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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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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HREE]
图尔库。
第二天一大早田边说由于れいちゃん顺利解决了某个老头子,所以自己会很好心为松本领路。
1827年被大火烧毁后重建成为拥有101米高的钟楼的图尔库大教堂,几乎可以说是这个北欧的白色城市的标志。况且还和芬兰的大多数教堂不同,图尔库大教堂的大厅两侧还有附着的作为墓穴的小教堂。
松本贵之并不信奉任何宗教。但是经常的,他的画布上会出现各种宗教的建筑。或是神社的鸟居,或是寺庙的殿堂,当然出现的最为频繁的,就是教堂。
田边丰在载他到大教堂之后,以“没兴趣看他作画”为由先一步离开了。但是从他的神色来看,松本断定他是去找他的れいちゃん了。
所以在游客熙攘的教堂前,他又是一个人,用炭笔勾勒着,安静地突兀。
图尔库的十月比九月要暖一些。只是在北欧这样的地方,再温暖的天气都多少有些寒意(E:其实由于没有亲身体会过--完全凭资料猜测的说)。
松本从科隆直接过来,并没有带多少衣物。在风中吹久了,执笔的手有些冰凉。突然贴上的温暖和扑鼻的咖啡香让他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
“哟,又见面了。”黑发的青年咧开嘴角。
“我该说真巧还是?”
“或许你可以试着说‘我很想你’之类的。”
松本有些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下决定把石原说出这样话语的原因归结为“这个人天生热情奔放”。
“又是教堂啊。”
“嗯,画习惯了。”
松本想要站起来,在寒风中做了几个小时的腿却有些力不从心。
很丢脸的,他先前一个趔趄。很不幸的,手中刚接来的咖啡如中国的泼墨画法一般洒到了勾勒完轮廓的图尔库大教堂上。很暧昧的,石原纤长的手指紧贴在了他的腰上。
在黑白的图尔库大教堂被染成棕色的时候,松本的脸也染上一层浅红。
石原笑了笑。
“诶,这是你第一幅有色彩的画吧?”
“嗯,大概吧。”松本轻推开石原,“可惜了。”
“我觉得挺好。”咖啡正好洒在的教堂上,不多分毫,“卖给我吧,依旧那个价格如何?”
松本没有开口。
“石原财团……应该不缺画吧。”嗓音有些沙哑。
“确实。”石原笑着将松本被风吹乱的刘海拨开,“但是缺少一个叫松本贵之的画家的画。”
“你知道么?石原财团的董事长和一幅画有红色砖墙的画的事情。知道为什么……那红色的砖墙红的那么妖冶吗?”
石原贵雅摇摇头。
“以为曾经有个姓松本的白痴,为了董事长先生要的那种效果,用自己最后的血完成了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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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亮边抱怨着石原贵雅打扰自己和田边丰共处的时间,边踏进石原的办公室的时候,石原正在久违的吸烟。是万宝路的那种有淡淡薄荷味的烟雾,在冷空气中纠缠翻卷。
“怎么想到残害你健康的肺了?”
“老头子那里有没有一副画着红色砖墙的画?”
“啊,不就是他办公室里那幅么。你曾经说红得太丑陋的那幅。”
石原想起来了。
昨天,在图尔库的风中,松本对他说过。
“简单点说,你是我仇人的儿子。”尾音被风吹成支离破碎。
“三个月,只要三个月。我想带你看看图尔库的圣诞节。”
下午三点整,青年男子的金发被风舞起奇怪的形状。
“好。”教堂的钟声里他的眼神坚定,却又迷茫。
回过神来之后石原把烟狠狠掐灭。
“走了。”
“去哪啊?”铃木对他今天莫名其妙的行动有些不耐。
“去你小丰家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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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库近郊的小屋。不大的,带着院子的,却很温馨的房子。
松本贵之很喜欢田边家院子里的那种气味。不知是什么的,让人有安心感的气味。
奶汁烤菜的味道从厨房的方向飘到院子里。隐约还有些莼菜汤的味道。
他记得国中的时候,经常和田边丰一起去学校旁边的那家小店。那里的奶汁烤菜和莼菜汤的味道和田边现在正在做的如出一辙。只是他很少会去提醒自己,那家小店曾经是属于自己那个白痴父亲的。
松本走到厨房的窗口,田边丰正在里面忙的不可开交:“喂,你到底有没有偷偷拿走我家的秘方啊混蛋。”
“啊,如果我说我吃过几次就记住了味道,然后自己研究出能组合出这味道的配方,你信么?”
“不信。”
“那就是了。”田边从篮子里拿出事先做好的腌鲅鱼,“进来帮忙,一会儿有人要来。”
“传说中的‘れいちゃん’?”
“还有石原贵雅。You know him.”
切完最后一块腌鲅鱼的时候,院子里开进来一辆银灰色的兰博基尼。
“嘁,够奢侈。”
从后院门进来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熟悉的那个黑发混蛋,一个是个莫名其妙蒙着布条的家伙。大概那就是田边口中的那个“れいちゃん”吧,松本想。
“哟,小贵之。”黑发的家伙动作熟络的揉了揉松本的头发。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只见过两面的,对彼此还不是很了解的陌生人,反倒像是已经熟识了十几年的朋友。
“请去掉那个该死的‘小’字。”
铃木亮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直到下车为止还一脸忧郁的雇主,接受到对方一个凌厉的眼刀,识趣的越过两人进到厨房去帮田边丰处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搬去我家住吧。”石原对对面的人说,“包吃包住不收费。”
松本歪了歪头,依旧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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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完出自田边手里的美味之后,石原边念叨着终于吃到日本料理了,边将松本的行李往车上装。
画家并没有太多的行李。一块画板,一个画架,一小包衣服,就是全部。石原将那少得可怜的东西扔进后备箱,然后皱着眉头对跟在身后的松本说:“你就带这么点衣服?”
松本耸肩:“本来没想来图尔库。”
石原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想想自己的衣服大概可以被他穿出裙子的效果,果断的将其拉上车,朝市中心的商场开去。
“你还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松本在一次次被石原推进试衣间后不耐烦的说。
“为了我们的约定我得保证这三个月内你不会被冻死在图尔库。”石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嘁。先说好了,我可没钱还你……”松本看着标牌上的数字,倒抽一口气。
“拿画来抵好了。”石原顺手又抓起一件灰色的呢大衣塞进他手里。
最后他们将那些衣服,甚至包括两件同款的一大一小被石原笑称为“情侣衫”的大衣,扔进后备箱的时候,松本确信自己看到石原那辆奢侈的车向下沉了一些。
不过开车的那家伙似乎对这些战利品十分满意——
“亲爱的我们只花了那些女人们逛街的一半时间,但是我们得到的东西是她们的两倍。”
“……你叫谁亲爱的。”松本干巴巴的说。
“当然是你啊。”
“……”
在外面随便找了地方吃饭以后,他们终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石原的家。
和印象中“董事长们”的房子不一样,装饰并不奢华,反倒可以说是有些简单过度。棕色的地板,白色的家具,还有落地窗——这是松本对这幢房子的唯一印象。
“客房已经让人收拾好了。”石原指了指落地窗边的浅色门。
“装饰不错。“松本看着门上繁杂却不显繁琐的花纹。
“Thanks.“石原耸耸肩,”虽然很多人都说这色调无趣的像是赫尔辛基的集市广场。“
“芬兰人不会希望你这么说他们的首都。“
“如果你见识过图尔库的集市广场,你一定也会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
“是吗?那么明天你带我去见识一下如何?“
石原放下手中的那堆衣物,做出英吉利绅士的动作:“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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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 Ok,我们是在煎鸡蛋而不是在制造一场恐怖袭击。“
“No, 别一下子把这么多盐倒进去!我还不想把我身体里那70%的水分变成大海!“
“你确定你是在往面包上涂黄油而不是企图把面包变成一块黄油?“
“想好了,我们是要喝牛奶而不是熏牛奶蒸汽。“
“Well,我放弃,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Yes, dear,我也这么想。“
在对彼此的厨艺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石原和松本很默契的,从未如此默契的朝大门走去。至于两人走出来的那个房间——十分钟前它还是个光洁亮丽的厨房——现在已经变得如同发生过一场煤气事故一样不堪入目。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是否应该找个厨师…“石原边走边说。
“从长远角度考虑,三个月每顿的外卖钱和一个厨师的薪金哪个比较划算?”
“呃…无论哪个都比修理三个月的厨房合算不是么。”
金发画家皱眉:“没办法,谁让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两个在厨艺上都没有什么…天赋。”
他们拐进街角的咖啡屋。咖啡豆被碾磨后散发的香味充斥着整家店的空气,还有些黄油的味道,似乎柜台后的烤箱正在卖力地烤着几只黄油蛋糕。
“早上好,先生们。”芬兰姑娘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需要些什么?”
“你们的黄油蛋糕和拿铁很棒不是么?”石原用流利的芬兰语对她说。
“确实如此。”
松本在他们交谈的间隙环视着这家咖啡屋。不知为何建造成布满棱角的房子,红黑色的基调无论如何看都像是酒吧。角落和柜子上放置的又是那种和现代的氛围格格不入的,古朴的海洋民族的饰物。以及门上那一串叮当作响的风铃——除了店长没人能理解那为什么会是一串和风铃。
画家打断黑发青年和芬兰姑娘的对话。
“我回去拿画板。”
黑发青年耸耸肩表示默许。然后回身用芬兰语向那名姑娘解释画家的意图。
架起画板的时候太阳已经脱离了清晨的朦胧,变得有力且温暖起来。烤箱里的黄油蛋糕也已经出炉,在从红黑色窗框中透进的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黑发青年坐在画家旁边的位置上,小口喝着有一层奶泡的拿铁。店里放着北欧的歌曲,画家的纸笔摩擦声被掩盖了过去。
笔锋左偏,用力,深色,然后轻提。就算是微小的细节,比如不小心笔锋落在直线末尾的分叉,黑发青年都觉得它们美好的如同这家店的黄油蛋糕。
他用咖啡杯掩饰过自己嘴角不由自主的微笑。也是这一瞬间的分神,让他没注意到被画家用手挡住的,画布右下角自己四分之一的侧脸。
店里放着芬兰歌手用英文唱的歌,他唱着,Sometimes love comes but you don’t reali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