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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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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当月亮挂在西侧,子时已过,阴差们也该结束了扫荡,押解着孤魂野鬼们回地府复命。
古画安然的被挂在墙上,似乎没有任何异样,可是它魔性般的气息在此刻膨胀到最强大,有什么在画纸里蠢蠢欲动。突如其来的刮起一阵小风,风打着旋儿,画卷的下摆摩挲着墙面躁动不安着。渐渐地一抹清淡的烟从画的中心散开,又凝聚,形成一个人的轮廓。轮廓在屋子的中心越发清晰,是一个男人——一个已故男子的鬼影。
那鬼影茫然的望着四周,继而发现了躺在床上正在沉睡的离歌笑。真好,还活着呢。他暗自想着,凑近了看。虽然离歌笑胡子拉碴,头发乱七八糟,可五官上依旧有清秀的底子。这张在睡梦中安详的脸,猛然激起了鬼影心中的波澜。他只觉得恨,一股强烈的恨意压得他几乎发出吼叫声:这个人!这个人!
都怪奈何桥上那半碗孟婆汤,要么喝下去忘却一切也好,要么一口不碰完全记得也罢。总比喝了半碗,残留零星半点的记忆要好。只记得自己叫应无求,有一个恨彻骨的仇敌叫离歌笑。可是,他们是如何相识,如何结的怨,这些都一无所知。
自己是怎么死的,是被他杀的吗?为什么自己身在地府,他却心安理得的躺在这里睡觉!他想喊,声音却像是风的呼啸,想伸手去抓,却捞不到任何东西在手里。他气得牙痒,上牙打下牙,原本英俊的脸也幻化得好似青面獠牙的厉鬼!可是,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虽行动如风,却仅仅是一阵风。应无求放弃了,老实的坐下来,等天亮,要好好吓唬吓唬这个睡大觉的混账!
“你怎么还没死啊?!”只等的天青,应无求凑在离歌笑的脸边,恶狠狠地诅咒道。本以为和夜晚一样,再怎么努力的叫喊,也只是一缕轻描淡写的风。
离歌笑认认真真的盯着他,认出了他的脸,他的眉,他神采飞扬的眼,他牙尖嘴利的唇。应无求被盯得浑身发毛,人,难道不是都怕鬼的吗?
他是新鬼还失了忆,是阴差的缉捕对象,还被生前死敌带回了家。哪怕露出可怖的鬼面也没有起到震威的作用,只觉得挫败。直到离歌笑喊他的名字,“无求??”
应无求看他,“你看得到我?”
对方点点头。
“也能听到我说话?”
“这不正说着呢么。”
“我可是死人!”
“嗯,我亲手埋的。”
“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要怕你?”
天哪,自己生前居然招惹了这样可怕的仇敌?!连鬼都不怕的仇敌!活着的时候肯定被他折磨到死!死了变鬼都不放过!可怕,太可怕了!现在落在他手里,必定会魂飞魄散的!
“无求,你别跑!”离歌笑跳下床,他只当这缕幽影是梦里幻觉的延续,并没有意识到面前的确是应无求的鬼魂。
应无求想躲回画里,离歌笑知道他要往那儿逃,就把卷轴收起来。应无求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只得蜷缩着躲进角落。一只鬼居然被活人逼迫的无路可去,真是孽障。
此时的应无求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前生与眼前这个男人有怎样缠不清、搅不完的纠葛,又是如何的互相残杀到惨不忍睹。他现在只是怕,怕极了。心里再多的恨也抵御不了面对未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