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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昼锦满堂贵胄 ...


  •   春暖花开之时,轩辕国的满朝文武汇聚在了轩辕皇城的集贤殿中,迎接终于从空州凯旋的劳苦功高的赈灾使。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桐快快请起!你可算回来了,这两个月想死朕了!快来跟朕聊聊这两个月你都经历了什么?——”

      楠猴急地从王座上冲了下来,扶起吴桐迫不及待地问东问西。

      “咳!”鹤秋生将手放在嘴上圈成杯状假嗽一声。

      楠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仪,急忙调整了姿态回到王座上坐正,娓娓地道:

      “吴爱卿此去任重道远,虽不比出征却也足够辛苦,如今凯旋回朝本应放假休息,但朕等不及,一定要先召你过来问一问。空州的灾情这般严重,前两位赈灾使都无功而返,朕很好奇何以你一去,区区两个月便替朕解决了如此棘手的饥荒和瘟疫两大难题?”

      “回陛下,此事说来话长了……空州因大旱而引发饥荒,百姓饥不择食,已经开始吃观音土甚至易子而食,造成了瘟疫大规模快速的传播,场面惨绝人寰,比前两位赈灾使描述的还要严重得多,好在去之前微臣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哦?看来还真没朕你且细细道来。”

      “是,陛下。”

      吴桐顿了顿,理了理思路道:

      “到了空州,微臣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疫区遍设粥厂,为饥民免费提供饮食,救助患者,控制疫情。虽然时值冬季空州疫情不算严重,可微臣带去的宫里的几名医官还是第一时间投入了患者的治疗。除外,我们还在当地募集了一批懂得医术者帮忙照顾病患。再就是掩埋死者,瘟疫所导致的死者必须及时掩埋,否则会造成疫病的进一步传播。”

      楠听到这里,心存疑虑地打断了。

      “前两任赈灾使也做过同样的事,怎不见他们的赈灾有成效?”

      吴桐认真听完他的话,耐心地继续道:

      “回陛下,这就要归功于子虚先生。瘟疫爆发后,人们非常相信疫灾是神灵所降,心里十分惧怕,所以先生一到空州,就立马举行了大型的祭祀占卜活动,不仅祈得天降大雪,更使惊恐万状的灾民能够安然地面对死亡的威胁和失去亲人的痛楚。除去以上那些,先生的打算更加长远,他认为后续养恤灾民的措施远比解决灾疫本身重要,所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

      “结合空州的实际情况,臣等采取了诸多养恤之法,对贫困者发放粮食、银钱和提供借贷;政府干预吸引商人前往疫区售粮,平抑粮价;规劝百姓移民到死亡过多的地区来确保正常的农业生产;蠲免死绝户的赋税,减免疫区民众的赋税和杂役,疫情严重的地区可免除往年积欠的赋税,较轻地区则酌情减免;为疫区贫困民众免费提供牛具、种子等,劝其耕种;强化疫区防范措施,弭盗安民,维持秩序……等等等等。做完了这一切,确保百姓都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为饥荒瘟疫所迫,可以正常生产休养生息之后,臣二人才放心回朝向陛下复命。”

      “实行了这么多举措,一定很耗银子吧?朕拨给你们的赈灾粮款够花么?”楠有些忧虑。

      “回禀陛下,”吴桐自信满满对答如流,“绰绰有余。”

      “哦?说说你是怎么做的,让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听,为何别人做不到的事,偏偏你吴桐就做到了!”

      大殿中的群臣开始骚动。

      “肃静!你们当这里是哪儿?菜市场吗?一群不懂规矩的酒囊饭袋!”

      楠摘下套在自己左手大拇指的翡翠玉扳指,重重砸向了交头接耳的群臣,大殿中立马安静下来。

      吴桐身子微微颤动,但立马便镇定下来,拾起被砸了一个豁口的玉扳指恭恭敬敬地走上了丹陛,来到了楠的王座前。

      楠和蔼地接过玉扳指,却给吴桐套在了指上。

      “皇上,这……不可!”说着,他就要摘下。

      他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温言道:

      “桐,就凭你解决了朕的一个心头大患,你就当得起朕赏你这枚玉扳指。你不用怕,有朕在,谁若再敢出言辱你,朕罚他为你刷一个月的马!”

      不愧是轩辕国史上最离经叛道的皇帝,就连惩罚都这么非比寻常。

      但刚刚才经历过龙颜大怒的群臣谁都不敢发笑。

      “是,谢陛下。”吴桐温文有礼地答道,再次恭恭敬敬地退下了丹陛。

      “回陛下,这一切也都是子虚先生的功劳。”

      “哦?”

      群臣又开始小声非议,不过这时楠已经无心去管了。

      “是的,是子虚先生不顾个人安危只身进了城,也是先生耗损了元气为空州祈得瑞雪,不辞辛苦游走于宾阳的大街小巷安抚灾民,更是他坚决执行了皇上的密旨,将发生灾情后不但不履职抚恤灾民,反而借机中饱私囊的原空州牧张继甫,昏庸无能严重失职的宾阳府尹乔琛在空州百姓面前正法,维护了朝廷的名誉,得到了百姓的拥戴——”

      说到这里,吴桐屈膝跪地,行礼说道:

      “陛下,微臣不是做作谦让,实在是不敢居功。若没有子虚先生,就没有今日的空州,也许此时此刻陛下也不能在这里见到微臣了!故微臣斗胆向陛下力荐子虚先生,恳请皇上惜其德才允许他进入朝廷任职,此举乃是为皇上计、为百姓计、为天下计!”

      他说完这些话后,身体微微有些紧张,俯伏于丹陛之下不敢起身。

      朝堂上突然炸了锅。

      “原来是他先斩后奏,杀了张大人!”

      “他也真敢做!”

      “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方士居然擅作主张杀害了当朝大臣,还想当官,开什么玩笑?!”

      他……他们……居然杀了张继甫吗?

      一直没有发话的林风心下大惊。

      “够了!”鹤秋生出列大声喝止道,“张继甫目无朝廷,贪墨枉法,为谋私利置空州数十万灾民性命于不顾,死有余辜!且杀张继甫乃是陛下旨意,岂容尔等信口雌黄?”

      这一声不容质疑的发言后,刚才还在议论纷纷的群臣立马讪讪地住了口。

      楠刚才还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此时见鹤秋生发言,不免自信了许多,急忙问道:

      “太师,你以为方才吴爱卿所言如何?”

      鹤秋生上前一步,正色道:

      “陛下,老臣十分支持吴桐的主张。空州吏治腐败积弊已久,早就应当派人实地调查,而前两名赈灾使先后前往空州不仅没能解决灾疫问题,还于吏治上一无所获,甚至粉饰太平欺瞒陛下。若非吴桐与子虚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慑于张继甫的淫威,将空州的问题彻底调查了个一清二楚,这个朝堂上的所有人,至今就都还蒙在鼓里。而子虚在掌握了张继甫和乔琛贪赃枉法的罪证之后,果断地奉皇上密旨将他们就地正法,更是具备了常人有所不及的胆略……”

      说到这里,鹤秋生双膝跪地,激动地道:

      “老臣愿意为此人作保,允许他进入朝廷机枢!”

      “求皇上明察,允许子虚先生入朝为仕!——”

      一些与鹤秋生和吴桐意见相合的有识之士纷纷跪下进谏,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下跪附和,直到最后,大殿中再无一个人站立。

      “子虚先生现在何处?”楠问。

      “就在殿外。”吴桐答道。

      “快快请他入殿!”楠急切地说。

      “启禀陛下,微臣进殿之前,子虚先生曾拜托微臣,要臣给陛下讲一个故事,他说陛下听完自有计较。”

      “哦?什么故事?”

      “他说,战国时齐国有位高士名叫颜斶,齐宣王慕他的名把他召进宫来。但颜斶来到殿前的阶梯处却并不进殿,而是呼唤宣王过来,宣王听了很不高兴,左右的大臣见颜斶目无君主口出狂言,纷纷骂他不识抬举。颜斶却说:‘我如果走到大王面前去,说明我羡慕他的权势;如果大王走过来,说明他礼贤下士。与其让我羡慕大王权势,还不如让大王礼贤下士的好。’齐宣王恼怒地问:‘到底是君王尊贵,还是士人尊贵?’颜斶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士人尊贵,君王并不尊贵!’宣王说:‘你说这话有根据吗?’颜斶神色自若地说:‘当然有。从前秦国进攻齐国的时候,秦王曾经下过一道命令:有谁敢在高士柳下季坟墓五十步以内的地方砍柴的,格杀勿论!他还下了一道命令:有谁能砍下齐王的脑袋,就封他为万户侯,赏金千镒。由此看来,一个活着的君主的头,竟然连一个死的士人坟墓都不如啊。’齐宣王无言以对,满脸不高兴。”

      “然后呢?”

      “然后,大臣们纷纷让颜斶过来,说:‘我们大王拥有千乘之国,大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老百姓没有不俯首听命的,你们士人太卑鄙了!’颜斶驳斥道:‘你们说得不对!从前大禹的时候,诸侯有万国之多,这是因为他尊重士人。到了商汤时代,诸侯有三千之多。而如今,称孤道寡的才二十四个。由此看来,重视士人与否是得失的关键。从古到今,没有能以不务实事而成名于天下的。所以君王要不以经常向人请教为羞耻,不以向地位低的人学习而惭愧。’宣王听到这里,才觉得自己理亏,说:‘我是自讨没趣,听了您的一番高论,才知道了小人的行径。希望您接受我为您的学生!’”

      吴桐讲完后,停了下来静待楠的反应。

      群臣一片唏嘘,心里都在想不知那个装神弄鬼的道士究竟给这个年轻大臣施了什么法,竟让原本恭谨侍上的他变得如此胆大包天,以皇上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的。

      而楠却只豁达地一笑,起身走下了丹陛。

      “先生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朕明白了,朕这便亲自出去迎他!”

      **********华丽的分割线**********

      鹤府,鹤秋生的书房中。

      “在老夫这里不需要拘束,足下请自便吧。”

      子虚行了一礼,坐在了八仙桌旁。

      鹤秋生也在一边坐了下来。

      “老夫唐突,我想先生并不知老夫请你来所为何事吧?”

      “晚辈大概晓得,但万万没想到能够有幸一览当朝宰相的书房。”

      “这里说话比较方便。”

      “那么还请鹤相言归正传吧。”子虚不含任何感情地说。

      “你在空州做的那些事情老夫大致都了解,也很欣赏。”鹤秋生对他的这种态度丝毫没有介意,反而极其认真地道。

      子虚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在你们刚刚抵达空州的时候,张继甫曾经写密折弹劾过你越俎代庖,夺了吴桐的赈灾使符牌。你知不知道如若皇上认真追究下去,不仅是你,就连吴桐也可能是死罪。是以老夫看到这份密折时,非常恨你。老夫推测一定是你用妖法蛊惑了吴桐,才会令一直以来头脑清明的他如此糊涂,差点犯下了欺君之罪。但是后来老夫想了一想,还是亲自跑到皇上面前作保,将此事担了下来,这才有了你们的今天。”

      “多谢鹤相。”子虚的口气还是那么淡淡的。

      “你肯定猜不到老夫这么做的原因。”

      鹤秋生顿了一顿,见子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好继续说了下去。

      “想必你对老夫的大女儿岚皇后也有所了解……在接到密折的那个晚上,老夫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已经走了很久的蓝儿。她对老夫说了一些老夫至今也不敢相信的话,这就是最终导致老夫这么做的原因。”

      “她说了什么?”

      虽然求夕沐通过操纵鹤秋生的梦境来控制他就是子虚本人有意为之,但子虚此时还是佯作不知。

      ——就像自己预料的那样,他成功了,鹤秋生这个已经半截埋进土里的老头虽然顽固不化,但他的软肋,就是已经去世的岚皇后。如今,他不仅以为那一夜是他已经死去的女儿托梦给他,还深信不疑地相信子虚便是她的转世,所以今日在朝堂上才会异常坚定地为他作保。

      “说了什么你不必知道,老夫请你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究竟为何想要入朝为仕?第二,你到底是什么人?”

      “子虚乃出家人,世人追求的名利钱财与我无干。换句话讲,我的法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凡人可以想象的范围,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必要那么费力地去得到。所以……我想要入朝为仕的原因,大概同鹤相您是一样的。”

      鹤秋生知道他所言非虚,于是点点头继续道: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子虚并不答言,而是默默的摘下了脸上的银色面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昼锦满堂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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