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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故地重游(七) ...

  •   章①⑧

      我已基本确定已经肯定,方迤行暗地里记恨上了,因为他的惯用伎俩“十二时辰防贼策略”被重新搬上台面,摆明了是怕我二度做出轰动扬州的事,而他,再也没有悬赏的榜可以揭。
      除如厕就寝外,大徒弟皆一步不离地紧密跟随,师徒二人间的疏远居然就在我不小心搅了几个乌龙后完全得以化解,形势实在一片大好!

      不同于方迤行成天紧张兮兮,我乐得心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不是跳小步哼小曲儿,就是忍不住捂脸贼笑。
      嘿嘿,九天娘娘,弟子这是要开始转运了吗?

      这日,我为了讨好方美人的胃,特意带他去到豆花儿摊上,眼下刚寻着位子坐定,就见豆花儿挥舞着酱油帕子热情奔来。女人看我身旁多出来个方迤行也不诧异,只眼中精光一晃而过,随后便没事儿人般笑问我是不是还吃平时那些。

      我挠了挠耳后,“迤行,你想吃包子还是馄饨?”

      “师父决定吧。”

      我答好,看大徒弟又自发地洗上了筷子,便转头跟豆花儿要了两笼包、两碗豆花儿,一碗白的,一碗放卤。

      不多时早点热腾腾地上了桌,这边我正往白豆花里放糖呢,余光瞥见隔壁那桌原本坐得好好儿的官大哥们,像见了鬼似的突然地窜得老高,更有甚者因为动作过猛而弄翻了长凳。

      “大、大人!”听得出来官大哥们刚吃饱,底气充足,嗓音洪亮。

      来人听罢,皱着眉“嗯”了一声就往前走,料想只是恰好路过,压根儿没打算跟他们搭话,只是走到半路似乎又改变了主意,旋即沉着声补了两句,大致是教训官大哥们在外切莫讨论公事。

      说得一点也不错。要不是他们嘴巴大,我之前也不会那么顺利就捞到有关王家的线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着了便服仍掩不住一身官威,姗娘那个壮得像头黑熊的情郎,豫钟豫总捕。

      看到他的同时,豫钟也看到了我们,随后十分自然地踱来,“不想豫某有幸在此巧遇二位。”

      我听罢一头黑线。基于旧时职业的特殊性,我其实不太爱和官场人打交道,没想到在外随随便便吃个早饭也能和总捕头遇上。官场话我说不利索,干脆支了方迤行去与他周旋,没我这个“妇道人家”插话,他二人倒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不少,我无心听,索性将豆花儿吸得嗖嗖响。

      说起来,不知那日我走后,姗娘与豫钟进展如何了。我心里虽极是记挂,当下却也不好直接去问豫钟,万一“黑熊”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又在“驯兽师”缺席的当下,我很有可能会吃不了兜着走。
      偷瞄豫钟之时,我再次确定,自己其实是不太喜欢黝黑健硕的男子的。

      不知是否因着师兄一早奠定了我心中的美人形象,我总想,即便是男人啊,那也是又香又嫩像水豆腐般的,才容易惹得人色心大动。豫钟孔武有力,虽然勉强称得上五官端正吧,却怎么看也不敌旁边那朵小青莲让人周身舒坦……

      就在我发愣的间隙,豆花儿恰好前来问还要不要加点别的,要不然她就先熄炉火了。见她前来,桌上的豫钟没由来地眉尾一挑,明显对爱扭腰撅臀的豆花儿颇有成见。
      他沉声哼,“如此作态,成何体统!”而后匆匆告辞,甩手而去,剩得我和豆花儿面面相觑。

      说实话,豆花儿虽然长得是难看了些,但身材确是一流的,再说她的作态,但凡是个男人都应该会喜欢,那些“成何体统”的话若出自卫道酸儒嘴里,也就罢了,偏偏由豫钟这个粗老爷们儿来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方迤行和豫钟在早餐摊上的谈话,我并未仔细听,后来听爱徒说及才知道,豫钟执意邀请我二人今夜去他家中做客,说是一道吃个便饭,全当是为先前误捕的事给我赔个礼。

      这个礼该不该豫钟赔,我总觉得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既然对方都盛情出口了,我和方迤行断然没有无礼拒绝的份。再怎么说,豫钟大小也算个官呐……

      日薄西山,夏日余辉烤得人面上红扑扑的,我和方迤行溜溜达达去了豫府。
      所谓扬州金牌总捕的府邸,其实不过是一间大小适中的普通院落,没什么下人,庭院屋中布置是又单调又无趣,将府主呆板的性格完完全全凸显了出来,而最重要的,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个单身汉的院子。

      看来总捕和飞贼,同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即便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的姗娘,也不见能在情事一帆风顺。
      这么想着,我的压力似乎没那么大了。

      席间不能大鱼大肉,我自然没什么胃口,庆幸的是这一顿饭并没有以凉瓜为原料的菜品,着实让我松了口气。

      不多时,豫钟亲自为我二人斟好酒后先行举了杯,面上神采飞扬:“不想一别数年有余,豫钟还能在扬州城再见到二位,实乃豫钟之幸,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倾了杯。

      听到能喝酒,我这才振作了一些,迫不及待伸手去取杯,也懒得去想豫钟是为何祝酒,只管笑嘻嘻答说“哪里哪里”。

      这边手还还未碰到杯,只觉从身侧传来一股莫名寒意,我侧首看,见方迤行正一脸“关爱”地看着我,眼波流转,唇角轻勾,玉面红唇,表情轻佻过白日万千,哪里像是什么修仙道人,就是比风流倜傥的官宦公子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心一跳,手一抖,十分孬种地收回了爪子。

      并不慌于回敬豫钟,方迤行微微颔首,先是取走我面前那只琥珀光大盛的酒杯,转手倒了杯热茶放回原处。
      我偷瞄到方美人唇角上扬的弧度莫名又大了些,似是真开怀,才听他缓缓道:“三年前那桩劫匪案,不过是举手之劳,豫大人如此挂怀,倒是叫师父和迤行不自在了。”

      这把清雅的嗓音,真让人听得心醉。
      方迤行姿势优美地饮了酒,我痴迷地紧随其后喝了半杯茶,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却又无法在一时间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就在艰难思考的当口,头顶蓦然传来一声娇笑:“好哇——你们在这里大摆筵席,居然不叫我!”抬头看,却是着了一身火红纱衣的姗娘晃着双腿,好不悠闲地坐在人家梁上玩心大起。

      在豫钟脸黑得彻底之前,姗娘很识时务地倾身一纵,跳了下来。
      我一见姗娘,登时如获大赦。本来就是,我一个女儿家陪两个大男人聊个什么劲,还是姗娘知我心,当下驾轻就熟地拎了一坛子酒就挽着我向外走。

      这次豫钟没拦着,而离去前,方迤行又冲我淡淡笑了笑。那笑越是自然,越是坦诚,便越让我心惊肉跳,我几乎是本能连忙表态:“不喝不喝,一定不喝,为师半滴都不沾。”说着,还冲天竖起三根手指。

      姗娘熟门熟路领着我去到豫府后院一棵绑了秋千老树下。
      我坐在秋千凳上缓缓荡着,不禁心生怀疑。方迤行如今根本是精准寻到了我的软肋,正以四两拨千斤的势头,日益瓦解我作为师父的威信呐…… 这个不好,得改,一定得改。

      我屁股刚在秋千凳上坐热,那厢于树下盘腿喝酒的姗娘,没由来地突然大笑起来。
      “妹妹好眼色,那小哥儿模样确实是水灵动人,难怪妹妹养了那么多年,不忍肥水流去了外人田,不错不错!”

      其实自方迤行来大牢接我那日,我就没想过这事儿能逃得过姗娘的法眼,果不其然被她一语点破,饶是我皮厚如墙,当下也羞得要死,支支吾吾不知从哪儿说起,一晚上就光听姗娘嘲笑我这个孬种师父“有贼心没贼胆”了。

      叫姗娘这么一闹,我竟然完全忘记打听她和豫钟的事,不知不觉月上中天,姗娘迷迷糊糊地将空酒坛往地上那么一摔,没好气道,“不喝了不喝了,妹妹忒不够意思,不陪姐姐喝也就罢了,怎么还着急赶着要回去。”

      我听罢侧首往院门看去,才晓得姗娘话里意思是指有人前来领我走了。

      柔光从廊门上高悬着的纸灯笼中溢出,将廊下那人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庄重肃穆道服被火光染上一层浅红,衬得月下美人风姿灼灼,慑人心魂。

      我赶紧翻下秋千,频频出语安抚:“好姐姐,妹妹今个儿对不住,改明儿一定请姐姐好吃好喝。”姗娘迟钝地点头,显然酒劲已经上来了。

      临走时豫钟说什么也要亲自送我们,一路送出了小巷口,连喝得晕晕乎乎的姗娘也被他一道抓了来。
      他二人还没成亲了,但豫钟俨然已经以姗娘的外人自居了。

      道过别后我和方迤行慢悠悠往外走,谁也没打算开口说什么,倒是头一次如此默契。方迤行该是陪豫钟喝了不少,我静静走在他身边时,能闻到一股不小的酒气。

      月夜,醉酒,美人,怎么看都是不能错过的好机会。
      就在这良辰美景的当口,我不仅没有色心大动,夜风轻吹下反倒脑子一凉,将将领会到方才饭桌上的违和之处。

      想当初,我和方迤行在扬州确实久居了不少时日,其间大大小小也帮了衙门不少忙,我虽然对豫钟没有太大印象,但他若说见过我二人,也并不奇怪。
      可是方迤行刚才是怎么答豫钟来着?他说,他说当初的劫匪案……

      这么说,他竟是都记得这些的么!

      我脚步顿住,放在身侧的拳不禁握紧,心跳少了一拍后猛然加快,只觉呼吸急促、喉头又紧又干。
      方迤行发现了我的怪异,亦停了步子。

      “师父?”

      今夜方迤行饮了不少酒,醇厚嗓音里带着一种轻佻的沙哑,不轻易这么一句,已经听得我后脑发麻。

      但这并不是什么心猿意马的好时候,我亦没忘记上一次试探后,二人闹得有多么僵。
      许多时候,就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每每到坎结儿上,自己心里这种要人命的紧张,究竟是希望方迤行忆起来,还是根本不希望他想起?

      方迤行从来没试过主动靠近我,我想,若不是因为今夜他微醺,断然不会对此刻我的反常如此执着。

      夜静时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他向我靠近的每一步都仿佛直接踩踏在我心上,几欲将我极力掩埋在心底的那个秘密逼出。
      我感受到压迫,睁大眼下意识猛地后退一大步,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防卫,抬头,便见方迤行面上头一次出现那样迷惘的神情——仿佛是不信我会对他有所排斥。

      “……师父?”他向我探来的手停在那里,僵硬十分。

      还不待我找借口化解当下尴尬,自高墙后的深巷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

      “你当豫府是什么地方?随便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乘着一大早把更新发上来,妹纸们不许霸王我,快些出来和丸子联络联络感情~XXDDD
    方迤行找到了对付师父的好办法,比先前一味躲避更加有用,只要稍对师父施以美色,师父就主动缴械投降了……
    师父你好没用哦,迤行这是在给你制造万千机会啊,快点把握起来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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