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处，桃华依旧。》西辞樱离

10、第九节 九玄阵之棋战生死（1）

　　行行复行行。

　　虽然过了五里渡，但众人心里都明白，更为强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向南行去，一路上养精蓄锐，毕竟年少体健，不多日子便恢复了神采飞扬的模样。几人驾着马车优哉游哉，不像面临艰险的前路，更像是出外踏青的少年男女。

　　就如桃华所说：前路叵测，万不必庸人自扰。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然而这一日，众人行到山前，却发现竟然无路可走了。

　　这本是一座极陡峭的山峰，却是向南的必经之地，原以为翻过这座山就是坦途，然而陡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风景，却让大家都瞠目结舌！

　　定是天公用巨斧将这座山峰狠狠劈了一斧子，整座山峰从中间一裂为二，一道巨大的沟壑生生将山峰各分东西两半。两岸遥遥相望，并不十分远，却非人力能飞渡。天沟却高逾万丈，坠石无声。站在崖边望去，狂躁的风从沟壑中卷起，升腾，从耳畔呼啸而过，扯得人鬓发生疼。

　　“有约不来过半夜，闲敲棋子落灯花。”这时，从他们身后上来一个纶巾青衫的中年文士，只见他面白无须，神态闲雅。手中摇着一把乌骨折扇，扇面上金钩银画单一个“棋”字，口中念念有词，众人皆凝眸望着他，他朗朗一笑，抱拳道：“诸位有礼了。”

　　他出现得突兀，众人却并不太惊讶。心知这一关定是要了结在此地了。

　　桃华看他形态洒然，风流不拘，上前回礼，直截了当的问道：“在下一行路遇关隘，恳请先生指点，我们要怎么才能通过这里？”

　　中年文士摇了摇扇子，朝地上随意一指，“路岂不正在你们脚下么？”

　　“先生明见，我们既然来了，必然不会走退路。”

　　“有退路走又何尝不好？”中年文士扇指崖壁，说道：“前路凶险。说不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文士略略打量了几人一番，道：“老弱病残。你们已占了弱与病，居然还能通过五里渡，说明你们还有几分真本事。子夜和晨星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你们结了善缘。”他手一晃，指尖出现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你们既然要我指点，我也不遑告诉你们，要过这一关，只有两条路。”

　　黑子如墨玉，“一条死路。”

　　白子如暖云，“一条生路。”

　　他看着众人，“你们如何选择？”

　　“请问先生，何谓生路，何谓死路？”

　　“生路嘛，就是原路返回，恕不远送。”他淡淡一笑，“另一条路嘛，就是与我下一盘棋。不过我向来不爱下没彩头的棋，谁与我下棋，就得赌上在场所有同伴的性命。”

　　同伴的性命！

　　这一招真是狠极毒极！

　　语毕，那中年文士只是含着浅笑，悠闲的睇着众人。

　　“我们赌了。”不想桃华一丝犹豫也没有，拊掌道，“那就下棋吧。”

　　中年文士一惊，“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不需要了。”

　　中年文士神色复杂的看着桃华，以前有人遇见这个问题，无不犹豫纠结，这个女子却没有丝毫犹豫。是其心已歹毒如蛇蝎般冷血无情，还是真的对自己那么有信心？

　　这时，桃华却牵着流火的手走出来说，“要和你赌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这位小侠？”中年文士看着孱弱的稚子，更是惊讶得闲雅尽失。

　　“对。就是我！”流火睫毛微微颤动，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朵自信的笑容。

　　“好好好！！有意思。”中年文士拊掌大笑，“我许久没有见过外人了，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又出现了这么多少年英侠，今日正可好好讨教一番。”

　　谈笑间，他一挥手，刚刚众人爬上来的山路就那么突兀的凭空消失了！仅剩下山顶一方平台。

　　众人心下凛然，面上却声色不动。

　　也不见那中年文士如何动作，众人突觉脚下轰隆作响，须臾之间，平台又一裂为二，桃华诸人在仅仅能够立足的小片崖石上，被隔绝在棋局之外，若是流火战败，他们必然会马上被倾覆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见到这等开山裂石的场面，遭逢这样危险诡谲的处境，若是一般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流火却仿若无睹，镇定自若的坐在中年文士对面。

　　“小子流火，向先生讨教，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中年文士看着他镇定如常，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听见他发问，回答道：“区区单棋。”

　　流火也不再客套，“黑子先行，先生您请。”

　　只见中年文士执五颗黑子，一一陈列在前，大笑道：“棋盘如天地，棋子如众生。天、地、将、器、人，皆在我手！”