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Nil未言

2、另一些人

　　在那之前他一直那么想。
　　如果那在图尔库的秋风中飘扬的金发是他的太阳，
　　那么他宁愿生活在极昼之中。
　　—— Before Story.

　　[CHAP. ONE]
　　德国，科隆。

　　莱茵河畔那座教堂，世界上最高的双塔教堂，科隆的象征，自然是所有游客向往的地方。
　　已经过了9月，就算是周末也已经看不到来参加名俗庆典的当地人了。只是相对于圣彼得大教堂内的幽静，甚至可以说是阴暗相比，外面蓝色天空下的蜂拥而来的游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石原贵雅可以说是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中的一位，虽然他来这里的更多原因是为了躲一个人。只是现在他有些懊恼的发现他记不得所住的酒店究竟是在哪个方向了。周围穿梭的人群中充斥着用某种他不知道的语言，或许是德语，或许是北欧那些国家的某种预言交谈的声音。
　　他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将硬是跟来保护自己安危的“保镖甲”甩在茫茫人海中。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双塔的哥特式教堂，莱茵河以及周围的绿色植物，入眼的还有一个安静的坐着的金发男子。
　　说不定他知道路。
　　抱着试试看的运气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人在画画。不用油彩，手中执着一支炭笔，在灰白色的画布上勾勒出双塔的教堂的轮廓。亚洲人模样的脸孔上挂着无比认真的表情，夹杂着纯净的崇敬。
　　石原贵雅可能生平第一次的，不忍心去打扰一个人。于是干脆在一旁席地坐下，看着那人勾勒完之后侧过炭笔涂起大块的炭色。

　　等到画家收起笔和画架的时候，太阳已经在莱茵河和天空的交界处晕染开一片殷红。

　　“为什么画黑白的呢。本色的莱茵河才有她那种独特的美，不是么？”石原贵雅看着画家将那幅刚完成的画作背到背上。
　　不高的个子，画布几乎遮去他的半个身体。

　　“因为不喜欢油彩。”画家轻笑，“不觉得这样的莱茵河就像一匹上好的白色绢布么。”
　　“也对。我叫石原贵雅，现在是迷途的旅客。”想起自己的本意，无奈的摊手。
　　“松本贵之，勉强算是画家。”

　　石原说出酒店的名字之后，松本表示自己也凑巧的住在那里。
　　“走吧。坐地铁很快就可以回到那里。”画家转身走向地铁站的方向。
　　“喂，那个。”
　　“啊？”
　　“把它卖给我吧。”
　　松本有些惊讶的望过去。石原一脸认真的表情让他明白那家伙不是在开玩笑。
　　“好啊。我以为你会喜欢油彩的圣彼得大教堂。”
　　“你说过，黑白色的也有另一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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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原背着画回到房间。自然，那个被甩掉的“保镖甲”一脸好笑的看着他。
　　“我以为你会死在那边找不到回来的路。”脸上蒙着布条的黑衣男子用戏谑的戏谑的语气说，“没想到居然还带着纪念品回来了，了不起。”
　　“铃木亮你还真是嘴贱。我可是你的雇主。”石原把画靠在房间内浅棕色的墙上。
　　“我巴不得你炒了我。”被称作“铃木亮”的男子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反倒看起来像是主顾，“反正你雇我我也只是被用来甩在人群里。”
　　“多好的差事。不用提心吊胆的干活还有钱拿。你怎么不理解我的好心呢。”
　　铃木“哼”的笑了一声：“得了吧。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画感兴趣了。”
　　“错。不是对画，而是对画这幅画的人。”
　　“哟哟哟。”铃木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MILD SEVEN LIGHT摁灭在烟灰缸中，“谁啊。”
　　“去帮我查一个叫松本贵之的人住在哪个房间。”
　　“哼。这不是还要干活的么。”铃木扔下一句抱怨，还是认命的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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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石原贵雅想去敲开纸上所记的那间房门的时候，走廊上路过的服务人员用有些生硬的日语打断了他的动作。

　　“那位先生离开了，早上。”
　　石原对服务人员表示了谢意，带着些许失落的。
　　只见过一面，他自然不会知道那个到处漂泊的画家会去哪里。邻近的浪漫的法国？还是回到了忙碌的日本？他不明白，也无从明白。
　　靠在墙上的铃木显然看出了他一脸失落的表情。
　　“别想了，走吧，老头子在图尔库等着你呢。”
　　“啊啊，一定要去么？”石原才想起来到科隆来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编造一个理由躲开老头子。
　　“如果你希望被一枪毙掉的话，不去也没关系。只是我可不会好心的帮你去找块墓地。”铃木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那只与他身上那身窄西装极不相配的卡西欧运动表，“你已经在科隆拖了三天了。”
　　“好吧。顺便，你应该换只表了。”石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难看死了。”
　　“如果我的薪水这个月能准时到账的话。”
　　“如果你能想办法把老头子弄回日本的话，这个月的薪水不仅仅准时到账，还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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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兰，图尔库。
　　这是一座从十四世纪就作为芬兰的对外贸易中心的港口城市。在赫尔辛基的好被人发现之前，她一直幸运的做着这个国家的首都。
　　松本贵之对这个城市的造船，机械产业有多发达并不感兴趣。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北欧的风光和那些中世纪留下的瑰丽建筑。
　　是的，如果想要看看那些中世纪的北欧古堡的话，或许图尔库古城堡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松本贵之是突然起意想要来看看这座和科隆一样，曾经在战火中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城市的。大部分原因是哪个用比预期高两倍的价格买下他画作的石原贵雅，让他原本有写紧缩的钱包变得充裕起来。
　　飞机场外联络过的长年居住在图尔库的友人已经在等候了。从他搬到图尔库开始虽然零碎的有过几次联络，但是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终于想起来这地方还有我这个朋友了？”田边丰笑得很开心。嘴角旁两个很深的酒窝，显眼。
　　“我是想起来图尔库有我梦寐以求的中世纪建筑了。”
　　“这样说的话这几天你是想住在我家很有中世纪风格的阁楼上么。”
　　“还是免了吧。”画家揉了揉因为背着画板而有些酸痛的肩膀，“明天你带我去图尔库大教堂吧，田边向导？”
　　田边丰听到最后那个词的时候嗤的笑出声。“抱歉，明天公司里大概会有些小麻烦。如果某个老头子没有被れいちゃん骗回日本的话。”
　　“れいちゃん？”
　　“我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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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隆。
　　石原贵雅有些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步。
　　其实他并不是很害怕老头子这个人。他害怕，准确的来说是厌烦的是“见到老头子”之后紧随的“被老头子一顿臭骂”这种枯燥无味的偏偏还要进行上两三个小时的“event”。
　　半个小时前自己说出那句话后，铃木亮一口答应帮他把老头子弄回日本。
　　“说定了。如果薪水没有按时到账并且翻倍的话，我会再把他弄回芬兰。”
　　石原有些郁闷的发现可能身为保镖的某布条男在某些时候比自己这个正统的，现任石原财团图尔库分公司的董事长还要有用一些。比如，现在，铃木亮一脸轻松的推门进来的时候。
　　天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仅仅一个电话就让老头子主动回日本了。
　　“搞定了。”铃木将两张机票扔在房间的茶桌上。
　　“这什么？”石原皱着眉指了指那两张机票，“我不记得我说过我要回去。”
　　“如果听了下面的消息你还不想回去的话，就从我薪水里扣机票钱也行。”某布条男一脸自信。
　　“什么？”
　　“丰碰巧有朋友去了图尔库。”
　　“关我什么事。”挑眉。
　　“更巧的，那个友人是个画家，名字叫松本贵之。”
　　铃木如预想的看见原本靠在窗边的石原一个箭步冲向行李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