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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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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紫忽而有种感觉,这个夏日溽热的诡异,里面不知道夹杂着什么东西。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又自我安慰般笑了一下。
不管多细微的动作也能粘腻身上的衣物,挥之不去的热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灌进身体里,热的发昏。刚刚洗了澡,一出门便收了一身的汗浆。
这还不算,刚抬脚走几步路就听到尖锐刺耳的电话铃声。左紫无可奈何的按了接听键:“唐婕,什么事?”唐婕轻笑,笑声软糯:“左紫,我出国的事情已经办妥。”呵,那多好。世路难行钱做马,手握孔方兄,哪儿不是康庄大道。左紫心不在焉的道了声恭喜,毕竟唐婕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真的可喜,然后说:“我要去学校打听一下今年的形势。”
确实热的人难受,左紫有一点恶心。正想挥手叫车,却有漂亮的车子停下来,有清朗悦耳的男声叫住他,原来是个老同学。马志杰年轻的面孔覆着志得意满的笑:“去哪儿啊?顺路送你一程。”顺路?那要怎么感激?左紫不动声色的说:“去苏老师那儿。”男生更加得意:“我爸让我进公司,先让我从底层做起,说是历练两年再把我提上去。”似的,底层,坐靓车,在上班时间和老同学搭讪的底层。
带空调的车子让左紫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比在夏日的阳光下炙烤着舒服的多。怪不得世人多向钱看!男生问清了地址,一径开过去。幸得十分的近,左紫才没被男生的壮志雄心淹没。本本已走远,又被叫住,记下最新的联系方式。真够无聊明明知道有些人的电话号码只会被放置以后删除或是永远只占着电话薄的一个空位永不被用到。
有白色衬衫米色裤子的男生开门。左紫一下子觉得自己的面目可憎。今日出门只洗了一把脸,拍了一点水,头发也没洗,衣服搭配也不协调。男生面目清晰,浓眉大眼,最要紧的是温文有礼:“请问是找苏老师吗?”左紫从怔忪中分神点了点头。男生一笑,眉间千山万水。
苏老师看到是她,忙唤她进门,递上冰饮,自制的巧克力冰淇淋香滑软润,十分的可口。真是意外收获。男生坐下来继续修理一部CD机。左紫的眼光不禁飘向别处。苏老师看到她心思不属,只轻声安慰:“你的学业一向都很好,不用担心。况且,吴教授对你也很满意。”左紫笑笑:“苏老师,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今,分数高的人可不在少数,我的心一直都吊着呢。”男生的动作停了停像是在思考。
苏老师偏过头看看她,终于也没有说什么。左紫勾勾唇角,转移话题:“今夏热的奇异。”苏老师也笑了:“微微一动,汗透衣衫。”左紫听到有优美的音乐流淌出来,一转眼看到CD机已经完好。男生腼腆一笑,伸手邀请。苏老师也催促她:“左紫,去跳舞。”左紫摇头:“幼时所学已经用罄。”苏老师推推她:“去!年轻人需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男生上前,弯腰邀请,脸上有着微微的薄晕,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期盼。呵,竟得英俊男生青睐,想来青春仍尚存一二。一曲探戈下来,香汗淋漓。左紫觉得全身不自在,连忙告辞。男生自荐相送,似手足无措。如此腼腆,实属不易。左紫推却。男生默不作声送到门口。左紫欲走,男生轻声问:“左紫可是牡丹之名?”左紫诧异,取笑说:“是颜料之名。只可着色,那可染衣。”男生知道她所说的是“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的染衣。此时知道自己猜对了。左紫确是牡丹之名。
左紫觉得衣衫黏在身上,似是皮肤上上了一层胶,僵的厉害。男生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左紫有些恍惚,心绪杂乱。有清凉的手拉了她一把,她着恼,瞪了男生一眼。男生讪讪:“刚刚是红灯。”左紫尴尬,仍是不饶人:“是是是,多谢救命之恩。”男生脸色忽白忽红,煞是好看。男生摇摇头:“心里不舒服大可找别的途径发泄出来,何必刻薄?”
左紫的眼泪忽而落下,男生递上蓝色手绢,细格子显得特别的温馨。坐在公园的石凳上,暑气被树荫所隔,左紫稍稍舒服些。男生识趣,不再多言。左紫呆愣半天,忽然说:“他们相看两厌,日夜纠缠嘶闹。如果真的没法一起生活,何不离婚,放对方一条生路?”男生知道她是自言自语,遂不打破。
“日日看他们互相伤害,我已倦怠。不觉间,怆然老去。”
男生看着面前妩媚鲜活的生命口中吐出的沧桑之词,不禁心下悲叹,嘴上却劝说:“他们自有生活,你不必自责,更不必沉入其中。”
“血缘至亲,那可割舍。”
“难不成耽误一生?”
“不,我已苍老。”
男生看着她如花的脸,笑说:“你青春无比,容颜无双。国色天香也不过如是。”一句话说的左紫心情大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怪不得善于阿谀奉承之徒向来是仕途顺畅,却原来世人专爱溢美之词。
及至到家,夏日的嘈杂竟未染上这幢白色的房子,男生心内诧异。左紫扶着门的手有些颤抖。不知怎的,这样的岑寂竟让左紫有心惊胆战的感觉。男生见她神情有异,快步上前。左紫却开始逐客:“我已到家,多谢相送。”男生无奈,想了想说:“我叫苏文哲,苏老师是我姑母。”今次,男生大大受挫,想不到牡丹也长着尖利的刺。
苏文哲刚走几步便听到左紫的叫声,只觉得尖利悲惨异常。苏文哲毫不犹豫转身跑进屋内,入眼是满地惨烈的红色,血液的腥味令人作呕。左紫怔怔立在门口,仍是进门的姿势。一个浑身溅满鲜血的人抬起头,一双眼睛魅影幢幢。苏文哲生生倒退了一步,心砰砰跳个不停。那人看向左紫:“小紫,打电话报警。”
所有的都乱成一团。警车的鸣笛声,每个人打电话的声音,邻居的围观和窃窃私语。苏文哲倒是忙前忙后。左紫已经不知疼痛,木然站在那儿。有一个年轻的警员看她有些不对劲,和苏文哲一起把她送到医院。
等到针头刺进皮肤,左紫才得清醒,流泪不止。苏文哲知她痛到了极处,任她哭了一阵。苏文哲也是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左紫哭了一阵,愈益清明,便让苏文哲回家。苏文哲怕她出事,陪她枯坐到天明。左紫熬了一夜,心里又苦又痛,暗自垂泪。苏文哲劝也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