儿,有的人捉对切磋较量,有的人则是站在角落独自练功。
“啊,花统领在那里…”
缘儿眼尖,一望就发现了花夜语的位置,虽说对刑月舞的恐惧没了,但她还是怕着花夜语的,就像在眺望着什么毒蛇猛兽似的,躲在栏杆后露出只一双眼睛。
刑月舞顺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果然见到花夜语站在校场的一隅,她因为内功修为深厚的关系,目视能力要比常人好上许多,虽然隔了一段不短的距离,但她还是能清楚的看见花夜语现在的样子。
那人双手环胸,抱着柄黑鞘长刀,一身黑衣黑裙,长发随风飘逸。她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少了刑月舞所习惯的那种稚气开朗的笑容,五官之间反而流露出了一股冷艳的气质,感觉上好像突然间成熟了不少…这样的花夜语,让刑月舞觉得相当陌生。
这就是平常时候的她吗?又或者,应该说是真正的她?
正当刑月舞沉吟不语之时,校场的另一端忽然出现了几个带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身影…
花夜语看着那帮明显来者不善的黑衣人,脸色依然不变,眼眸中甚至还带了点从容不迫的自信。
“瞧,人家果然找上门来了吧?”
阎羽惜走到她身边,口气非常的无奈。
其他天鹰营的杀手们也都注意到了这群唐突登场的地狼营成员们,或许是这大伙也都觉得只是单纯的操练太无趣了吧,当他们注意到对方面色不善时非但没有人露出担忧的表情,反而一个个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唉,都是一帮血气方刚的家伙啊…
阎羽惜很想抱头装做甚么都看不见,很遗憾身为在场唯一可能有办法冷静下来的人物,她必须负起不让事态发展过于严重的责任而不能袖手旁观。
地狼营来的人大约有七、八十名,几乎是在场天鹰营成员的四倍以上,只见一群黑衣人缓缓散开似乎是想以人数的优势向对方施加压力。
花夜语看出了他们的企图,神情中多了一丝的不屑。这种程度的心理战术对付其他人可能还有用,但是在天鹰营面前就真的是毫无意义可言了──以一敌多,向来都是这群菁英杀手们的拿手好戏!
“嘿,那边地狼营的几位同伴,你们好像走错路啰?这里可是南校场耶,天气再怎么热,也不能热昏头到南北不分啊?”
一个清脆嘹亮的声音在校场中央响起,只见一名身高大约只到花夜语胸口的矮小女子,穿着方便行动的西域胡装,小巧的五官、乌黑的眼眸,脸上挂着一个桀傲不逊得笑容,全身上下不带任何一件兵器,除了一对娇小却充满力量的拳头。
这人类历史中最原始的武器正是她最强的武装。
她是天鹰营中的拳法高手,纳兰青。这名矮小但不容忽视的高手一声调侃的呼喊令在场所有天鹰营的杀手都笑了起来。地狼营的众人则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呦,纳兰青那家伙斗志高昂啊。”
花夜语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摆出看好戏的姿势准备隔岸观火。
“妳别在这开完笑了,别忘了妳可是天鹰营的头儿,记得要出面控制一下局势啊!”
阎羽惜全然没有她这番好兴致,耳提面命的交代着,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让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突然能生出点身为统领的责任感。
就在这时,站在地狼营队伍最前头那名男子低下头恶狠狠的瞪了纳兰青一眼:“矮子,滚到一边去!叫你们头儿出来!”
纳兰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可周遭的其他人却笑开了。
“他刚刚…是不是叫了纳兰青矮子啊?”
花夜语挑眉,憋着笑问道。
“是,很不幸的,他的确是这么叫了…”
阎羽惜扶额,这下自己在不出手的话,只怕今天就得血溅南校场了。
“你刚才说了甚么?有胆再说一次给姑奶奶听吗?”
纳兰青强笑道,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跳动,认识她的人都明白,这是严重危险的讯号。
有几名天鹰营的杀手已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了虽身携带的刀剑上头,刚才那个地狼营的男人触犯到了最矮小却也是最火爆的纳兰青的禁忌,说不定下一刻她就快要出手了,到时地狼营与天鹰营间的全面冲突就会顺势引燃。
然而,事态却并未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发展下去,一个悄然无生的黑影低调的没收了这场及将爆发的混战。
“好了,纳兰青,收起妳的拳头。”
阎羽惜维持一贯神出鬼没的风格,不知在何时来到了众人中央,一手按住了纳兰青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冲动,同时面无表情的对着地狼营的人说道:“你们见我们统领要做甚么?”
“问那么多干嘛,叫花夜语出来就对了!”
另外一个黑衣男子不耐烦的叫嚷着,纳兰青的名号其实地狼营的人虽都有所听闻却仍然敢向其挑衅,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短发女子他们可就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连诺,别这么无礼。”
这时,一个阴沉的嗓音自地狼营众人的末端传来,只见一名长发男子从自动分开的黑色人群中走出,他的五官清秀甚至还带点女子般阴柔的气质,但一道自眉心斜劈下的疤痕却破坏了这张脸孔,凭添数分杀气。
包括纳兰青在内,其他天鹰营的杀手在看到那名男子出现时都敛去了笑容,神情变得有些诡异。
“傲统领居然亲自到来,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阎羽惜皮笑肉不笑,心中暗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远处,正在眺望着校场的二人之一讶异的说道:“那个人…是地狼营的统领──傲宇恒。”
“傲宇恒?”
刑月舞在听到缘儿所说的话后,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微倾着头在记忆中搜寻着,却总是想不起究竟是在何时听到的。一旁的缘儿没有注意到刑月舞的表情,自顾自的担心了起来。
“感觉…气氛好像不太对耶,他们不会要私斗吧?”
“缘儿,那个傲宇恒是甚么人?他从么时候开始当地狼营的统领的?”
刑月舞两眼紧盯着那名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单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以及走路时的身姿来看,此人的武艺绝对不俗,甚至可能还高过在场绝大多数的天鹰营杀手。
“嗯…拒我所知,傲统领其实最初并非地狼营的统领而是天鹰营的统领。”
“天鹰营的统领?”
刑月舞不解的重复了一次缘儿说的话,天鹰营的统领不是花夜语吗?
“是的,傲统领武功高强,即使在天鹰营中也仍是名列前茅加上他做事深谋远虑且谨慎小心,所以便被任名为天鹰营的统领,领导那七十二名杀手,当时大家都说若不论城主独孤霸业的话,傲统领就绝对是天绝城中的第一高手…直到五年前,在三小姐的引荐下,花统领来到了天绝城。听老一辈的仕从们说,三小姐那时以强硬的手段让只有十四岁的花统领加入了天鹰营,甚至还要让她直接担当天鹰营的副统领。天鹰营里的所有人和傲统领皆对于这样的安排感到不服,于是在三小姐的协调下,决定由傲统领来钦自考验花统领的本事,所以他们便在这坐南校场展开了一场比试,原本几乎所有人都认定花统领一定会输觉得这场比试毫无意义可验,只有三小姐仍然对花统领抱着支持的态度,然后…出乎大家意料的──”
“花夜语赢了对吧?”
听到这儿大致上也能猜出结果了,刑月舞淡淡的替缘儿接下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对,就像李小姐所说的那样,当时年仅十四岁的花统领在众人的眼前击败了傲统领,并在他脸上留下了那道刀痕。后来,虽然三小姐还是想让傲统领继续担当天鹰营的统领,可是傲统领似乎无法接受自己输给花统领的事实而坚决的离开了天鹰营,接着又被大公子招揽过去,当上了地狼营的统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
刑月舞点点头,想象着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女孩将当时天绝城第一高手击败的情景,虽然知道花夜语的武功高强,但刚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她仍然还是感到有些惊讶,可想而知傲宇恒一定是觉得面子挂不住才离开天鹰营的吧?这样说来的话,他们两人也算是仇家了呢…
她抬起头,目光从傲宇恒的身上移开,望向方才故事中的另一名主角…那人正踏着懒洋洋的步伐朝着人群聚集之处走去。
“啊,这不是傲统领吗?好久不见了啊。”
花夜语单手提着长刀,神情似笑非笑,慵懒的语调中充满了轻松逍遥的气息。
“花统领。”
傲宇恒瞪着花夜语的脸,光是这打招呼的三个字,他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说完的。
“今天我来,是想和妳讨个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
花夜语歪着头,明知故问。
“哼,花统领该不会是在装傻吧?”
傲宇恒冷笑一声,神色俾倪。
“我地狼营十六狼牙的弟兄之中有十二人在这次大公子指派的机密任务中被偷袭身亡,幸存的四人跟我说,那十二名弟兄是被花统领妳所杀的,请问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天鹰营的其他人听完傲宇恒的话后才终于明了对方的来意,原来就是要为十六狼牙讨这笔血债啊!
阎羽惜悄悄的走到花夜语右手边,以便在第一时间应付突发状况,而纳兰青则刻意大声说道:“哇!花夜语,妳真的把十六狼牙给收拾了啊,真不愧是咱们的头啊!”
“呵呵。”
花夜语轻笑几声,一派坦然的耸了耸肩,而阎羽惜则恨不得把纳兰青给生吞活剥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矮子看来是铁了心想引起混战了。
“花统领果真是好本领啊!”
“头儿妳也真是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咱们说呢?”
“我早就在怀疑那十六狼牙是不是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厉害,结果一遇到花统领还不就是只纸老虎吗?果然谣言是不足采信的啊。”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十六狼牙可是地狼营的骄傲啊!虽是输给了花统领也只能说明花统领太强而不能说人家太弱嘛,要不然岂不是让人家很没面子吗?好歹大家都是天绝城里的人,说话总得留点口德嘛。”
天鹰营,原本就是个以实力论断一切的团体,不管是非善恶,想要服人就必须要有能令人屈服的力量。虽然傲宇恒是他们从前的首领,可是自从花夜与展现出惊人的武艺后,天鹰营中就再也没有人去质疑这个当年只有十四岁的小丫头不具备资格来领导他们,只因为她有着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实力。
就像现在也是一样,不管花夜语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而杀死了十六狼牙的人,总之对于天鹰营的人来说,这个消息只是增加了他们对自家统领的敬佩,而且由于两边人马原本就是水火不容,所以这更是一个天鹰营趁机羞辱对方的好机会。
只见地狼营的成员各个面露愠色,站在最前方的几人甚至差点就要拔出兵器冲上前去了,可是却都被傲宇恒给挡了下来,这名地狼营的统领完全不理会其他人的嘲笑,只是以冰冷的眼神盯着花夜语,咄咄逼人的追问道:“花统领,请回答我,这事是不是真的!”
“傲统领,请您先别激动…”
阎羽惜眼见苗头不对,赶忙出面缓颊,可是才一开口就被傲宇恒给喝斥了。
“阎羽惜,妳闭嘴!这里可没有妳的事!”
“我说,你别那么凶嘛,傲统领”
花夜语这时才缓缓的开口,语气悠闲到令人气结。
“那就请花统领现在就给个交代,这十二名弟兄究竟是不是妳杀的!”
“……”
阎羽惜发现了对方的目的坚定,似乎就是打定主意要寻花夜语晦气,八成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想来个算总账了吧?
──也罢,既然如此的话,我就暂且袖手旁观好了。
阎羽惜不再说话,任由花夜语来主导事态,后者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对方的指控:“是啊,那十二人确实都是我杀的没错。”
似乎没料到花夜语竟然会这么直接的就承认了,傲宇恒先是愣了一会后才又继续开说道:“…居然花统领承认的话,那么就请妳跟我一同去见城主一趟,为那十二名弟兄讨个交代!”
言毕,他对身旁的两名黑衣男子以眼神示意,那二人得到指令后立刻抢身上前就要押着花夜语跟他们一起走,可是就在他们如风一般来到花夜语身边正要伸手擒拿对方时,忽然传来两声人骨碎裂的单音,就看见两名地狼营的男子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而花夜语则完好如初的站在原地,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
“你们这些人,咱们家统领是说抓就抓的吗?太不把天鹰营放在眼理了吧?”
纳兰青站在花夜语身前,双拳紧握,傲然而立。
就在刚才的眨眼之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碎了那二人的颈骨,晚全展现出了其拳法快、狠、准的特质。
“花统领敢滥杀我地狼营的弟兄,却不敢承担责任吗?”
傲宇恒漠然的看着花夜语,天鹰营的人会出手反抗他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逼迫对方出手本来就是他的目的。
“啧,傲宇恒,咱们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吧。你今天摆明了是要拿十六狼牙的事情跟我算五年前的帐,你要报仇,我花夜语是不会逃也不会躲,所以拜托省下这些无意义的废话,要打就直接来吧。”
花夜语不耐烦的看着傲宇恒,她印象中五年前这人还没有这么啰嗦啊,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废话连篇的德行了?
“妳…就这么有自信能赢我?”
傲宇恒也不再拐弯抹角,只是瞇起了双眼,手中多出一柄黑铁□□。
“你说呢?”
花夜语手按在刀柄上,嘴角轻浮的微扬。
“等一等!”
阎羽惜看现在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只能想办法降低冲突的规模了。
“傲统领,且听我一言,如果天鹰营和地狼营的人马就在这里全部打起来的话,我们两边都不好像城主交代,不如这场架就由您和花统领两人一对一决斗,无论胜败其他人都不准插手如何?”
“嗯,我没意见。”
花夜语点点头,她明白阎羽惜的苦心,也不想真的让她太过为难,所以答应了这个要求。只是已经磨拳擦掌的纳兰青却垮下了脸,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了后方去,她原本早就打算好,只要一开战就马上先废了那个刚刚骂自己矮子的混仗东西。
“……”
傲宇恒没有说话,只是朝身后的地狼营的黑衣男子挥手示意他们后退,他本人则紧握着黑铁□□走上前去,步伐虽缓慢却藏着迫不急待的激昂。
这一战,他等了五年。
“这一次,我一定会报五年前那一刀之仇。”
脸上的伤痕,隐隐作痛。
“喔?是吗?”
花夜语浅笑,似乎没有查觉到对方情绪的亢奋,相当恶劣的嘲弄道:“那就快上啊,刀、疤、脸。”
“!!”
那调侃的称呼令傲宇恒怒火中烧,五年前所受的屈辱又全部涌上胸口,但是他不能就这样失去冷静,当年他也是在一时轻敌躁进的情况下才会饮恨败北。
这场等了五年才求来的一战,绝不能重蹈覆辙!
黑铁□□在傲宇恒掌中旋转着,嗜血的枪锋和主人一样正在伺机而动,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以最灿烂的血花一洗多年前的屈辱。
傲宇恒绷紧了全身上下每一吋的肌肉,双眼上下打量着花夜语。对方的刀,仍未出鞘。
□□慓悍、长刀幽静。
面对傲宇恒的挑战,花夜语以不变应万变,连个架式也没有摆出,只是随性的站在原地。
在场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即将短兵交接的二人可说是天绝城中的两名绝顶高手。是以,这一战必定精彩绝伦。
无声对峙持续了一段时间,黑铁枪的回旋逐渐加快,就像一只吐着蛇信的毒蛇般,正悄悄露出毒牙对准猎物,傲宇恒看似毫无动静,但全身真气却已催至顶点,’ 当万事具备之时…等待,已无意义。
噌!
傲宇恒蹬地而起,校场的地面上居然硬生生被踏出了两个脚印,黑铁□□几乎与他的手臂融为一体,化作一条袭杀猎物的毒蛇,狰狞凶猛、杀机无限。
宛若要饮尽世间鲜血的枪锋,夺走了骄阳的光明。这一刻,天地失色,南校场彷佛在一瞬间坠入了夜晚之中,因为所有人的眼里都只看得见那一抹吞并山河的玄色枪影,一切色彩与景物都被驱逐于意识之外,仅剩下无边无尽的漆黑
铮!
黑发飘扬,长刀现世,花夜语终于在这时拔出了冰月刀。
刀鸣一声响,杀伐四起。
无尽的寂夜中赫然降下一道青色的月华,如镜花水月,朦胧而飘渺。无声无息,那倒印在水中的月影,以静谧掩埋冷漠的杀意,以沉静等待那侵略如火的漆黑。
锵!
几乎可以说是断定胜负的一次交错,夜色与月华以水火不容之姿彼此对立,刀锋打破了镜花水月的虚无,碎裂镜面下,傲寒的霜雪之气缠绕于刀身之上,与那如注入了燎原野火之力,似毒牙又似惊雷的一枪共同在半空中擦撞出了最灿烂夺目的闪焰。
第一招,即倾注了彼此的全力,没有侥幸的念头、没有迂回的战术。花夜语和傲宇恒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样的战法──一击定生死。
或许这也说明了,他们的性格之中,其实也是有着极为相似之处吧。
在这惊天的一式后,两人忽然陷入了沉寂的僵硬之中,一动也不动。
花夜语单手持刀,冰月刀刀锋向下,刀身仍散发着湛蓝的幽光。
傲宇恒单手持枪,枪尖抵着长刀的锋芒,力拔千均之势此时已消失无踪。
谁胜?谁负?
当所有人都还沉醉在那惊天动地的一刻时,分出胜负这个问题似乎突然变得不太重要了…即使,这本来才是此战最初的目的。
啪啪啪…
一个宽厚的鼓掌声,让南校场的静谧落幕,回过神来的众人在转过身时皆不约而同的大惊失色。
“大公子!”
“三、三小姐?”
天鹰营和地狼营的杀手们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看见双方的上司会在这时连袂出现,纷纷低下头去迎接二人的到来。
“你们这帮家伙,居然敢在此私斗!还有没有把我们独孤家放在眼里!”
独孤秦岳气急败坏,刚刚城主才下令要管束天鹰营和地狼营的私斗,自己底下的人竟然就跑来天鹰营的地盘大闹,而且还包括了地狼营的统领傲宇恒也在内,这叫他的面子往哪摆?
“傲宇恒!你还在那边做甚么,快给我过来!”
“…是。”
傲宇恒缓缓收回□□,朝着独孤秦岳走去,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花夜语:“这一次,又是妳赢了呢…”
他手中的黑铁□□,枪锋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缺口,就像是败北的烙印一般,嘲弄着等待了五年的傲宇恒。
“未必。”
花夜语一改平日嚣张的态度,只是平淡的吐出了这两个字。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此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持刀的右手已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差一点就快要握不住冰月了。
此时,独孤红霜笑盈盈的开口说道:“无彷,虽说私斗有违规矩,但倒也让我看见了一场精采的交锋。啊…可是大家还是快点解散吧,我亲爱的大哥可是快火冒三丈啰。”
“红霜!”
在独孤家兄妹的到来下,地狼营前来找碴的事情也就此无疾而终,正当花夜语将冰月收回刀鞘,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运功疗伤时,忽然听见了一旁传来一个急切的叫唤声。
“李小姐!李小姐!妳怎么了?别吓缘儿啊!”
李小姐?缘儿?
花夜语直觉得感到浑身一阵冰冷,仓促的回过头,却看见前些日子被派去服侍刑月舞的丫环缘儿正蹲在地上满脸焦急,而在她身前的则是一名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
“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