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殇--双莲弑》弑蝶

10、悲喜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都知道曦瞳离开了。穿着红色的嫁衣，带着她最爱的玉箫，永远沉睡在冥空湖。昕盟被皇兄们拦住挣扎着要过去，大喊着：“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开！让我过去！”祁渊皇兄扬起手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鲜红的血丝迅速在他唇边绽开，他缓缓站起，失魂落魄的样子令人心寒。他静静的抬起头，双眼蓦地变得凶狠，也挥拳相向。泷皇兄忙上前劝阻，三人顿时打成一团。
　　“够了！”沫末大声吼道，将一束百合花撒进湖中“曦瞳，快喝完孟婆汤，别为前世所苦了。”她怨恨地瞪着昕盟，上前几步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你的懦弱，你的胆怯害死了曦瞳！现在你还想怎样！让她死不瞑目吗？”风罡拉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别再恨了，死者已矣！”她痛哭失声，席地而坐，琴弦一动，细细听来，是一首《广陵散》。这是她们常常合奏的曲子，而如今，曲散人终。一夕之间，世界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物是人非，真是个残忍的词语。
　　昕盟踉跄着走进湖中，，升到半空，手掌贴着水面，口中念咒。霎那间寒气弥漫水面“咯咯”地响着变成了寒冰。昕盟跪在冰面上嘶哑着嗓子哭喊着曦瞳的名字。那是男人的哭声，苍凉悲切，像是戈壁孤独的狼王的哀嚎。我把脸埋在龙皇兄怀中，不忍再看。
　　我呆坐在房内，倚着窗看着那棵桃树出神。暖瑕，我找到了友谊可又在瞬间失去，再一次一无所有。这人间，又让我的心多了一道疤。“洁菲，打点行装，我们回国。”我吩咐道。“殿下，还未替曦瞳小姐守灵啊。”“罢了，一切终将化为无，我为何不肯放下。回国吧。”“是。”
　　当天晚上，我一病不起，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迅疾无常的浮云。曦瞳，忘了前世的你在云端是不是很幸福？没有苦，没有泪，没有任何烦恼。“殿下，好些了吗？”洁菲捧着一大束花进来。“那是什么？”“蕾丝花，香味可以宁神静气。”我这才发现周围插满蕾丝花，盛开着大片华美却透着一股邪气。
　　夜里的后山格外空寂，猫头鹰的啼叫令人毛骨悚然。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林中穿梭，兴奋地说：“快了，就快了……”“哦？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另一个声音冷冷的说。“是谁？出来！”那个声音惊慌地喊。
　　月光倾泻，映出两人的面容。沫末握着一把匕首站在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树下披着黑色斗蓬的洁菲。
　　“你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吧？”沫末开口道。
　　“小姐在说什么？小婢不明白。”洁菲睁着浮肿的双眼恨恨地望着她。
　　“那晚的箫声不全出自于曦瞳之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乐音。后来的箫声是你吹得吧？你的喜悦全在其中呢。”
　　洁菲的眼神越来越冷，像是个准备捕食的兽，蓄势待发。“你想杀我灭口，对吗？可你不知道我是用刀的高手吧？我这富家小姐也不好惹啊。”沫末慢慢的举起短刀，眼神犀利。
　　“是么？那倒看看是我的法术狠还是你的刀快！影刃，破！”洁菲突然发起攻击。沫末如鸟一般跃起，闪过攻击，挥刀相向。
　　“说！曦瞳在哪？”
　　“她死了！”
　　“说谎！她若已死你还会在这吗？”
　　“啊！”一根羽毛刺穿洁菲的心脏。风罡站在竹枝上淡淡地看着她。沫末上前用刀抵住她的喉管，一字一句地说：“说！在、哪？”
　　我扬起手，化掉了洁菲布下的结界。曦瞳紧闭双眼躺在里面的一大片蕾丝花上。昕盟紧紧地抱住她，低低地唤着“曦瞳”
　　“你们……”洁菲讶异地看着我们。“蕾丝花香和风茶花香可以让人无力，真是个好方子呢。”我轻蔑地笑着，“可你别忘了，我是王国的储君，这样的毒我早就习惯了。”沫末松了一口气，向曦瞳走去。洁菲的眼里闪过一丝狡诘，将藏在袖口的镖投向沫末。“要死，也要有个人陪葬！”“小心！”风罡挡在了沫末面前张开结界，但那镖还是划破了风罡的手臂“嘻嘻，你也要死了，天使大人，这可是五界之中最狠的毒啊。嘻嘻嘻……”洁菲歇斯底里地狂笑着。风罡臂上伤口的黑血疯狂地沿着脉络在他全身蔓延，黑色的筋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如同生长着的树枝般交错。沫末无助地四处张望，扶起他，对我喊道：“解药！解药！莲宇，你不是精灵么？救他！救他啊！”风罡抓住了她的手，虚弱的说：“没用了。”他背上突然生出一对羽翼，“天使只能传播爱却不能去爱，这是神的惩罚。”“不要……不要说得像快歇菜一样，我还没有……还没有……”“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感谢神让我遇到你，我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他闭上了双眼。“喂，你给我起来！笨风罡，你还没听见我的回答！睁开眼睛！不要……不理我啊……”沫末揪着他的衣领拼命摇着。
　　我的喉咙开始堵得慌，明明相爱却无法相知，直到生命尽头才说出内心的语言。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如今风罡再不会对着沫末温柔的笑了。那个用双翼保护她的人要去冥界了，而且，一去不复返。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岚轩，把这个叛徒治好。”我吩咐道，“将她流放到禁林。”曦瞳醒了过来，迷茫地问：“你们在干嘛？沫末为什么哭？”昕盟小声地解释眼前的一切，到最后说得没了声音。曦瞳哀伤地看着失神的沫末，想过去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一切回到起点，除了风罡的死。曦瞳和昕盟仍是无法相守，又是这样毫无办法。泷皇兄用小指抵着洁菲的额念动咒语，在她痛苦的惨叫声中，一个水晶球浮在半空。我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了，抓住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泷皇兄笑笑，轻轻地回握我的手，摇了摇头。他将球推到曦瞳面前，“把你的手放在上面，你就可以变成精灵……”“不行！”昕盟吼着，“这样也许会死！”曦瞳看了看昕盟，然后，伸出手……“啊——”她紧紧地抓着衣襟，关节作响，双目紧闭，背上的血液绽放出大片的红色花朵，晶莹透明的双翅混着血丝一点点地撕裂她的皮肤展开，原本黑色的头发变成大地的棕色，耳朵变尖，指甲也变得尖利。
　　须臾，变成精灵的曦瞳无力地昏死在昕盟怀中。我单膝跪地微笑着对他们说：“我以精灵王国下任王的名义请求与妖精王国联姻，请您答应。”然后我看见了昕盟那抹和煦如同春风般的微笑。
　　几天后，我们回国了。沫末身着巫女服在湖边送行，脸上刻满沧桑，我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发现无话可说，唯有道一声：“珍重！”真是，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泷皇兄握着我的手，让我心安不少。为什么我会这般心跳不止呢？这是岚轩说的动情么？可他是我的皇兄，身上流着同样是皇族的血液。不可以！决不可以！错觉！一定是错觉！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