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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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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彼得似乎是意识到气氛不对了似得,转过头来,无声无息的爱丽丝居然将彼得吓得一怔,跟着彼得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拍了一下爱丽丝,而这一下,似乎是把爱丽丝的魂魄给召唤回来了似的,爱丽丝突然惊叫起来,就像是疯了一样。
“络玲!!是络玲!!络玲回来了!!!——”
爱丽丝大叫着,不断倒退出去,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她的指甲抓在自己的的脸上,瞬间拉出了几道血痕,踉踉跄跄突然转过身,疯了似得沿着街道飞奔出去。
“爱丽丝!!”伊莉娜大惊失色,同彼得一起追向爱丽丝离开的方向。
“菲利斯,麻烦你送瑞秋回去。”查尔斯指示菲利斯之后,又让拿着手臂的村民将手臂送到教堂。
菲利斯将我拖出人群,我刚想开口,却被菲利斯冷冷得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菲利斯快步拉着我走向街道的另一端,他的步子很大,我勉强才能跟得上他,而且我的手臂被他拽的生疼,他似乎急于把我带离这里,回过头,身后的村民们似乎都将视线落在我们身上,只是那一张张苍白默然的脸,一双双苍白的没有眼珠的双眼,让人不经胆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使劲摆脱菲利斯,早已经远离了那条街道,但他为什么还是这么使劲得拽着我。
菲利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淡色的眸子在这夜晚里反而显得明亮起来,如同是填补了天空没有星月的不足。
“这镇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抓着菲利斯追问,“刚才那个是不是杰森?”
被我使劲扯着袖子,菲利斯只能停下脚步,无奈得回过头来:“是……”
“为什么大家都说络玲回来了?为什么大家偶那么害怕?”我转念一想,突然想起点什么,紧紧得抓着菲利斯的臂膀:“是不是因为塔罗牌?!”
这一次,菲利斯只是默默得看着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害怕?!究竟络玲发生什么事了?!”
我紧紧拽着菲利斯,但他对我的问题却没有任何回答,他只是冷冷得看着我,半晌,菲利斯只说了一句话。
“瑞秋,为了你好,不要去追查络玲的事,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去问。”菲利斯嘱咐似的一句,跟着,他提起我的行李,独自走在我的前面。
“可是!!我不明白,菲利斯!为什么大家都说络玲回来了?教堂里的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络玲?!还有杰森,他为什么会死?!”
“瑞秋,我说过了,不要去查络玲的事!”菲利斯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大反应,似乎一提到络玲,就会让他很紧张,于是我乖乖闭嘴不再说话,但是我不会放弃追查络玲的死,络玲是我的表妹,也是我唯一最好的朋友,如果真是她的鬼魂给我打的电话,那她一定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更何况,我并不相信所谓鬼魂给我来电的说法。
“你想去哪里?”似乎是为了转换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菲利斯突然转换了个话题。
“回家……”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只是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回家”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这小镇上还有没有家,十多年没有回来,几乎陌生的家。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午夜的街道上,一路走来我们并没有遇到任何人,整个小镇没有一丝灯光,但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环境的我们,还是隐约可以看清脚下的石头路,泛着苍白光泽的卵石,就像是一颗颗突兀的眼睛从地底冒出来,看着那些走过的人们。
我的脚很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一天的石头路,还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但我知道这个方向的街道是回我家的,如果,那还是我的家的话。
父亲不知道还在不在家里?会不会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对于我的突然回来他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将我赶出去?如果真是这样我该去哪里?
无数个疑问不断得跃入到我的脑中,疯狂得转动着无数个可能性,身体的疲劳似乎无法阻止大脑的活跃,我的头渐渐痛了起来,似乎我的脑已经无法再容下如此多的想法就要爆炸了,我想要停下脚步,好让我可以敲敲自己的脑袋,好像这样做能把脑子里的东西都推出去似的。
“到了。”
菲利斯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家门口。
这个毫无灯光的房子就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家,院子的铁门敞开着,已经歪歪扭扭得倒在一边,不大的院子里只有几株白色的枯草无力得趴在地上,干裂的地面如同病入膏肓者的嘴唇,嵌着一道道不深不浅的沟壑,深色的木门紧闭着,所有的窗户因为厚厚的灰尘已经模糊不清,二楼突出的窗户,我还记得那是我的房间,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趴在那个窗台上,看着楼下经过的人,时不时得总能认出几个熟人,然后大叫着打着招呼。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菲利斯看了看我。
我点头。
“那好吧,”菲利斯将我的行李放在我的脚边,“你家里……算了,你今天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嗯,谢谢。”我点头谢过菲利斯,跟着,我想起在教堂里菲利斯率先交出了我的名字,不免有些奇怪,“对了,我离开都已经十多年了,为什么你一见到我就知道我是瑞秋?”
“因为……你的气味跟安伯父一模一样……”
气味一样?你是狗吗?我笑了笑,安伯父的话……应该是父亲吧……
“父亲他……你跟他很熟吗?”我淡淡得问道
“嗯,算是吧,小时候多亏有你父亲的照顾,他帮了我很多。”
是吗?在别人的面前装成大善人,但他却赶走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虚伪的男人……
冷笑一下,抬起头,却发现菲利斯正用他那双淡色的眸子看着我,似乎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不过,那是当然的,你又不是我,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弯腰提起自己的行李,转身走进院子。
“瑞秋,”菲利斯突然叫住我。
“什么?”我回过头看着他。
“欢迎你回来。”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在我心里激荡了很久,多久没听到这几个字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甚至我已经到了将这句话遗忘的程度,苦涩的味道突然溢满了我的喉咙,我甚至连谢谢都说不出,而菲利斯,他默默得转过身消失在街道上,黑暗中,我似乎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又看到他那淡色的眸子,那似乎是一种哀伤的色彩。
我再一次默默得转身,慢慢走上台阶,敲响了所谓的自家家门。
“哆哆……”
才敲了两下,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了,随着门梁上的灰尘纷纷洒落,我不竟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在门打开后,并没有发生我所设想的一切,门后黑漆漆的,并没有人站在那里,想来,门并没有上锁,而在我的敲击后,门便打开了。
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似乎还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出现,但事实常常会让人失望,门后毫无动静的走廊就如同一片黑压压的空气一般,空荡得可以产生回声。
于是我鼓起勇气,伸手将门推开。
随着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不断得摇着灰被开得笔直,黑漆漆的走道,另一头被隐没在黑暗中,空气中带着股霉味卷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咳嗽。
我跨了一步走进走廊,抬手打开了墙边的开关,灯亮了,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房间,这里的一切似乎还是跟我印象中的一样,走廊尽头一条楼梯直通二楼,楼梯上灰蒙蒙的地毯曾是母亲最喜欢的,而现在,它早已没有了当年鲜艳的颜色,不知道是因为被灰尘覆盖,还是因为时间使它褪了色。
我一一得打开房间的灯,走廊的两边,一边是客厅,中间摆着张硕大的皮沙发曾是父亲的最爱,他喜欢卧在沙发上看球赛,朝南的大窗户可以看到整个院子,冬天的时候,即使没有暖炉,这里也总是暖洋洋的,我喜欢趴在地上晒太阳,或者随手从墙边的书柜拿出一本童话来读,累了,就抬头看看床边的柜子上那精致的琉璃花瓶里的白玫瑰,每天早上,母亲总是会将新鲜的白玫瑰摆在这里,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只是现在,家具上早已堆满了灰尘,花瓶里的,是已经不知道枯萎了多久的残枝,轻轻一碰便散了一地。
走廊的另一边是厨房,厨房不大,但足够三四个人走动,只是没人的话这厨房就显得空荡了,我常吃饭的小餐桌还被放在原来的角落,轻轻擦去桌上的灰尘,右上角上还刻着我的名字——“瑞秋”,这是父亲亲手刻上去的。
跟着,我转身上楼,楼上只有三间房间,父母的,我的,和一间客房,我打开了房间的门,意料之中的空荡荡,看来父亲似乎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于是我转身回到客房,将床上积满灰尘的床单扔出了房间,换上自己带来的,然后去盥洗室放水,虽然只有冷水,但好在放了一段时间后出来的水还算干净,于是我简单得洗了个冷水澡,然后爬上了床。
腿上酸疼的感觉已经足以让我忽视膝盖上的刺痛,摔伤的地方泛着乌青,密密麻麻的出血点布满了膝盖的皮肉,不过我已经无暇估计这些皮外伤。
很累,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转头看向窗外,这死一般安静的小镇,街道上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灰蓝色的雾气,就像黎明前黑暗的天空一般,空气里弥漫着的凉意直往人的毛孔里钻,虽然在这样的季节有这样的温度也很平常,但是在这里,感到寒意的似乎并不仅仅只有皮肤,甚至还有骨头发怵的感觉。
我紧了紧被子裹在身上。
顺着窗户望出去,模糊中,我看到远远的十字屋顶,教堂,曾是小镇最神圣的地方,是小镇所有人信仰的所在,而现在,教堂里正放着络玲的尸体,死状恐怖诡异的尸体……在经历这一切后,我突然觉得教堂的十字屋顶与小镇的哥特式尖顶显得那么得不匹配。
络玲她现在……正独自躺在教堂冰冷的长台上……
络玲她真的死了吗?我很确信那个电话是络玲打给我的,虽然那么多年了,但她说话的语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更重要的是,络玲脸上那个疤,是她与我之间最大的秘密,为了保护我,络玲曾发誓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她,但是,爱丽丝说络玲在给我电话的前一天就已经死了……不可能,死人怎么会打电话……
我看着窗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却依旧没有一丝睡意,甚至,在一个晚上的思考后,对于脑海中的诸多疑问急于去寻求一个答案,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堵在心里,络玲死了,死状凄惨诡异,如果她是被人谋杀的,那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而她在死后给我打了电话,要我回家,而对于她的死,村人只字不提,似乎没有人愿意告诉我,或者就像菲利斯说的,没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查,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幽暗的森林里,连一丝月光都无法照射到地面,浓浓的地气混着潮湿的水气笼罩在地表,如烟雾一般缓缓得流动着,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氛,蜿蜒在雾气下的根植如同是活的一样,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就好像在那片枯叶植被的下面,某些活着的东西正在缓慢得移动。
几棵腐烂倒塌的木头横七竖八得躺在沼泽上,身上爬满了绿色的藻类,它们早已成为其它植物的温床,正如同他们中空的树干那样,这个躯壳早已经被掏空了。
沼泽边的水气正如涨潮般一阵一阵得涌向地面,那翻滚的样子如同一只只苍白的手一下一下得往上爬去,不断得蔓延过所有它们能抓到的东西,将所能抓到的一切都拖到沼泽中。
“咕噜噜……”
几个水泡接连浮起到沼泽的表面,泛着种石油似的光,不断涨开的水泡最终破裂开来,但其后涌上来的却更多,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沼泽的深处浮上来一样。
厚重的云层从月亮前慢慢移开来的时候,苍白的月光终于再一次撒在地面上,此时,一个黑色圆圆的东西已经浮出到沼泽上,并随着水气一起慢慢得飘向岸边,随着月光一点一点得撒向岸边,才赫然发现,沼泽上漂着的,竟然是半个人头!
人头上一双眼睛翻着青色的眼白,已经被泡的发胀的脸颊上沾着些沼泽里的淤泥,半开着一张嘴,嘴里满是黑乎乎的淤泥,时不时得还冒出几个水泡,短短的头发粘乎乎得贴在头上,这让他的脑袋看起来就像个黑乎乎的球。
跟着,人头起伏了几下,又“咕噜”一声沉了下去,随着最后的几个水泡的消失,沼泽又变得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