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名利为伊都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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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青蓝乖乖喝下林风亲手为她熬的安胎药，一觉安睡到二更，忽觉胃里有些恶心，起身后再也睡不着了，便就出来走走。
大漠月轮皎洁，比之苍龙山更甚，夜空晴朗，月光如洒，美丽如画，寂寞似雪。
“你出来也不叫我，还走这么远，也不怕出事？”
青蓝正抱腿坐在沙丘上看月亮，身后冷不丁传来林风的声音。
“你来啦？”她笑着转头，“我起身都轻轻的，怕吵醒了你。”
“你呀，总这么不听话……”
他上前来挨着她坐下，揽过了她的肩头。
“你定要故意教我担心？我梦到你离开了我，安慰自己只是个梦，急忙睁眼，却发现你真的不见了，吓了一跳！……”
说着更加缠上了她的胳膊，粘得像个糖人。
“多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你以后在儿子面前也这样么？”她的脖子被他的头发拱得痒痒的。
“可不许他跟他爹抢她娘！不然他爹我饶不了他！”
“头回听说还有爹跟儿子争风吃醋的呢！……没正行！”
“就没正行就没正行！……”他愈发撒着欢儿朝她怀里拱，“他爹还要跟他抢奶吃呢！……”
她用力在他耳朵上一拧。
“哎哟！疼死我了！夫人饶命！……”
他连连告饶，她松开手，瞧见他耳朵都被拧红了，拍着手咯咯一笑。
“将军，很疼吧？妾身帮你呼呼啊……”
说着朝他的耳朵柔柔地呼了口气。
这下他不仅耳朵红了，浑身都火热了起来。
“你这小妖精！……”他强行按捺住心头欲（蟹）火，不许她再作怪，“明知现在我不能碰你！……”
她愈发欢快地咯咯娇笑了起来。
他一把将她箍在怀里。
“别淘气，咱们商量商量正经事——”林风一脸正色地道，“日间留芳又跟我提起乔装潜入楼兰一事，我想此事不宜再拖，我们得立刻拿出个主意！”
她收敛了笑意，沉吟片刻，说道：
“林风，对我来说，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一定会支持的。”
林风心头一颤。
“青蓝，我懂你的心意，但此事关乎战争成败，将士的性命，还有能否救出绿萝公主，甚至留芳和康岑的安危……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那就让他们去！……”青蓝毫不犹豫地道，“林风，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要他们愿意，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握，我们都必须一试！”
他沉思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青蓝，西北环境艰苦，两军对战也时有危险，不管留芳他们此去能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只待康岑回来，我就立刻给他一队精兵，护送你回京城。”
说着，他爱怜地轻抚她的脸颊。
“林风，我真想亲自陪你上战场，亲眼看着你攻下楼兰，可是……”她有些忧心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知道，但你必须回去。”他的口气不容她置疑，“你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自从有了这个孩子，更是经常操劳忧心，这样对你对孩子都不好，所以还是回京吧。我修书一封给叔婶，请他们接你回府，好好将养。”
“不，我不去慕容府！”她突然格外抵触地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保护这个孩子，但我绝不进慕容府！”
“为什么？青蓝，这孩子是慕容家的血脉！迟早要认祖归宗！”他一听这话，有些急了。
“正因为这孩子是慕容家的长孙，有可能和你叔叔一系争夺慕容家的继承权，所以在他落地前，我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林风闻言先是一愣，醒悟过来却很后怕。
“叔叔婶婶一向对我如亲生儿子一般，我想他们应该不会……”
“林风，这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不能拿他冒险！慕容府里不仅有你的亲戚，还有你的妾室和通房丫头……”她的睫毛上微凝着泪珠，“宫里也是不安全的，轩辕楠决心置你于死地，更加不会容许这个孩子出世！……”
她的神情坚决，毫不退让。
“可是青蓝，军营也不安全，你总要找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我已想好了……”她满怀爱意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我明日便上表向皇上辞去国相一职，以鹤青蓝的身份悄悄入京，回到鹤府安顿待产。有鹤家的人照顾，对孩子对我应该都是最好的。战事一结束，你就遵照皇上旨意来鹤府提亲吧……至于子虚，是在楼兰为国捐躯也好，回他的蓬莱也好，从此尘世间不再有这个人了。”
她心思缜密，谋划精细，尤其是主动提出放弃朝野中的一切，就连他也吃了一惊。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此时他终于深有体会了。
“鹤青蓝……这个名字似乎消失了很久了。五年前，朝廷曾昭告天下，说相府千金、后宫司乐女官鹤青蓝自请到善水观为国祈福去了。”
“后来，她与当今征西大将军结下良缘，当今圣上旨意，只要将军得胜回朝，就替二人风光完婚。”
“青蓝……”林风的眼眶湿润了，“难为你，为我付出这样多。”
“往后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她柔情似水地倚着他，“林风，大军得胜之日，便是你退隐之时，千万不可留恋权势，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我明白，青蓝，我已经韬晦了二十多年，难道现在有了你们，反而舍不下名利？——你和孩子就是我的一切，我定会倍加珍惜的。”
然而即使有他的承诺，她也还是觉得不放心，自从有了孩子，她整个人都变得敏感多疑起来，时常感到不安。
“林风，我们今天能够在一起，是得到了多少人的成全，我不想辜负他们，更不愿辜负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和付出。”
她殷切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他。
“放心，青蓝。”他耐心安抚她道，“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一家，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和孩子周全。”
“那你呢？你的心，会变么？坦白地说，我总觉你与留芳公主私交非同一般——”她再三追问道，“林风，我真的很怕你会爱上别人。”
“决不会，青蓝。我的心，永远在你这里。”他不厌其烦地保证道。
“从今往后，我只有你了。”
青蓝温顺地靠在林风怀里，想象着自己的小腹一天天隆起的样子。
他轻拈起她的一缕秀发，与自己的缠在一起。
“青蓝，你是我慕容林风的结发妻子。我，定不负你。”
***
不日，楼兰城中传出消息，有刺客潜入王宫意图刺杀女王，虽然被卫兵及时识破未能得手，但却在王宫内掀起了一场不小的腥风血雨。
其中一名刺客身手甚佳，险些伤到女王。另一名刺客则是个颇有胆色的女子，二人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地牢分布图，打算硬闯地牢劫囚。
虽然这两名刺客最后既没能伤害女王，亦未能劫走囚犯，但在逃跑过程中，面对数百名楼兰侍卫的围追堵截，他们以一敌百，不要命地杀出重围，最终不但全身而退，干掉的楼兰王室成员和卫兵等人竟有上百，消息传到了楼兰百姓之中，引来了百姓竞相议论。
而在轩辕大军的营帐里——
“你们闹出动静太大，打草惊蛇，很可能他们已经知道是我们干的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林风喜忧参半。
喜的是留芳、康岑全身而退没有受伤，忧的是此事惊动了楼兰女王，下一步作战又添了不可预估的风险。
“可我们也探得了至关重要的情报！”留芳迫不及待地辩驳道。
“什么情报？”
“楼兰女王不是人，是异类！”
“什么？……”
林风哑然，就连青蓝也吃了一惊。
“什么异类？”短暂的震惊过后，林风反而更加镇定了。
“血族。”康岑冷不丁地道。
林风、青蓝扭头去看他，只见他抱着手背靠着墙，丝毫没有任何讶异之色。
“小岑，这是怎么一回事？”
“血族，是近几年才在西域崛起的一股势力，是从更遥远的地方东迁而来。不是人，也不是妖，以生人血为食，嗜杀，昼伏夜出，有翅膀会飞行，没有人说的清他们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了……”青蓝突然讷讷地说，“吸血鬼，是蝙蝠所化，弱点是光。”
“青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林风有些疑惑。
但她却自顾自地对康岑道：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小岑。”
“青蓝姐，在我和你失散的那几年，我一直被血族追杀，我身上的蛊，就是逃命时误入苗人领地被种下的。”
他的眼神如死水一般，无所波澜。
青蓝望着他半边脸上丑陋的疤痕，突然觉得心疼。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这些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小岑。”
“我以为，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已经过去了，而我还活着。”
众人被青蓝和康岑对话间无形中产生的诡异气氛给慑住了，都没有插话。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摆脱他们追杀的？现在身上的蛊还会不会经常发作？发作起来受得了么？”她连珠炮似的问。
“一直追杀我的人叫顾影怜，是楼兰女王的手下。他将我囚在黑森林里，喂给我他的血，压制我体内的蛊毒，以此来控制我。”
“顾影怜？那个楼兰使者！”在场人惊道。
“那他现在呢？你们这回遭遇他了吗？”林风忙问。
康岑摇摇头。
“他已经死了。”
“死了？你怎么知道？是你杀了他的？”
“我亲眼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杀了他，还吸走了他全部内力……对了！青……国相，那人仿佛是认得你的！因为他救了我，而交换条件便是要我到皇城里去保护你！”康岑望向青蓝，眼中红色眸光一闪而逝。
青蓝和林风目光同时一沉。
“是他……夕沐……”她的脚下轻飘飘的，仿佛立时便要昏倒。
他立刻上来扶住了她。
“没事吧？”
她微微镇定了心神。
“我没事……小岑，你说得对，都过去了，那些不快之事没必要再提。”
“顾影怜已死，这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但楼兰女王竟然是怪物，这就很令人无从下手……”林风握着下巴思索道。
“没有什么好怕的，吸血鬼不过也是一种妖物罢了。”青蓝异常自信地说，“既然我们能全身而退，还差点伤到他们，就证明他们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克服恐惧，相信自己，利用他们的弱点，将楼兰女王及走狗一举铲除！”
“说得对！……”众人纷纷附和。
“据我们在楼兰城内的了解，如今的女王是上一任国王的美姬，国王死后篡夺了王位，以暴力镇压本应即位的原王子和王族，楼兰举国上下多有不满。尤其是她下令不准开放边境贸易，不允许中原商队途经此处往西域通商，造成楼兰国内市贸萧条，百姓怨声载道。”留芳说。
“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离间楼兰朝野上下，或激起民变！”
林风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眼看冬季马上就要到来，将士即便忍得了大漠的炎热，也耐不住西北的寒冬。这么多日子的思虑筹谋，终于还是让他于绝境中寻到了决胜的机会。
“这还用你说？！”留芳翻了个白眼，“我们在城中已经跟巴图尔王子取得了联系，刺杀和劫囚都是在他的暗中帮助下才得以全身而退的！”
“他定然记恨自己的皇位被外人夺去，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父王的女人，只要我们里应外合，不怕攻不下楼兰！”林风分析道。
“但他目前处于女王的重重监视之下，我们在外面怎么与他互通消息？”康岑提出了疑问。
“看我的！”留芳快步跑出帐外，一声呼哨，长空传来嘹亮的鸟鸣。
仰头望向天空，只见刺目的阳光下，一双羽翼投下的阴影渐渐逼近。
“阿苍——”留芳冲着天空挥手大喊，“来我这里！……”
又是一声尖锐的鸣叫，一只大鸟“扑簌簌”地落在了留芳抬起的小臂上。
早就发现留芳自从闯楼兰王宫回来，手臂上就经常戴着缠臂金。起先青蓝还以为只是装饰之用，哪里知道原来那是为了方便猎隼停靠。
“阿苍会把巴图尔王子的消息带出来，我们有任何安排，也可以让阿苍带给他的主人！”
“安全吗？一旦消息被敌方截获，不但巴图尔王子会有危险，就连我们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青蓝立刻提出质疑。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留芳针锋相对地反问，“……无所不能的国相！”
青蓝尚未思虑周全，听了她这话不由语噎。
“那我们就赌一赌吧！有一种墨，写的字干了以后便会消失，使书信看起来只如白纸一张，但只要在火上烤一烤，就又会现出字来，我们便用这种墨来写密信。”她沉吟片刻，说道。
“好！此属万全之策！”林风当即应道。
“哼！”留芳不再多言。
“血族的弱点是怕光，但从顾影怜的表现来看，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光对他们的影响也会变弱……”青蓝陷入了沉思。
“你如今身体情况特殊，不宜多思，先回去歇着吧！其他的交给我们！”
鉴于在场没有外人，林风望着青蓝满头的汗珠忍不住说道。
“也好，军中事务有将军做主，我不便插手。”
青蓝起身欲去，林风要扶她，却见她咬了咬牙，避开了。
“康岑，你留下来也多余，不如陪本座回去。”
小岑心事沉重一直出神，忽听青蓝唤他，转头见她情况不对，也是骇然，立刻会意道：
“是！……”
林风心下怅惘，却也无可奈何，任由他们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名利为伊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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