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紫》猗傩

2、陪伴

　　到了最后苏文哲熬不住，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等醒来发现床上的被子折的整整齐齐的，心里一突。苏文哲冲到门口看到了左紫，紧绷的心弦也松了松。左紫显然已经洗漱过了，不过双眼仍是红肿。哎，昨夜也不知掉了多少的泪水。
　　苏文哲心疼：“你应当睡一会儿。”
　　左紫哀叹一声：“发生这样的事情，心痛难忍，怎么入眠？”苏文哲正色道：“左紫，自此你的生命已失去所有的庇护。如果你不珍惜自己，那就没有人会保护你，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是的，而今她生命一如风中之烛，失去了原来遮风避雨的场所，所有的妖与魔都会扑过来撕咬她的灵与肉。如果自己不保护自己，被风轻轻一吹就会熄灭。
　　苏文哲买了早饭，左紫吃不下。苏文哲哄她：“你已无路可退，至少让自己清醒。”苏文哲如此睿智，让左紫稍得安慰。
　　房子已经被封锁了，左紫的姑母左彩把她接回家，小表弟天真无邪，不知悲痛为何物，高兴的拿起自己的糖果招待表姐，左紫和姑母相对垂泪，姑父李亭轩午时回来，劝道：“待得半月后审理。”
　　苏文哲知道左紫骤失双亲，打击甚大。故此，日日陪伴。左紫夜夜被梦惊醒，精神很不好。苏文哲担心却没办法，只好时时规劝。半个月倏忽而过，再不想面对也要面对。左紫的手指不停的颤抖，苏文哲上前握住她的手，说，“明天还在。”左紫明白苏文哲的意思，明天还在，我们还要走下去，左紫和苏文哲走出法庭，左超因蓄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徒刑。左紫半月内连失双亲，莫大打击，左彩和李亭轩看到左紫的模样，也心生悲戚。
　　左紫与苏文哲一起去探望左超，隔着桌子和头顶的灯光，左超看起来苍老的不止十几岁。左紫看着面前花白头发的父亲失声痛哭。苏文哲轻声劝她，左超看着女儿，也不禁悲从中来。
　　左超哽咽着说：“小紫，爸对不起你。”
　　左紫只一味的哭，无法不怨恨，只好默而不言。
　　左超看着左紫说：“小紫，照顾好店面。那是你以后的妆奁。我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左紫仍不说话，苏文哲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开口。左紫抖了抖唇只说：“爸，我很好。”左超看看苏文哲，点点头。父女俩相对无言。
　　及至出了监所，苏文哲埋怨：“左紫，你应当多说两句话。”
　　“说什么？我怕一不小心就口出恶言。”
　　苏文哲叹口气“你当接受事实。”
　　“不，永不原谅。”
　　“自讨苦吃。”
　　左紫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是，我自讨苦吃。”苏文哲手忙脚乱地哄她：“我不想你背着苦难过活。”太难了，自小父慈母爱，得进欢乐。不知几时起，两人反目成仇，日日吵闹不休。有几次，左紫半夜被惊醒，两人仍在争执。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对素不相识的人宽容无比，对和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伴侣却苛责至极。
　　那种原始的赤裸裸的伤害让左紫一想起来便是不寒而栗。
　　左紫在一切定下来后，搬回左宅。左彩和李亭轩都阻拦不住。左紫日日去墓地看自己的母亲。母亲只是看到自己笑的温婉美丽毫无忧愁，和生前大不相同。是不是死亡使人解脱呢？母亲，只愿天堂只有幸福和快乐，再无忧愁。
　　苏文哲劝她：“你当坚强。”左紫哂笑：“是非经过不知难。”苏文哲生气：“左紫，你当知道悲哀于事无补。”左紫哽咽：“我已经失去依傍，前路茫茫，只余我踽踽独行。”苏文哲只觉鼻子一酸，心心生怜悯：“别怕，别怕，还有我。”
　　左紫哀戚出声。
　　左紫问：“为什么爸他要这么做？”苏文哲叹口气：“他的世界只得一个房间那么大，也只有你母亲一个人，他看不见外面的朗朗晴空。”左紫刚停的泪水又忍不住掉下：“只得我一个人承受莫大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