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梦 四肢瘫》lchanglemon

4、第 4 章

　　大婚之日，因公孙寰身体不便，许多大礼皆在近侍搀扶之下完成，司徒妍全程微笑，未露任何不耐，倒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待到进入新房，公孙寰被人背到了卧榻之上，司徒妍紧随其后。
　　之后，众人散去，房中只余新人。

　　看着自行褪去首饰衣裙，依然保持良好情绪的新嫁娘，公孙寰有些愧疚，道：“非所愿也，实不能也。委屈司徒妹妹了。”
　　司徒妍散开发髻，脱下外袍，跪坐在榻前先向公孙寰施了一礼，道：“家主切勿如此，白首之约，夫妻一体，何来委屈。另，家主仍唤妍为妹，可是嫌弃妍才薄陋质，唯愿兄妹之约？”
　　公孙寰想起自己之前种种忧思，以致险些错失姻缘，如今还被新婚妻子抱怨，不由有些赧然。
　　司徒妍见状，笑道：“妍之后一番表白也没让家主改变主意？”
　　公孙寰微诧，立刻想通其中关节，道：“妍儿，你是故意……？”
　　司徒妍笑意更甚，上前扶起公孙寰，替他解开衣带，道：“妍便是如此胆大妄为，不知羞耻的孟□□子，家主可有悔意？”
　　公孙寰抬手扶在司徒妍小臂上，道：“恐负卿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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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公孙寰也卸去冠带，褪掉外袍后，司徒妍悄悄深吸一口气。
　　她虽然看过不少视频，但其实并没有见过真人WCGG的经验……
　　当幻想碰触到现实，她到底是口水直流不能自己，还是叶公好龙，心生厌恶呢？
　　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倒是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只盲目乐观地幻想美好未来了。

　　发现有些不太集中，司徒妍在心中暗暗吐舌，生怕让公孙寰想多。
　　好在司徒妍一番犹疑的举动在公孙寰眼里尚算正常，毕竟新婚处子，若是驾轻就熟毫无羞意，那才是该让人惊叹了。
　　待脱去内衫，公孙寰残疾的身体完全地暴露在了司徒妍面前。

　　她终究是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不自觉停下了手中动作。
　　之前也有看过小说里描写的，视频也看过不少，包括下垂的畸足。
　　当真实的身体展现在自己面前，指尖能够触碰到冰冷的皮肤时，司徒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因为自幼瘫痪，公孙寰的四肢都没有得到过任何锻炼，双腿大约少女小臂粗细，膝盖凸出变形，微微外翻。双足约莫常人手掌长度，有些肿胀，足尖与腿成一条直线，完全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胯间垫着厚厚的织物，今日礼仪繁复冗长，为了防止脱落，用一根带子绑在盆骨附近，已经勒出一条细细的红痕。稍稍往上的腹部瘫软松弛，有一个小小的肚腩，与根根分明的肋骨落差极大。
　　他的手自然置于身体两侧，手指蜷曲，看起来有些怪异。两只手臂几乎只剩骨头，唯有苍白的皮肤包裹着些许脂肪，垂坠在骨骼旁边，愈发衬托了分明的骨节。
　　司徒妍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指，一时间再无动作。

　　“妍儿……”公孙寰低沉喑哑的声音唤回了司徒妍飘忽的思绪。
　　司徒妍转头看他，却猝不及防地与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对视。
　　当时那番“眼中自有天地寰宇”的话本来是她信口胡编，然而此时真正看到了公孙寰的眼睛，司徒妍才发现自己是歪打正着。
　　他的黑眸里没有一丝光亮，像无星无月的夜空，让人深陷并且迷失其中。
　　司徒妍没能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任何想法，但她隐隐有些不安。
　　不知什么时候，她感到鼻尖有些酸意，于是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也迅速脱去了自己的衣衫。

　　躺在公孙寰身侧，司徒妍拉过喜被，然后悄悄伸手到公孙寰下身。
　　本来应该完全毫无知觉的公孙寰却也伸手阻止了司徒妍。
　　他对着司徒妍微微摇了摇头，并未置一词，然而却让司徒妍面色一白。
　　司徒妍深吸一口气后，抓过他一只手臂抱在怀里，十指相扣，然后心情复杂地闭上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仿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烈的爱。
　　她害怕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有些模糊，她已经不太记得清楚。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只有公孙寰那双漆黑的眼眸。
　　她刚刚的失神与颤抖有伤害到他么？
　　这应该是肯定的，自己有些失态了，尽管感觉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不过是自以为是和一厢情愿。
　　思及此，司徒妍有些挫败和懊丧。
　　WCGG已经很可怜了，自己都是一个D女了，怎么还可以那么介意呢？

　　也许正因为自己是D女，会更介意？
　　她一时间看不清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公孙寰于她是什么？
　　对司徒之女而言，丈夫这个词只是一种责任的代称，这是公孙和司徒的一个契约。
　　对她司徒妍，作为一个D女的灵魂，这是一个极品的WCGG，她触手可及的“乐趣”么？
　　像是渴望糖果很久的孩子，她得到了她心心念念所想之物，却又骤然迷失……

　　她想起那天，公孙寰在自己面前，艰难地抬起双臂，畸形的双手探出袖子，拢在一起。
　　虽然这不是一个标准的大礼，也不怎么好看，但似乎已经费尽了他的力气，他在他能力范围内，没有一丝一毫的潦草和敷衍。
　　他温暖柔和的微笑像是一盆凉水，把她心里燃烧的那把邪火瞬间浇灭。
　　她一脸的红彤只被当作羞色，可没人知道，这其实是羞愧之色。
　　她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不敢面对他。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思怎么配的上他一番真情。

　　之后，虽然住在司徒府中，随时都能见上面，但公孙寰仍会隔两日便差人送来书信，几句欲言又止的问候或者是一首有些含蓄的情诗。
　　有时还夹着一枚温润玲珑的玉佩，抑或几颗小巧可爱的宝石。
　　更有几次，是一束细细扎好的香草，司徒妍都命清歌晒干，然后包在帛书中。
　　而司徒妍也没有白收礼物，虽然不会回赠情诗，但也编一些结扣，间或带着清歌下厨做些小食，然后返还给公孙寰。

　　收了一段时间的情书，她终于觉得应该回一封。
　　可这封一寄出后，公孙寰就立马带人收拾了东西，一溜烟地回去了。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诗经中很著名的求婿诗，大概意思是，梅子都熟得掉光啦，别磨磨叽叽的，快来娶我吧！话说，作为有一定文学素养的古人，男主能懂很正常，不是穿越！！！）

　　司徒妍想象公孙寰收到这封信后的表情，不由弯了弯嘴角。
　　但转瞬间，刚刚的忧虑又浮上心头。
　　本来是美好的新婚之夜，可惜两人行大礼的心情都被自己破坏了干净。
　　她咬着下嘴唇，暗暗立誓，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